我把王爷当白月光替身之后「医妃守寡战死的王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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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吧。”
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碗。
与其等着人说出来,撕破了脸闹得不愉快。
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说了,反正这种“好事”最后肯定得落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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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威远侯府嫡次女纪瑾沫。
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在婚事上,总是没有出声的余地的。
此刻,威远侯,我的父亲,听了这话,刹那间眼中迸射出无法隐藏的笑意,连声道:“沫沫不愧是我的好女儿,知事明理,懂得心疼姐姐。”
是啊,靖南王好好的时候,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好事便是我的好姐姐纪瑾皎的。
现下,靖南王死于沙场,这守棂守寡的婚事便该由我去。因着姐姐温良纯善,怕是没法子活下去。
我便是草根一样的命吗?
不过,离了这府邸倒也是好。
我掩下心中的冷笑,擦了擦泪,红着眼圈道:“女儿就是不舍父亲,往后便要孀居于靖南王府,还望父亲多多垂怜。”
威远侯也虚情假意地叹了叹道:“沫沫放心,父亲自是不会亏待你,给你备足了嫁妆,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多谢父亲疼爱,母亲当年的嫁妆我也想带走,当是做个念想。”我趁机再提要求。
威远侯顿了顿,道:“这是自然。”
得了这承诺,我才算是放下了心。如此,也不枉我做这父女情深的戏码。
这桩婚事,本是威远侯府嫡长女纪瑾皎与靖南王徐莫庭的婚事。于四年前订下。
六礼过了四礼,只待择了婚期便能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只可惜,三年前,西戎来犯,边关告急。不过月余,便连破数城。
圣上一纸圣旨,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靖南王徐莫庭便远赴西北。
一去经年,战功赫赫。于三月前大败西戎。
本是该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满朝上下却无一人能展露欢颜。只因带着轻骑突袭敌军后方的靖南王一行人消失无踪。
孤军深入,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个多月,数十拨人无数次的搜寻,依然不见踪影。
最后,圣上叹息一声,令大军护灵回京。
靖南王徐莫庭乃是圣上的大侄子,其祖父与先帝为同胞兄弟。其祖父为长,可因生来便腿脚不便而错失了皇位。
先帝因此对长兄更是优待几分。
到了徐莫庭一辈,与当今一同长大,情谊很是不一般。
父亲早逝,母亲也悲伤过度早早去了。靖南王府除了他,仅剩下老王妃一人。徐莫庭本就是独苗,此下,靖南王这一支竟是后继无人了。
老王妃无数次哭晕了过去。
圣上不忍,遂下旨,威远侯府与靖南王早已定下婚事。如今,便让侯府嫡女嫁了吧。日后再过继个孩子,也算是承了靖南王的香火。
但并未说明是哪个嫡女嫁。
传圣旨的公公刚走,纪瑾皎便又是投缳又是绝食的闹。反正意思就是,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哪里就能这样嫁去靖南王府做一个寡妇。
威远侯没了办法,只能来了我的院子,旁敲侧击地长吁短叹。
多可笑。却又不意外。
果真是想当又想立。
更可笑的是,我还得主动成全了他们。
谁让我是威远侯府最不受宠的嫡女呢?府里的庶女怕也要比我好过几分。
说来也是可笑。我娘本是威远侯嫡妻,因着从小的婚约嫁与威远侯为妻。
过门不过两年,父亲便要娶他心里的白月光—流落在外一朝被寻回的相府嫡女姚氏为平妻。
可怜我娘得知消息时正怀胎八月,因此而心生郁结,不足月便生下我。生产当天,又听说那姚氏竟早就与威远侯珠胎暗结,于一月之前生下一女。
我娘因此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却从此缠绵病榻。
待那姚氏进门,夫君疼婆母捧,好一番风光景象。虽为平妻,却借着我娘身子不好,接了掌家的权力。
是以,我与我娘的日子便难过了。
一晃,便过了这么多年。
2.
