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文 被小我四岁的少将军娶之后 我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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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青珞敌国的少将军喜欢我,我不喜欢他。
因为他比我还小四岁。
十六岁时的他少年英气,面容清俊却带着几分未脱的稚嫩,却握着我的手,唤我珞姐姐,仰头看着我说要迎娶我作他的将军夫人。
我初听这话时只当是玩笑话,道,好啊,不过我可不轻易嫁人的,除非用十里红妆迎我进门。
那时他比我还矮半头,我不过把他将小孩子看待。毕竟我那些没在权谋里浸过的皇弟,约莫也和他差不多年龄。
不过是小孩子,口不择言,也不一定会去实现。想要的东西都有身不由己,更何况一句戏言?
后来他真的铺了十里红妆,送九十九车聘礼,我那已经抽条长高的少年竟已比我高出一个头,懒懒散散倚在车马上朝我伸出手。
「不是戏言,珞姐姐,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
「姐姐过得不好,不如跟我回去,当个清闲富贵的将军夫人。」
壹.
青弘八年春,西凉国力衰微,军事上节节败退,与南昭达成协议,将长公主送至敌国作两年质子。
父皇降下这道圣旨的时候眼里似乎有哀伤和不舍,是真是假就无从而知,生在皇室里哪能没有几分伪装的本事呢。
我只是顺从又柔弱地接了圣旨,没有也不敢有异议,听着身后大臣的议论纷纷就有些想笑。
众人对我的印象一向如此,长公主秦珞温柔懦弱、逆来顺受,国家一旦出了什么事就将我推出来作挡箭牌。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那年我十九岁,在初春时节匆匆地收拾衣物,乘上驶向敌国的马车,离开了居住十多年的京城。
我离开的那天京城还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玻璃上,氤氲出一片模糊的雾气,我搭在马车的软座上向外看,只有黯淡隐约的光。
我昔日也是锦衣华服的,离京的那天却只着了条碧青色的长裙,喜欢的首饰也来不及带走。
随从的丫鬟红玉本就是个话多的,絮絮叨叨了一路,我光顾着发呆也没记得她说了什么。
说好听了是质子,说不好听点也等同于阶下囚。
在南昭做质子的两年属实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两年,我本华贵,高高在上,一夜之间,成为了身份低微的人质,看他人眼色行事。
见他第一面时,我乘着颠簸的马车,素手将纱帘上挽了些许,无意对上一双明亮温柔的桃花眸。
我知晓那是南昭护国大将军家的二公子,陆灼。他倒是人如其名,少年英雄,惊才绝艳,若桃花般明艳灼目。
至少不是我目前惹得起的人。
他目光全落至我身上,目不转睛,于是我回他粲然一笑。
自小伺候我的大宫女曾告诉过我,我本就生的貌美,笑起来更好看,温和明丽,眉目生春。
然而我终是无法做无忧无虑、甚至笑起来都能天真无邪的金丝雀,只是学会了用笑容和长相收买人心。
这长公主之位,责任可比表面的光鲜重的多。嫡长女三字,说来讽刺。
很多年后他问我,珞姐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是不信的。我素来慢热得很,感情寡淡,别说一见钟情,便是在西梁有追了我三四年光景的少年郎,见了千百次,也难有一分悸动。
他说,他之前也不信,后来遇见了我,便愿倾尽一生护我周全。
贰.
我便是再迟钝也知道那目光里透着几分青睐,那过于炙热的的目光令我过于不适应,我拉下了帘子,隔开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护国大将军家的少爷和战败国的质子。
挺荒谬的。
见第一面而已,以后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露出这种眼神干什么?
