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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趴在街边(2)


如果另外有一个人愿意毫不犹豫帮助打开你打算封闭起的那扇门的话,或者允许她住进去,熟悉了反而可能是陌路人。希望之前那个人会不经意蒸发,爱就是要替对方着想。而这整个过程,差不多无声无息,甚至,不可逆转。会影响准确判断。

“莫非这么快变了,真的动了心。”

“两情相悦,也不在乎距离。”

那些你不曾真正喜欢过的人呢,怕是完全不需要忘记,本就从不会想起她来。这十分纠结。“你把我心伤透了啦,摸着心脏说一句公道话,当初刚认识,我觉得有差距,并不真的合适。可能是因为任性,彼此都犯了错。”最彻底的解决办法,那就是让一切虚假的东西从眼前快速消失。

“也许能够找到新的一种生活。”

“我很感到意外,真的,有点吃醋了。”

“其实是莫名其妙一种兴奋。”


她对我说了句:“宝贝,晚安吧!”

“哦,好的好的,”我现在想起,“就这样,吻你。聊了一夜人也累了。先睡!”

摇身一变,成了好姑娘,还给父母包香菇抄手当第二天的早餐,我认真觉得不错。

“不吻。会没完没了。”

希望所有孤独的日子,我都会不经意想起你来。赶走寂寞,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

“莫非,不是光为了做爱。”

“少胡扯。”

“还以为着了魔。现在,特别像是在一个荒唐的梦境里,都有点感到精疲力竭。”

“当然了,人必须得吃饭,还要工作。”

“要是光想着那方面的奉献呢?”

“想那件事也没错,爱是动物界一种最神奇力量,并没有别的办法量化,突如其来反应迟钝也会变得可爱。那就睡吧,等我俩睡一觉醒来继续,我们的第二乐章。”

“这我算不出来,都是第几乐章了。”

“却也想不出个缘由。”

“就是觉得,可能莫名其妙带来灾难。”

“哈哈,会更加怜惜这种时间。怪事了,我现在是又困又睡不着。又有些反应。”

“太兴奋就是这种样子,没有任何理由,副作用!”她说,“今日平分秋色,那种心事也暂时画句号。我想起个故事来。”

“希望夜色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当时厚颜无耻地继续说,怂得我俩差不多一样成精神病,觉得在气势上至少会持久,也不可能会输。她有责任,就应该对我负责任,这种说法,好像我处于弱势一样。难道不是特别搞笑,好像是,我想刻意模仿希匹柯克电影,黑白片,叫什么名字来着,那里面并没有一只蝴蝶,但有个谋杀故事,还有个古怪脾气的管家还是私人秘书,突然忘了。那姿势也顿时带着点挑衅,我意思是说挑衅,这和挑逗完全不同。会想起那个并不属于他那个阶级漂亮女人受伤害后的眼神,好像带着泪花,闪耀着光芒。谁叫你这样把我迷住了呢?害得我长期颠三倒四。天呐,这种时候你到底想说什么故事,就喜欢给平静的黑暗搅起波澜,有点刺激未必是坏事。不要把生活中那些苦当成事先准备好的一杯咖啡,必须照顾好自己,有可能是超级狐狸。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只站树枝上的小鸟,肯定不会是鹰鸮,圆润的假嗓哨声pung-ok重复在叫,而我看到红醋栗果汁颜色,还有威士忌味道。这可当真是半夜想起歌来唱了,讲个鬼故事。我看咱俩都别想睡了。

“没有特别癖好真不容易。”

“当然有可能是。你想不想喝口酒?”

“不想听鬼故事,来玩个游戏。”

“游戏一准儿带来窒息的感觉。”

“准备进入幽冥仙途,你会看到舞者。”

“我还以为来的是天使,但有只死人蛾,确实连空气都凝固了,时间也静止。”

“嘘,别轻易惊醒了它们!”

来一杯菠萝橙子西芹汁,如何?

有种叫毒芹。苏格拉底最后毫不犹豫喝下那种东西泡的酒,他是为了拯救社会道德死的,遭到了指控。把家里的窗子关好。

“都不想喝,”她说,“你还喝酒啊?”

“喝了一点点白苏维翁。”

“总感到风吹微凉。”

“大抵树上是剩下不多的枯叶了。”

确实声音非常小。

那就应该允许再喝一小点。

我俩停顿了五分钟。会不会各怀心事。

“你想对我说什么故事?”我问她。

“为啥哈哈镜里的人突然变得很丑。”

“可能是没有看到人头发,有点怪。”

“连眉毛好像也让躲在暗处那家伙剃光了,剃须刀就掉在脚边。酒变血红色。”

“那杯毒芹酒可能不会是红颜色。”

“苏格拉底心甘情愿就喝下去了。”

“嘴角僵硬,更像是颜料画出来的。”

“那是爱德华•蒙克被一种无形力量扭曲了的艺术。分属爱与死亡。他探索了自恋,包括对自然,对社会敏锐穿透力。”