婚期定得很急。
纳采和迎娶不过十天便完成。
迎亲那日,自是不会有人来迎娶的。
凤冠霞帔华丽而冰凉,我穿着这身华丽的铠甲,于前堂与双亲告别。
我的眼中无泪,大致与我平日爱哭的模样差别太大了些吧。我看见姚氏身边的嬷嬷眼神诧异。
威远侯露出几丝愁苦之情,大约也是极限了。
姚氏倒是好演技,泪抹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我倒是觉得她不过是为了我带走的陪嫁以及我娘当年的嫁妆而哭。
我娘虽然出身不过五品小官之家,外祖母的娘家却是富庶一方的商贾人家。外祖母又向来厉害,凭着丰厚的嫁妆,愣是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所以,我娘的嫁妆是非常多的。只是自我及笄那年她去了之后,她的嫁妆便被姚氏攥在了手里。
这次,姚氏的心估计都在滴血。虽然其实我娘的嫁妆也已去了七七八八。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我被体体面面地抬进了靖南王府。
婚礼如同徐莫庭期待的一样热闹,可惜,嫁的人是我,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纪瑾皎。
我嘲讽地笑笑。
王府红绸彩灯,倒是拼凑出好一副喜庆的模样。
阳春三月,春风送暖。
是个好天气,一如徐莫庭出征那日。
那一日,纪瑾皎拉着我,早早地守在他府前,为他送行。
年轻的将军身着铠甲,看着纪瑾皎笑意盈盈:“你等我归来,便娶你做我的妻。”
纪瑾皎闻言娇羞地低下了头。
这样意气风发的郞君,这样柔情蜜意的承诺,谁能不动心呢?
我咬咬唇 ,垂眸敛去眼底涌动的情思。
是啊,不仅纪瑾皎心动,我也心动呀。可,那又如何?
徐莫庭的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是纪瑾皎。她,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垂眸也不过瞬间,我又抬头望他。我想多看他一眼,想叮嘱他要多加小心。
抬首便撞进了他的眸色里。
他眸光灼灼,见我抬头,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我张了张嘴,终是连一句“珍重”也没有说出口。
此刻,我抱着拜堂的大公鸡,无比难过。
徐莫庭,要是当初我知道那是与你的最后一面,便是拼着被纪瑾皎和姚氏骂,我也要与你道一声保重,也要将那求的护身符送给你。
或许,或许……
我将怀里的大公鸡抱得更紧了些。
拜了堂,我被领着往新房去。
一步一步,从厅堂到后院。宾客熙攘,极尽热闹。可我怎么就觉得这么冷清呢?
徐莫庭,我多想你突然冒出来,对我说你一个爱哭鬼怎么配做我的妻子?想你跳出来大闹一场,说你该娶的是纪瑾皎而不是爱哭鬼纪瑾沫。
可除了穿堂的风,什么都没有。
待到入了新房。
待到宾客散尽,月上柳梢。
红烛影重重,更深寒意重。
枯坐到天明。
3.
次日,喜服换丧服。
因着今日徐莫庭的棺椁入京,圣上免了谢恩事宜。
算着时辰,我带着丫头晓月去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已然头发花白。
看着我,她眼中含泪脸上勉强带了笑意道:“委屈你了。”
我恭敬地跪下,认真地给她磕了三个头。才道:“不委屈,既已入了徐家,此生便是徐家的人。自家人,谈何委屈?”
老王妃的笑便真诚了几分,起身扶起我道:“好,好,好。日后咱祖孙俩便相依为命了。”
说到最后,老王妃已哽咽不成语。
我的眼圈一红,柔声安慰她:“祖母,您请节哀,王爷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般的。”
“好。沫沫,咱们去看看灵堂布置得怎么样了,庭儿怕是快到了。”老王妃拭了泪,拍拍我的手低声道。
我浑身一颤。她都知道,知道我是纪瑾沫,不是纪瑾皎。
我抿抿唇,上前扶住老王妃,往灵堂而去。
连夜布置的灵堂早已搭建好,入眼皆是满目的白。
“王妃,老王妃,王爷的棺椁已到城外二十里。”有护卫来报。
“去吧,去接庭儿回家。”老王妃拍着我的手,颤声道。
我郑重地点头:“好。”
我到郊外,不过等了半个时辰,便见缟素的大军缓缓而来。
丧幡纷飞,呜咽如低泣。
“王妃……”有将领上前哽咽着行礼。
我的目光透过他,看见了他身后的棺椁。我知道,那里没有他,只有他的铠甲。
泪却依然模糊了视线。
我听见自己轻轻地道:“走吧,我们带王爷回家。”
我捧着牌位,一步一步随着大军往回走。
徐莫庭,我,带你回家。
牌位冰凉,连天空都飘起了雨丝。
入城,前来吊唁的百姓很多很多。
我却如入孤山,满目皆苍凉。
徐莫庭,游人如织,唯不见你。可于我而言,这世间风华,少了你,又还有什么意义?
