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花地文学榜 寓言与信仰 体贴现实 超越碎影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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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花地文学榜年度短篇小说榜单(以作者姓名拼音首字母排序)
1、艾玛《芥子客栈》 《中国作家》2019年3期
2、陈崇正《念彼观音力》 《作家》2019年3期
3、陈再见《马戏团即将到来》 《人民文学》2019年7期
4、迟子建《炖马靴》 《钟山》2019年1期
5、渡澜《昧火》 《人民文学》2019年11期
6、黄锦树《迟到的青年》 《天涯》2019年6期
7、宁肯《火车》 《收获》2019年5期
8、邵丽《天台上的父亲》 《收获》2019年3期
9、叶兆言《吴菲和吴芳姨妈》 《青年作家》2019年7期
10、张惠雯《天使》 《文学港》2019年7期
1 艾玛《芥子客栈》
一朵侠义的理想之花
这是一篇颇具叙事新意的小说,将传统武侠故事与现代社会生活相交融,试图在俗世中重构一个超脱的侠义新世界。初读这篇小说的最强烈感受就是“清新可人”,芥子客栈的主人小万堪称世俗众生相中开出的一朵富于侠义精魂的理想之花。
小说在此岸现实与彼岸高蹈的交叉叙事中,将小万这个人物形象完全立起来了。她是具有生命质感与痛感城市生活的“逃避者”,同时也是我们当下社会生活中躁动与不安的灵魂的“旁观者”。小说笔触游刃有余,格调高远,具有“文学的美、思想的真”,最终指向了人的灵魂流放与安置问题。
■徐福伟
2 陈崇正《念彼观音力》
80后作家带来新体验
如果说越来越光怪陆离的现状,已让女主人公的内心信仰面临土崩瓦解,当她想摆脱令她“浑身发抖的生活”时,便只能以简单残酷的办法毁灭自己。
生存状态作为文学的创作主题,永远都不轻松,但恰恰因为一部好作品起到的超脱认知和引导作用无可替代,才使这一主题成为作家们追求和竞技的目标。
陈崇正的这篇小说给我们带来了惊喜,他以他特有的想象力和富有先锋意味的叙述方式、以及通过“需要揣度、需要猜谜语……”的深度思考,将现实生活进行拆解和重新组装,为读者打通了一条启示通道。
■文欢
3 陈再见《马戏团即将到来》
小城中年的精神余地
年轻的陈再见以一系列“县城小说”知名于文坛。
他目前依然是青年,但已经把笔触伸向了他年龄的前方。只是这一次,他把以往擅长的青年在物质生存挤压中的情状,当作了进一步长大的人物的具体背景和细节网格,在生计之外冒出生机,宛如顽强的蜘蛛在梅雨季也要向天上望望——《马戏团即将到来》于是泛出了异样的神采,我们就得到了一篇以“即将”为时间推动力和空间构筑力的好小说。
不仅如此,“马戏团”与小城人的互文,是小说里另一重深意。想象的故事真的能够超越具体生活吗?原本就要“不容分说”的一回事,小说试图进行“分说”的意义在哪里呢?与青年奔闯劲头的差异,大概就在于中年开始假设精神余地,并想以此重新激活曾有的“追梦”之旅了吧。
■施战军
4 迟子建《炖马靴》
生命谱系中价值不灭
迟子建作为一个驰骋文坛多年的优秀作家,近年来写作短篇小说似乎见少。《炖马靴》这个短篇有点厚积薄发的意味。
在不长的篇幅里,迟子建融进了历史与现实、战争与人性、动物与人类等诸多的元素,写出了历史的苍凉和人性的温暖。在漫天遍地的大雪中,迟子建优美冷静的笔触即使在展现敌对环境里的冷峻和残酷,依然保持着她特有的柔软和体贴。狼性也好,人性也好,死亡也好,生存也好,都在生命的谱系里保持着不灭的价值。
小说采取的“隔空叙述”的方式,让父辈的传说在“我”的视野中缓缓展开。是现代小说的精神,让这样的抗联老故事焕发出新的文学光彩。
■王干
5 渡澜《昧火》
文化调色板与蒙古族叙事
渡澜短篇小说《昧火》首先抓住我的是富有个性的语言风格。毫无疑问,她是属于蒙古族的——羊群在风雪中行走,“嘎乐—嘎乐—”惊天动地。然而,作者出生于1999年,这又让我把作品的语言与互联网相联系,其中类似“少年热衷游戏”一类话语,就带着网络青年亚文化的色彩。网络一族的语言风格与蒙古族长调般的悠长语言,交互而成稍嫌刺眼、不适却又个性十足的语言风格。