隔了层纱帘,我似乎听到那少年清冽的声音,「父亲,方才那马车上的女子是谁?」
「西梁最受宠的长公主,战败后被送来这儿做质子的。那可不是你应当关注的人。」
我一向不喜被人倾慕、追求,麻烦得很,我懒得去回应对方。这世间比我好的女子有千万,何必执着与我。
因此京城与我同龄的小姐大多已经出嫁,已怀了身孕的也不少,母后也不是没急过给我相看夫婿,我却把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至今还没出阁。
高的世家父皇不放心,低的世家面子上又不好看。我一直留在宫中也不好,嫁人这条路是最能控制住我后半生的。
两年后我回西梁也二十一岁了,在这世道算是老姑娘了,再加上质子的身份很难再嫁出去。红玉对此有些愤懑不平,我却觉得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只是我哪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自小就伺候我的贴身侍女,可谓真心待我,却也不过只是父皇派来监视我的眼线。
我母后作了多年的皇后,却只诞下我这个长公主,西梁并无嫡出的皇子,而嫡长子我占二字,太子就一直没有立下来。
当女帝的例子以前也有过,往近了说,北凰的君主就是女帝。但我一向万事都嫌麻烦,本就无心那个位置,父皇又何必如此警惕我。
他们以为我愚笨怯懦,却不知道朝廷中的暗流诡谲我是一直了解动向的。二弟和四弟可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暗自笼络群臣以备日后篡位,两方势力明争暗斗。
我猜胜者会是阿渊。阿澈确实才华惊人,但他性子软,人也温和,对皇位的渴望其实没那么大,更多的是他母后的期望,竞争不过他那个狠戾的皇兄。
我五岁时,母后便告诉我,我谋略与智慧并不比几位皇兄皇弟差,却生为女儿家,何其幸运,又何其悲哀。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谋策那种东西,我也不愿沾染太多,卷入权谋之间的斗争。我不过想利用它保护好我爱的人罢了。
这后宫中是要学会藏巧的,我与母后精心营造了一个恬静懦弱的长公主,伪装了十多年。
只是我那母仪天下的母后于去年秋冬离开了,从此世间便再无人像她那般爱我,我便只能像一叶浮萍身不由己。
两年时间够做很多事,比如新立个皇后,顺势把我哪位皇弟推上太子之位,那就又是一番权谋风云。
父皇兴许是不知道这些的,否则又怎敢将我送到邻国作质子。质子啊,一般不都是懦弱无能的人被推出去么?前朝百年,一向如此。
我长叹了口气。
叁.
质子这称呼听着光鲜,私下得受尽欺辱。我住在府邸中,却好似只是王孙贵族消遣的玩具。
我抬起手臂,自手腕到肩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鞭伤和血痕,疼得我几乎麻木。
上街买些药品吧。我忍着疼痛换了身素色长裙,怕被他人认出,想了想终是带了层面纱。
我刚付完账,手腕忽然被人抓住,面纱被揭下。
「我看着背影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们见过面的,我上次听父亲说,你是西梁的长公主?」
原是上次的少年,在这儿遇到倒也是巧合。他那双应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盈着担忧,倒是不像假。
他定定望着我,无意抚至我的痛处,我倒吸一口凉气,望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淡和戒备,他倒是慌了慌迅速松手,有些惶恐的看着我。
「还我。私自动别人的物品,这就是您的礼节?」
脱口而出的话语,我甚至没考虑过这话礼节不周。见我面色不悦,他有些慌了神,小心翼翼把那软绸质地的面纱递入我手中。
「对不起…」
我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不过一面之缘,因何第二次见面便对我这么关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无妨。午安,二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我慢条斯理戴回面纱,面上唯留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语气礼貌而疏离,不动声色对他表现出我的排斥。
「为什么你会有伤?你好歹也是个公主…我以为身为质子不说受优待也应该有些人权的,他们居然这么过分么?」
他有些心疼地瞥向我手腕,深吸了口气,眸中翻涌着些怒意。
「是谁伤的你?…那些王孙贵族吗?我去为你报仇。你好歹也是个公主,岂能容他们这般欺辱。」
天真的语言。果真是小孩子,不知期间错综复杂。一面之缘而已,我没必要把他卷进来。
听了他这话,我勉强勾了勾唇,冷冷退后一步,转身离开,将他独自留在店里。
「我不过身份低卑的质子,二公子为人中龙凤,还是莫要和我有太多牵扯的好。为我出头?莫要说笑了。」
被送来此处作质子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将会受到如何的屈辱。
但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比我还矮了一头的少年,目光明亮,护在我身前为我挡下了一切。
第二日,我府邸的门被人叩响,开门一看竟是他。
他昨天就差把关心俩字写脸上了,今天来的目的那不是显而易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他进来。
「二公子可有什么事?可别告诉我,您费尽心思打听了我这质子的住所,只是为了来找我聊聊天叙叙旧。」
「不是。」他倒是坦诚,定定地望着我,「我为你送点药来,你那伤…不处理好日后会留疤的。」
我垂眼看着他手中捏着的那膏药,我自是认识的,上好的白玉脂,却疤美容效果极好,昔日京城贵妇小姐都对这东西稀罕得紧,宫内便是也只有几盒。
一出手就这么慷慨?