4.
我记忆中的徐莫庭,是张扬的,是明媚的。一如他手心滚烫的温度。
那一年,他还不曾与纪瑾皎议亲。
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邀约几家亲厚的人家去踏青爬山。
我与纪瑾皎便在邀请之列。
那时候,娘亲正在病中。我本不愿去,可纪瑾皎说她一个人去算什么?这可是太子邀请。
最后,我在父亲黑沉的脸色里匆匆出了门。
九阳山很高,我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想到家中的娘亲,更是急得泪水直掉。
纪瑾皎不愿意等我,其他贵女嫌我娇气,都追着太子殿下去了。
我掉了会儿眼泪,便起身独自下山。
山路曲折幽静,即使青天白日,我却是越走越怕。又忍不住哭起来。
徐莫庭便是这时候折回来的。
“真是个哭包。”他嫌弃地瞥向我,却仍然将他的帕子递给了我。
我将自己已经脏兮兮的帕子往后藏了藏,不肯接。他就将他那藏青色的帕子塞进我手里。
“要你拿着就拿着,又不是送你。洗干净了记得还我。”
山路崎岖,一个不留神,我踉跄着差点摔倒。
“啧,纪瑾沫,你还真是除了哭啥用都没有啊。”徐莫庭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拉紧了,不然摔下去成了肉泥可别怨我。”
他的手心滚烫,烧得我的耳根都发烫起来。
那天,他将我带下山。又说,就这样回去也无趣。
便拉着我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叫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竟然大部分都是我爱吃的菜。
那一顿饭,是那几年我吃得最香甜的一顿。
5.
雨越下越大,待我们进了王府,已是倾盆大雨。
老天也是在为这早逝的儿郎落泪吗?
我站在灵堂里,躬身答谢前来吊唁的人。
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甚至街头乞儿,他们都是为答谢你而来啊。
徐莫庭,你看到了吗?你终于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可这些,你都看不到了。
徐莫庭,你说过,生而为人,除了小我,还该有大我。大我是什么?大我是为百姓为苍生,做天下人的英雄。
你果然做到了。可我宁愿你没有做到。
那一年,我刚及笄,次日娘亲便去了。
我知道,她是累了。娘亲撑着病体等了十五年,待我及笄便觉心愿已了,再也撑不住了。
我亦知道,她去了倒是一种解脱。
可我的痛我的难过怎么可能因为知道就能少了半分呢。
一口薄棺,简陋的灵堂,不过二日,便草草地下葬。
送了娘亲最后一程,我没有回威远侯府。
我躲在游春园的荷花池旁,望着连连的荷叶发呆。
我没哭。因为我知道娘亲很怕我哭。
我怕她走得不安心。
我以为不会有人找到我。
徐莫庭却出现了。
他皱着眉看我:“爱哭包,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呆呆地望着他没有吭声。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走吧,我带你去吃桂花酥。”
我摇头。
最后,他叹息一声坐在我身旁,轻声说:“纪瑾沫,难过便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我的泪水便再也憋不住,汹涌而下。
他掏出他那张藏青色的帕子,温柔地给我擦泪。泪却越擦越多。
那日的他极有耐心,柔声不停地哄着我。
我却越哭越大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他似是无奈,瞄了瞄四下无人。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拍着我的背说:“哭吧哭吧,哭完了就都好了。”
待我哭完,他正色与我道:“纪瑾沫,我知你伤心。可这世间除了伤心,还有许多事可以做。我们生而为人,除了小我,还有大我。大我是什么?大我是为百姓为苍生,做天下人的英雄。即使我们做不了大我,也该笑着往前走,这样才可以让爱我们的人心安。”
这样的徐莫庭,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温柔的徐莫庭,仅此一回。
这样温柔的他,让我刹那间产生了错觉。或许,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
可也只是错觉罢了。
半月后,靖南王府的老夫人见了威远侯夫人姚氏。
次日,两府开始议亲。议的是他与纪瑾皎的亲事。
6.