作品以寓言色彩先声夺人。公羊肚子里出了一个婴儿,吊诡怪胎不祥之兆,于是“草原褪色”,天地陡变;“我大惊失色……”一系列神秘怪异悬疑符号,在现实世界中间凸现。无法阐释难以言清的符号与图景,构成作品迷人的寓言性特征。
■江冰
6 黄锦树《迟到的青年》
渴望改变的挽歌
黄锦树的叙事具有狂野的想象和鲜明的风格,激荡着南洋海浪的神秘与浩瀚。他的短篇小说《迟到的青年》将时间、历史、记忆与身份熔铸一体,引人深思。
那位神秘的青年尽管拥有遏制时间流动的能力,但依然无法赶上历史大转折的时间门槛,这种极端的并置,映现出个人在历史洪流面前的渺小孤寒。
魔幻既是无法实现的希冀,又是渴望改变的挽歌,为我们呈现出一则现代性的奇特寓言。迟到的青年,也就是未完成的青年,不仅仅是南洋华人对文化认同的一种探询,也是在世界范围内,对现代汉语文学未完成性的一次揭示与突围。
■魏微
7 宁肯《火车》
流年碎影 时间之声
思想者宁肯长于文学探索。小说以昔日少年的野性,引领读者搭上呼啸而去的火车,一起捕捉北京琉璃厂到永定门火车站的流年碎影,捕捉小芹们在成长中心灵的幽明与流失的童真。
在历史与人性的深处,在民居大院与京城外的故事空间,火车汽笛的鸣响化为小说的时间之声,咣当咣当奔向青年,渐成小说那束理想之光,也成就了作者新的历史叙述。
作品叙事简洁而灵性,决绝又富有节奏;小说粗粝而温暖,荒凉又澄明。
■张燕玲
8 邵丽《天台上的父亲》
揣测他为何不能自拔
“也许是离开那个城市后我改变了信仰。”这是小说《天台上的父亲》的第一句话。正因为这句话,让我看重了这篇小说。尤其是“信仰”二字,虽略显突兀且一笔带过,却暗示了这个作品的某些不同。
读毕发现,这果然是一篇具有深刻内涵的小说,是一篇触及到了信仰及内心世界的小说。小说不断地复现跳楼自杀了的父亲在其人生中所经历的起伏与波动。我们也因而知悉了父亲曾经的英勇、仗义、火热、倔强和挫败,其中最让人难忘的一幕是他记笔记的细节。
剥开表面的叙述,我们窥见了父亲的灵魂,也知道他正在或曾经遭遇了一场精神危机。而我们最想知道的,无疑是他到底因为什么而不能自拔?
那么,我们知道了吗?不,我们只能揣测。而这,就回到了小说开篇的第一句话。
■鲍十
9 叶兆言《吴菲和吴芳姨妈》
独有的艺术辩证法
叶兆言以《吴菲和吴芳姨妈》漂亮地完成了一次有备而来的艺术搏击,也是一次颇具挑战性的写作冒险,那就是他要写出与别人“完全不一样的短篇小说”。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部不足万字的短篇小说,将一对双胞胎姐妹跌宕起伏的人生恩怨和无法抗拒的人性纠缠,写得充满命运感、悲剧感。
小说从大处看结构完整,小处看细节丰富鲜活,人物形象有着呼之欲出的饱满,不仅极大拓展了短篇小说这一文体折射历史与现实的艺术空间,而且有深度地传达出人物灵魂深处的颤栗、绝望与无奈。
故事的讲述在淡然中蕴藏悲凉、疏离中透着关切。短篇小说独有的小与大、轻与重的艺术辩证法得以实现。
■顾广梅
10 张惠雯《天使》
寻找内心的安慰
《天使》是一篇充满了感伤意绪的细腻之作。围绕父亲的葬礼,异域归来的“我”,带着寻根般的渴望,试图寻找幸福成长和血缘亲情的温馨,试图重温与少年时代心中“天使”的爱恋。
然而,当他全身心地穿行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小地方”,却发现所有的慰藉都变成了坚硬的、利益化的现实,所有的爱慕和思念都转化成简单的肉欲之欢。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在不断疏离,彼此之间的利益计算却成为一种日常。它们与故乡寒冷且布满泥浆的街道,构成了一种紧密的同构关系,让归来的游子再也寻不到内心的安慰。
如果我们认为《天使》是一部单纯的怀旧之作,传达了作者对于中国社会功利化现实的质询,似乎也未尝不可。但我更愿意视它为一种寓言,因为我们每一次重返故园,总会在心中预设无数的美好场景,且最终无一例外地被击得粉碎,而我们却乐此不疲。
■洪治纲
来源:金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