「…这东西过于贵重了,二公子不知从何取来,我一介质子怎么配。」
我抿了抿唇,开口试探道。
「皇上以前赏赐的,我哥不爱用这东西,说是太娘炮,我便取来送人了。姐姐你那般好看,留了伤岂不可惜。」
我指尖抚向脸颊处凹凸不平的伤疤,下意识缩了缩。女孩子都是极为在意容貌的,我也不例外,且我笼络人心最好用的便是这幅清丽的面孔。
“我平白受这东西也不太好,二公子可有什么需求,我鼎力相助——交换的条件的话,也可以。”
听我松口,他面上现了显而易见的喜色,不由分说将它塞入我掌心,“…那,可否告知我姐姐的名字?”
「姓秦,单字珞。秦珞。」
「据他们说,你今年十九,大我四岁,那我可否喊你珞姐姐?」
矮了我一头的少年站在我跟前,眼中明亮璀目仿佛九天星辰,琥珀色瞳孔中倒映的皆是我的身形。
他的眼睛是极为好看的,真诚又炽热。
「你随意。」一个称呼罢了,随便他叫吧。
我倒是没想到,好几年后,我会被他压在塌上,动情时一声一声唤着这称呼,直到我又气又恼叫他小混蛋,让他动作轻些。
肆.
他说他喜欢我,在我作他伴读的那段时候。
少将军陆灼武艺无双,却不爱读诗书,连续气跑了四个教书先生之后,老将军气得把书房内的木案都剁碎了,将军夫人死死拦着,他才没挨打。
将军夫人轻声细语哄着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教书先生,他指名道姓说希望我可以来,然后我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伴读。
西凉长公主温柔娴静、饱读诗书,当教书先生不够格,但作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少年的伴读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这消息的时候我初是怔了怔——我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少将军的伴读怎么也会比质子地位高的。
我被侍女带进书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撑着头靠在书桌上的陆灼,毛笔在他手上飞旋着挽出剑花,一旁的典籍上空空如也。
可以说是对四书五经很不感兴趣了。
「珞姐姐!」看到我进来他眼前一亮,抬臂就像拉我的衣袖,「是我叫娘亲请你做我的伴读的,这样你可能受到的欺负会少点…」
他毕竟是少年面庞,虽俊朗也有几分明显的稚气,眸瞳亮晶晶的样子像是动物的幼崽。
我沉默了下,竟没及时避开,任由他拽住了我的衣袖,「多谢一番好意。」
「珞姐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他看起来有些委屈,「我很喜欢你,自然想对你好。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我们可以不这么生分的。」
我懂得如何应对权谋诡计,也善于玩弄人心,却唯独不知道如何回应少年人明艳又炽热的爱意。
「珞姐姐,我以后会娶你的。」
「可我不轻易嫁人。」我很淡地笑了下,「除非有人铺十里红妆迎我进门。」
「好,珞姐姐,你等我长大,我会按照你说的娶你当我夫人。」我抬眼时看到他眸子里的情愫。
我想起我母后。她是叶丞相家落落大方的大小姐,也曾与竹马少年郎两小无猜,誓要结发同床。
戏言而已,长大了就忘了,有什么好在意的。总有一天面前这个少年会醒悟过来,喜欢上比我更好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那少将军现在可得多读诗书,空有一身武艺怎么行。」我还是没有忘了自己伴读的身份,抬手从书柜上抽了本《论语》。
「珞姐姐觉得我能学好么?」
「少将军天资聪颖。」
我一共当了他半年伴读,始终是把他当小孩子哄着,他每每告诉我说喜欢我要娶我,我总以种种理由搪塞而过。
伍.