丧事过后,便是一片沉寂。
我以孀居为由,拒了所有的贴子。
每日除了陪着老王妃,便是打点府内的庶务。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过。
听着老王妃讲一些徐莫庭小时候的趣事,日子倒似多了几分生机。
我与徐莫庭倒也可以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
徐莫庭与我二叔家的大堂兄交好。
纪瑾皎又素来爱黏着大堂兄,作为挡箭牌的我,便经常与纪瑾皎跟着大堂兄跑。
与徐莫庭的相熟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他总是在欺负我的。拽我的头发,抢我的糖葫芦,将我喜欢的糖人“咔嚓咔嚓”几口吃掉,看我哭得满脸是泪就哈哈大笑着叫我爱哭包。
是以,有一段时间,我看着他就躲。
躲了三五日,便被他逮住了。
他威胁我说:“你若再躲着我,我便去你家告状。说什么呢?就说你……欺负我?”
我想起父亲黑沉的脸色,娘亲病弱的身体以及姚氏讽刺的笑容,连声求饶。
他说:“这次便罚你当我的小跟班,给我拿东西。”
纪瑾皎在一旁哈哈大笑。
那一日,我跟在他身后,走了半个京城,觉得腿都要断掉。
他买了许多东西。糖人、糖葫芦、桂花糕……
我双手拿不下,他便抢过去抱在怀里,嘀咕道:“真是个除哭啥也不会的爱哭包。”
我却是笑了。吃着手里的糖人,觉得这人也没那么坏的。
临分别时,他将一半的东西扔给我,道:“算了,爷是个有良心的人,这些便当是给你的跑腿费吧。”
我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态度恶劣,反而欢欢喜喜地抱着那些东西回了家。
纪瑾皎嗤笑,说我是个不知羞耻的丫头。
我也不在意。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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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便在这样的不经意间消然流逝。
一晃经年。
次年五月的时候,京中迎来了一件喜事。
贵妃娘娘诞下皇子。这是圣上膝下唯一的皇子。
圣上于弱冠之年登基,距今已有五载。后宫嫔妃不少,怀孕的妃子也不少,却是从来没有人能平安诞下子嗣。
圣上大喜,大赦天下。
徐莫庭便是在这样的当口回来的。
一身破衣,风尘仆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绣荷包。
手一颤,针便刺进了手指。
我却顾不得疼,颤声问:“可是真的?”
待那仆从点头,我放下针线,提起裙摆便往外跑。
脚下似生了风,心里的热切也似是要喷涌而出。
我在门口喘息着停下,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徐莫庭。却也看到了他身后衣着光鲜容貌昳丽的女子。
我的神情滞了滞,狂跳的心脏也慢慢平复。
我整了整衣摆,端庄地迎他进门。
徐莫庭神色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双手紧握成拳。没有说话,带着那女子径直往主院去了。
我顿了顿,舌尖漫起几丝涩意。
是了,我本就不是他想娶的人。他想娶的从来都是纪瑾皎。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如今他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是不是就该回归原位了?
尖尖的指甲刺进掌心的肉里,生疼,却更加清醒。
待我进了主院,徐莫庭已入内洗漱。
他带回来的女子也被管家带去了客院。
我孤零零地站在院中,于这五月的暖阳下,竟然心生寒意。
良久,我僵着身子去了厨房,安排今天的晚宴。
他在外这样久,回来了,总该吃顿好的。
8.