有一次,我回乡下,去一个同学那里吃饭。他是个乡村教书匠,有些浑浑沌沌,说他糊涂也点都不过份。观察细致入微,田野色彩斑斓,这是那个同学置身的画面背景,我觉得呢,多半也是所处时代背景,还有古希腊里拉琴的韵律。他自己做饭,我意外发现他用洗脚盆在洗菜,说不定是尿盆。于是,我就大声冲着他叫喊:

“我的哥,你拿错了。”

“才没有呢!”他回答我说。“别慌。”

光与影强烈交织,激情跳跃着的光斑,平滑的流线,以及色彩浓艳包妆起乡村教师生活,有几秒钟让我生无可恋。可能是极其不安我产生了幻视。我十分不甘心,依然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风华正茂,也是我们最脆弱的年龄。”

“整得完全不像从前的你了,感觉上怪怪的,仿佛乡村音乐更强劲,像喝下了自酿酒,指的是那种后劲。兴趣已经不同。”

“其余包括山坡上风景都是假的,人所谓爱情当然值得怀疑。季节过去都会变。”

“门口刚才走过了一个女孩,连嘴角都是画的,下巴垫高了。你在光线里看出来没有。肯定把这些忽略了。我眉毛也是。”

“假的?”我当场大吃一惊。

结果,他瞪大乌黑的眼珠子,十分认真反问我,就只有一个盆,难道不拿脚盆洗菜,还会有别的选择。应该是阳光穿透了云层,把对门山岗坡缓染上层虚幻。我快让他逗疯了。还有理由怀疑这世上存在隐士吗?这让我们特别怀念过去先辈们那种开疆拓土的勇气,朝草地一躺,与大自然交欢,瞬那间爆炸力向四周扩散。闻到了浓烈腥味,那是温泉中自带硫磺味。所以赤身裸体长毛的野人值得拥有。

一切显得更简单了。

我听完当场怔了好几分钟。多亏了才华帮衬,那种纯粹才没有像岩浆吞噬掉我。

随后我俩面对面站着,笑得腰直不起来。

“有许多浅显道理,被人们弄复杂了。”

“一但后退了两三步,不需要都搞懂。”

“当我们被绝望吞噬的时候,那个魔术师其实已经骑着马赶来。他会摆脱死神。”

“就站门口台阶上等,把他一脚踢到来的路上,那个快乐时光就是,搬把椅子欣赏对方在吵闹声中哭诉。而那只鸟叫了。”

“当然是短耳鸮。”

我知道学校附近这种夜鸟捕杀不绝。感情的界线,在送葬的响器敲响那一刻,当舒伯特精致小巧、玲珑剔透小调音乐从针叶林空地传来,一只白喉红尾小鸟飞过灌木丛,那种感觉我清清楚楚,十分明白。紧接下来老长时间,我都在思考哲学。另外有一次,我和朋友兼同性情人张江南去吃同学姜文俊的喜酒。太想找一个白色岩头露营,等那个太阳从迷朦、浑沌中出来,可能是半醉半醒。在中途我们当年的老师马铭吹起了萨克斯。仿佛市场角落,有几个商贩交头接耳,我特别伤心。完了,他接着吹小号,我非得找地方藏身不可,否则我肯定害羞死。过去了的时光,我已经让世俗的眼光淹没了热情,其实我想说的是音乐激情。或者可以像穆索尔斯基那样死法,淹死在一个木酒桶。我的缘分在那里呢,受困于苟且偷生的烦恼。从森林里出来后头发、衣服、裤管和鞋已经湿透。

我那个白痴哥们兼性伴张江南突然说:

“这个短的萨克斯好听点。”

他俩不会现在也有一腿吧?他喝醉了。

“骗子现在一抓一大把。”

“在剧情中,出于某些需要,不论他扮任何角色。要么就是自作聪明的表演家。”

“这后果当然伤及无辜。”

“更可能无法自拨的也是自己。”

我差点当众哭了。我知道,在整个大学时代,我的老师马铭,还有帅气得使人窒息那个张江南和今天结婚的男主角,他们的关系一直受到垢病,大家虽说不爱多管闲事,仍然从不消停。那种暧昧的轻松,随意态度像是随时随地愿意把自己作为祭品,献给太阳神。因为他们更希望远离那些勾心斗角和冷酷政治。满足心底无私快感。新房里真的有架钢琴,我坐了下去,弹奏《蓝色狂想曲》。今天我进入状态也很快。仔细想,我确实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坚定选择过,不管男生、女孩,还是贝多芬、舒伯特,甚至是俄罗斯酒鬼。新婚之夜的酒太有爱了,让我弹得这样美满。

而他有点出人意料,躲进卫生间哭起来。于是我从钢琴凳上撑起来,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爱我的小伙张江南,用车把这家伙拖离婚礼现场,没等最后谢幕。

新郎其实早巴不得人们赶紧走了。马铭一直到三十五岁都还没有结婚,和穆索尔斯基差不多,他也变成个酒精依耐症患者,两年后上吊身亡了。他曾获得很多大奖。

“要是有人肯教我就更好。”

“我们这些货色,从来都算不上阳光。”

“越来越感受不到那种和美,痴迷于丧痛,甚至听到琴槌击弦都会联想死亡。”

“觉得酒精自带杀气。”

欢乐由痛苦中排生出来,带着忧伤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