平心而论陆灼的确聪慧,只是总也不爱读诗书,我每天伴读的两个小时他总浑水摸鱼,我也颇为头疼。
「藏了什么?我看看。」我推门进他书房时,眼尖瞥见他撑着头靠在书桌上,袖中拢着个东西,只当是难得乖巧开始温习功课。走上前去却发觉书本大小不对,蹙了下眉心。
我一来他神情掠过慌乱,抬手往身后一掩,欲盖弥彰,我一瞥时分明看到封面是美人的画本,眼尾嗪了几分愠意,抬手去夺。
「小孩子不学好,看这些东西?」我把他压在椅背上冷声,「平日里叫你看的四书五经看到哪儿去了?我记得这会儿你应该温习功课才是。」
「珞姐姐,我不是小孩子,我十六了。」陆灼抬手反扣住我手腕,少年身上的温度从手心传到我指尖。「喜欢你的时候就不是了。我想娶你。」
电光火石间,我猛然意识到,我僭越了。是太长时间与他的相处使我放松了,下意识把自己摆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甚至没有想象过我这些行为可能会产生的误解。
「抱歉。」我抽回手,「这种话还请少说,不合礼数。」
「珞姐姐为什么总是待我这么生分?」
「…少将军,别多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曾经学过的诗句里有这么一句。那都是享受美好时光之人才敢这般,我这种…身不由己的皇室中人,哪敢尽欢啊。
我不相信他对我这份喜欢能长久,更何况,我不会喜欢上比我还小四岁的小孩子。
所爱隔山海可平,隔岁月长河难平。
我那时只是垂眼缄默地看着他,翻开了桌面上摊着的《周易》。
「明天是锦绣节,很热闹的节日。」我突然听到他很轻地开口,「珞姐姐不准备给点奖励么?我想去看锦绣河畔的灯火。」
「明天将军和夫人自是会带你出门赏玩。」
「灯火在今夜。跟他们在一起没意思,珞姐姐,你陪陪我。」陆灼面上有些祈求的神色,「就这一次…」
我知道南昭的传统,带心爱之人去锦绣河畔看灯火,得到祝福可以白首不相离,在西凉也是如此,只是南昭过节的流程没西凉那么繁琐。
「您好好学四书五经罢。」我勾唇笑着婉拒。
我不应当和他有过多牵扯。
我对锦绣节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
「珞姐姐如果总是这样的话,不无聊么?」
我忆起陆灼对锦绣河畔景色的描摹,心生几分向往。华灯初上、闵色未漆的时候,我披上长袍出了门。
锦绣河临的是城内最好的酒楼,纷奢繁华,人声鼎沸。我素来是个厌倦吵闹的人,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可以说是无趣,只是提了花灯沿着河畔细细地绕。
千万盏灯火,当真是繁华葳蕤。
突然有人抚上我袖口,我本下意识想甩开,却垂眸一看是陆灼立在我身侧,提着的花灯将他脸庞衬得有几分锐气,应当是少年长相开始变化的标识。
「你也在?」我蹙了下眸。
「因为我知道珞姐姐会来啊。」他笑得有点狡黠,桃花眼向上轻勾的时候洇染出几分缱绻,他眸光胜过江畔璀璨灯火,「我租了游船,姐姐反正都来了,不如和我一起看烟火?」
灯影潼潼现的是明艳的华辉,有飘飞绵软的絮伴着游船随水轻曳,我身侧倚着船舷的少年眉目如画。
当真如他所说,景色很美。
陆.
入冬了,我在南昭不知不觉已度过近一年光阴。
托少将军的福,我所受欺侮小了些——只是京城里的其他人都生了误会,流言蜚语只道陆灼喜欢上了被送来做质子的那位长公主。
「挺有眼光啊,竟然都看得出来我喜欢珞姐姐。」当事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我在江边看雪,他不恼,反而笑得眉眼弯弯,「珞姐姐怎么看?」
「…你还真当这是什么好传闻?」我抬了下手腕为他撑着伞。「我都是质子长公主了,名声怎么可能好。」
「那是他们不知道珞姐姐的好,他们倘若知道你这么好看又温柔,反而觉得是我高攀。」
我很少被除家人之外的人夸。少年炽热的心动像是野原上的火,迢迢银汉的星光,我垂眼看着他时语气沉了沉。
「怎么会,少将军年轻有为,配哪家姑娘都是够的。」
他都不计较传闻,我去追究未免也太斤斤计较。何况如今外界眼光,哪般不是我配不得他?
但亲耳听及的时候,还是有紊乱密密匝匝的丝线缠上心头。我和陆灼在街边小店挑选绫罗,准备做件袍子的时候,流言猝不及防地缠上来。
「哟,这不是少将军陆小公子?你旁边那个是谁,你家的丫鬟?」
分明带着侮辱和鄙视意味。
「这丫鬟容貌不错啊,不如许给我作第八房妾室。」
明显感觉到陆灼很轻的拽了一下我衣角,我冷冷抬眸去看发话的人,对上一双毒蛇猛兽般阴冷浑浊的眼。
令人作呕。
我曾听陆灼说起过的,丞相家四公子,苏妄,人如其名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纨绔公子,家财万贯、美妾七房,素来作风奢靡。
「苏四,说话难听就闭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陆灼的脸冷下来。
我心底起了些异样。
对我冒犯无礼也就罢了,质子本就该受着这些侮辱。
只是这般难听的词汇,总不好污了小将军的耳朵。
「不必跟他计较。」
我低声拽着陆灼准备离开。
苏妄还当我是怕了,嗤笑着冷嘲热讽几句。
我和陆灼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我示意他回头看看好戏。
刚试完衣服的苏妄本来趾高气扬的欣赏着,突然破碎的玉帛从他袖口里掉出来。
店员的眼神变了。
「这位公子方才在店里闹事,目的不纯吧,为何故意损坏店内丝绸?」
「珞姐姐,是你动的手脚吗?」
少年伏在我耳边,声音清朗,震得我耳廓有些柔痒。
「不重要。」我笑。
柒.