“祖母,人既已进门,我也做不来将人往外赶的事。可素菲却是孙儿带回来的人,您也不能赶她。孙儿……她于孙儿是不同的。”徐莫庭的声音传来。
我站在门口的脚步便顿了顿。
“混帐,你身死的消息传来,沫沫依然嫁了过来。如此情谊,你……你怎可糟蹋?”老王妃动了怒。
我心头酸涩,差点落了泪。昂头将泪逼了回去,我缓慢走进去。
见我进去,两人都停下了谈话声。一时间,满室静谧。
“祖母,王爷刚刚回来,有什么事,过些日子再说吧。”我上前扶老王妃坐下,柔声宽慰。
“沫沫……”老王妃张口欲言。
我打断了她的话:“祖母无需多言,王爷能平安回来已是天大的好事。其它的,我都不求了。”
说罢,我抬头看徐莫庭,却撞进他怔然的眸子中。
“纪瑾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里。”徐莫庭声音嘶哑的开口。
我想起曾在佛前许的愿。如果他能活过来,再叫我一声纪瑾沫,便是以命换命,我都愿意。
如今,愿望实现了。我想,我该感谢菩萨。
可我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位素菲姑娘于他而言是不同的,我的心里就如同扎了一根刺。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得到了,便想要求得更多。
侍女过来询问什么时候摆饭。
看了看天色,我说,现在吧。
说完,便行礼匆匆出了门。
才踏出老王妃的院门,我的泪就再也藏不住。
晓月带着哭腔劝我:“王爷真是的,您为他做到如此,他一回来却……”
晓月未尽的话,在我眼神的制止下咽了回去。
她叹息一声,掏出手帕递给我:“王妃,马上开席了,擦擦吧。”
良久,我平息了情绪后进了膳厅。
人已到齐,包括那个素菲姑娘。
席间,徐莫庭很是细心地叫侍女给素菲姑娘布菜。这个是她喜欢吃的,那个也是她喜欢吃的。
我只觉得碗里的饭比沙子还难以下咽。
“发什么愣,再不多吃些,别人还以为我们靖南王府苛待你。”伴着这句刻薄的话,一筷子我爱吃的奶汁鱼片挟进了我碗里。
抬头便对上徐莫庭不耐烦地脸。
“嗯。”我低低地应声。
一瞬间,我觉得今晚的饭菜其实挺香的。
后果便是我吃撑了。
饭后,我带着晓月在小花园里慢慢地散步。
送完素菲姑娘的徐莫庭与我在小花园碰上。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依然是粗声粗气地呵斥。
我瞬间觉得有些委屈。
他回来了,我便连散步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泪便在眼眶打转。还好,落日藏了余晖,天光渐暗,他该是看不到的。
却听徐莫庭低低叹息一声,放软了声音道:“早些回去吧,天晚了不安全。”
说罢,与我错身的瞬间,他极快极轻地说了句:“沫沫,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
我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用手去勾他的手指。
他的粗砺的指腹在我掌心轻轻划过,留下瞬间的暖意。
我怔了怔,似是明了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明白。
“王妃,怎么了?”晓月见我站着不动,轻轻地唤了声。
我回过神来,低低地道:“回吧。”
一夜辗转难眠。可我的唇角却是压也压不下来。
9.
事情在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徐莫庭回来第二日便入了宫,还带着素菲姑娘。说是想要带素菲姑娘去见皇后娘娘,让皇后赐婚。
圣上听了此话,却是突然起了兴致。非要见见这将徐莫庭迷得晕头转向的姑娘。
哪知,一见之下,竟然是动了情。
圣上说,她似他的故人。要将素菲姑娘留在宫里。
徐莫庭哪里肯?