七月底,宫宴。
通常只有功臣和皇族前往。
我本来是没有资格去的,却不知为何收到了当今帝后的邀请。
来传信的使者走后,我有些恍惚地望着被我摆在桌上的信笺。
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珞姐姐你也去宫宴么?”陆灼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想到那一层,看着还有点欣喜。
“往日的宫宴都无聊的很,我不爱去。珞姐姐你有去的话,那我是愿意和你一同的。”
“我们应当不会坐在一起。”
我面色淡然。
“没关系,我只要遥遥能看到珞姐姐就很开心了。”
小孩子嘴就是甜啊,我讷讷地想。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今帝后看起来很年轻,绝不超双十年华。
特别是那位坐在高位的小皇后,看着像及笄的小姑娘,比我小上几岁,却穿着一席深紫的华服。
看着老气横秋,她面容姣好倒也撑得起来,看着不奇怪,却有点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开口。
她拈着酒杯,望着我轻笑,语气里是运筹帷幄的算计。
真不像个小姑娘该有的单纯可爱。
“本宫记得...被送过来的那位大公主秦珞,似乎也适龄了?”
适龄这个词听着倒刺耳,我年满二十,怎么说也算得上旁人眼中的老姑娘。
“京城中倒是有不少贵公子,不知...大公主有没有心仪的?”
我在京城里的名声,我不信她是一点也不曾听说的。
摆明了是在羞辱我,我还不能反抗。
“若是有人不弃小女卑劣,一切悉听皇后娘娘安排赐婚。”
我抿了抿唇,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
距离隔得不远,我看到那位小将军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眸光瞥过来。
我慌忙移开目光,不与他目光相接。
宫宴即将结束之时,不知为何,苏妄去后花园解手的时候不慎落水,被捞上来的时候好生狼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做了手脚。
苏丞相大怒,只是也没人有追查的意思。
大好日子,不过是苏妄丢了脸面而已,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大家兴致呢?
下黑手的人是谁,也不重要了。
我是没想到我会在宫宴结束之后被陆灼堵在宫墙之外。
他似乎喝了点酒,眼睛里是模糊的氤氲雾气,我分不清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
“珞姐姐,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你就把我当成什么?”
“对你来说...随便被赐婚给谁,都一样是吗?”
少将军年龄虽小但毕竟也是常年习武,练就一身武力,我被他抵在墙边挣脱不开。
他眼睛里有点委屈荡漾,像被抛弃的幼兽,动作却分明是凶狠的狼崽子。
“少将军,京城那么多贵女。”
我语调很轻。
“秦珞。”
他喉结滚了滚,眼眸现出几分暗色,直呼我的名号。
或许是我激怒了他,我心上也泛起些异样。
身份地位悬殊,立场敌对。
他对我,也或许只是少年人见色起意的新鲜感。
我和他怎么可能会有以后呢。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连看我一眼都不愿吗...”
他伏在我怀里,睫毛轻颤着,看上去有点脆弱。
我说。
“及时止损。”
然后他扯着我领口的丝绸,扬起脖颈吻了我。
我有些愣神。
他好像...长高了些,已经能和我并肩。
我咬了他嘴唇一口。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好像猛然醒悟过来,扯着我领口的手颓然垂下。
“不是...珞姐姐,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他踉踉跄跄地退后。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哪有资格讨厌少将军。”我笑了声,“少将军若是酒醒了,就快些回去,将军和夫人或许还在等。”
回到西凉的日子,一切平静。
只是,两国战事仍未停歇,南诏军队短短两个月攻破西凉四座城池。
但得知领军的是少将军陆灼的时候,我还是恍神了一下。
那个干净明艳的少年出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开始常常回忆起当质子那段和他相处的时光。
他会想起我么?
我喜欢上他了么?
我执起笔,想写些词句驱散脑海里的想法,却不受控制的落笔。
一撇、一点。
灼。
陆灼。
直到我被送出和亲。
三座城池,换一个长公主秦珞。
划算至极的买卖,也无怪我父皇同意。
只是陆灼那边...
怎么看也是三座城池诱人,他们的皇帝是怎么同意这个条件的?
更何况...
那位精明的小皇后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才得知,他们的摄政王反了,登基为帝。
只是比较令人诟病的是,这位新帝立的皇后,还是先前那位。
也就是我在宫宴之上见过的,那位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的小皇后。
“他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自然能理解我。”
陆灼笑了声。
「珞姐姐...不,夫人。」
他低头吻我,然后把我抵在床榻之上。
「今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