因此,君臣两人冷嘲热讽很是过了一会儿嘴瘾。
又因着素菲姑娘一句,她向来仰慕圣上,愿意留在宫内。
气得徐莫庭竟然不顾君臣之别,当庭与圣上动了手。
最后被御前侍卫蜂涌着拿下,押着送回了靖南王府。同时来的还有圣上的口谕,靖南王此次遭了大难,且身体未曾复原,现下允其在府中休养,待身体好后再回朝为圣上分忧。
回府后,徐莫庭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谁也不见。
我咂摸着传言,心下不安,去了老王妃的院子里。
显然,老王妃已经得知了这些消息。
她拍拍我的手,宽慰道:“沫沫无需忧心,庭儿还是过于自傲了些。罚一罚,也是好的。”
我嗫嚅着想说什么。
老王妃又打断了我的话:“沫沫,你只需要按平常一样就行。就跟庭儿没回来之前一样,管好府内的事务,得空了再陪我老婆子说说话。至于庭儿,这回确实是过份了,他若能哄你高兴你便理他几句,不能便不用理会他。”
我心中一暖,抿唇笑了笑,应是。
时光缓慢滑过。
我嗅到了暴风雨前的气息,却又毫无办法。只能静静地等。
徐莫庭这些日子一直没出前院,据说整日关在书房中喝酒。
我去过一回,没有见到人。
也就不敢再去。
一日,太医匆匆来了府中,徐莫庭旧伤复发,直接昏迷不醒。
我心惊肉跳地跑过去,却是被太医和侍卫堵在了院外。
太医说,王爷需要静养,王妃此时去怕是会让王爷忧心,反而好心办了坏事。屋里留一个丫头一个小厮看顾着就行。
我无法,只能日日换着法子煲些汤汤水水送过去。盼着他醒后能喝上一星半点便是好了。
三日后听得他醒来,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徐莫庭却依然谁也不见。
我忧心忡忡地去见了老王妃,老王妃却在私底下拍拍我的手,安慰我无事。神色也不同人前的愁苦,一片泰然。
我便明白了些什么。
10.
六月底的一个夜晚,我于睡梦中热醒。
恍惚中听到远方似有嘈杂之声。
我瞬间清醒,忙吩咐晓月去打听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晓月苍白着脸来回:“府内灯火通明,老王妃也醒了。似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响动是从皇城那边传来的。府外被王爷的亲卫围了,谁也不准出去。”
我急道:“那王爷呢?”
“王爷的院子一片黑沉,怕是没有醒。”
“那便不要吵了王爷,王爷现下身体亏空,自是没有以往惊醒。”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明白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徐莫庭,怕是已不在院子里了。
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还熟睡?
我再也坐不住,去了老王妃的院子。
老王妃倒是精神奕奕地,见我过来,拉着我到她身边坐了,笑着说:“你到是个惊醒的。”
我不安地问:“祖母可知是什么事?”
老王妃摇摇头道:“祖母可不知哦,不过祖母也不怕,这毕竟是在京城。圣上不会让人乱起来的。”
是了,还有圣上。咱们靖南王府,总归还是姓徐。
我的心微微松了松。
老王妃笑了笑:“等着吧,天亮了就好了。来,咱们支个牌桌,来打叶子牌。”
我勉强稳住心神,陪着老夫人玩叶子牌。
自是输多赢少。
11.
辰时,徐莫庭浴血归来。
我担忧地迎了上去。
他扶着我的肩,便往我身上靠。沉沉的身子压下来,我差点摔倒在地。
幸得旁边一个侍卫见机扶了一把。
待把人扶进了厢房,又叫了水给他清洗完,我才有空问他身边的侍卫:“王爷这是怎么了?快去叫太医。”
“王妃不用着急,属下便会把脉,王爷无恙,只是困极了。睡一觉便好了。”
“困极了?”我疑惑地看他。
“嗯。王爷已很多天没休息好了。昨儿晚上更是战到天亮。体力透尽了。”侍卫解释。
我肚子里其实还有好多好多疑问,此刻却也问不出口了。
罢了,等他醒来再说吧。
徐莫庭睡了一天一夜。
外面的消息都传了进来。
原来是贵妃联合母族以及承恩王试图谋反。
圣上被困宫中。
徐莫庭带领数万将士,里应外合,将一众反叛人员悉数拿下。
贵妃自尽。
倒是好大一出戏。就是不知道靖南王府在这出戏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徐莫庭醒来时,我正坐在他床前绣花。
我一抬头,便撞进他黑沉的眸色中。
“娘子,你终于肯看我了。”徐莫庭声音喑哑。
我见他醒了,忙放下手中的绣棚。扶他坐起,又端了桌边的温水,喂他喝。
这个向来很糙的爷们儿,竟然没有自己端过去一口喝掉,而是真的耐心地等我喂。
我㤞异地挑眉。
喝完一杯水,徐莫庭将我一把拽进怀里:“娘子,媳妇,想你了。”
我觉得这人有问题,警惕地抬头问他:“你不是徐莫庭?”
徐莫庭抬手就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说什么呢!我不是谁是?啊?”
“可……你不是向来讨厌我吗?”我低声道。
徐莫庭的神情一软,轻声道:“爱哭包,真是什么也不懂。唉!老子喜欢的一向都是你,知道不知道?”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是纪瑾皎吗?”
“所以才说你是个除了爱哭,什么也不知道的爱哭包。”徐莫庭又揉了一把我的头。
“纪瑾沫,你给我听着,我,徐莫庭,喜欢的人是你,心悦的人是你。纪瑾皎那个蠢货,哼,如果不是你,谁爱搭理她!”
“我要娶的一直都是你,当年我与祖母说得好好的。祖母与那姚氏也说的是要求娶纪家次女纪瑾沫,纪家一口答应,可是换跟贴的时候就成了纪瑾皎。如果不是祖母和圣上强压着,我早就闹得纪家一个底朝天了。什么玩意儿!这个事也跟本王玩心眼。”
我心跳得很快,脸红得像是滴血一样。
“那……那个素菲姑娘,你不是说,她与你而言是不同的吗?”我想起这岔,忍不住又问。
“小醋精,这还记得啊?”徐莫庭刮刮我的鼻子。“那是颗棋子,承恩王塞在我身边的棋子。”
“去年我深入西戎失踪,也是和圣上演的一出戏。本是想藏在幕后,等他们这些人忍不住了,再来个螳螂捕蝉。可哪知,我身边竟然出了叛徒,承恩王的人得知我并没有死。
不得已,我只好独自回京。路上,遇上了刺杀。刺客并不下死手,而是有目的地将我逼到一个地方。我便是在那里遇见的素菲。那时,我便知她该是承恩王的人。于是回京后,我与圣上联手演了一出为女人反目成仇的戏。
贵妃及承恩王的人都相信了我因情而成疾,圣上又被素菲迷得七荤八素的。这才趁机动手,却不想还是被我与圣上联手摆了一道。”说到最后,徐莫庭哈哈大笑。
我疑惑地问:“承恩王叛变还有理由,贵妃却是为何?明明她才生下皇子。”
“贵妃乃前朝遗珠,自小便被有心人与陈家小姐调了包。承恩王知晓此事后,就掺了一脚,有意地引导贵妃仇视圣上。那陈家也是蠢的,在贵妃的撺掇下,竟然真的也起了异心。”徐莫庭细细地与我解释。
我这才恍然大悟。
“就是苦了我的沫沫,让你守了一年的活寡。听祖母说,沫沫还为我流了许多的泪,是也不是?”徐莫庭突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我脸一红,就欲退开。
却被徐莫庭拽住无法动弹,他搂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又凑到我耳旁继续问:“是也不是?”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泛起一阵酥麻。
我不自觉地软了声音:“是。”
“沫沫,我的好沫沫,好媳妇。”徐莫庭的唇凑近我的,深深地吻了下来。
片刻后,他将我抱进床榻间:“媳妇,为夫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现在补上吧。”
我起身欲逃,扁着嘴道:“你浑说什么,现在青天白日的……”
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断:“嗯?白日怎么了?白日里我将沫沫看得更清楚。”
我是看过那些小人书的。
脸“腾”地就红了。
还不待我反应,徐莫庭便翻身压了上来。
我的反抗被他悉数吞入腹中,留下一地破碎地的轻吟。
一室春光无限。
窗外,聒噪的知了声也似是静了静。
唔,这般风光,让人羞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