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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前世徐惠然活得累,争得苦,死得惨,原以为做了鬼就能解脱,没曾想给陆璟烧上来的一品诰命冠服激活了。

重生的她只求活得舒坦些,别再早死,别再跟陆璟纠缠。

谁知一重生还是跟陆璟纠缠上了。

前世见惯了陆璟的阴和狠,这世徐惠然放下身段细声问:你打得什么主意?

陆璟:被翻红浪。

就知道没安好心!徐惠然便觉得这是老天爷不给她活路。

其实陆璟挺简单的心思: 就是爱她、宠她,爱她、宠她,一直爱她、宠她,不许旁人害了她。

第1章 长生果

九月初的四更天,黑漆漆的天上一轮细得能钩起帐子的月牙儿,没把黑色的夜幕钩起,倒把星星钩没了,透着深秋黎明前的寂寥、凄寒。

吴泽县凤凰乡集祥里的女人们却要起来,给一家子人做早饭。等天亮公鸡打鸣,男人们起床,正好吃了饭,就可以出门干活。女人们也好在家纺织贴补家用了。

刘玉秀睡得迷糊里摸着衣服准备起来。

“急什么,再睡会儿。”陆琥的手臂搭在了老婆身上。

给丈夫这么一句,刘玉秀倒是彻底醒了。

昨日是小叔子娶亲,今天的早饭按着风俗,就该新媳妇起来做了。正好可以休息一天,怎么给忘了,刘玉秀闭上了眼睛。

闭了一会儿,却半分睡意也没有。为了小叔子娶亲,忙了两个月了,累到家了,现在却睡不着了。

刘玉秀打了个哈欠。

“怎么睡不着了?”陆琥往媳妇身上挨来,手向褂子里伸去。

刘玉秀轻轻“嗯。”了声,把丈夫的手拨了拨开。

平日里刘玉秀都要赶在天亮前起来做好全家的饭,今天不用起来都躺不住。

陆琥又凑了过来。

“我还是起来看看吧。”刘玉秀想知道新媳妇做什么,无法控制住好奇心。

好奇心大过了夫妻间的事,刘玉秀把陆琥在里面乱动的手拿了出来。

陆琥没放弃,弟弟的婚事,让他的兴致也高,手又往褂子里伸。

“别闹,爷爷和奶奶可在楼下呢。给听到了,多丢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年纪大的人易惊醒,两层房子间就靠一层厚木板隔着。每回夫妻事时,刘玉秀就怕给楼下的老人听到,紧张的全身僵硬,叫都不敢。

做孙子的没啥,做孙媳妇的可不一样。男人有什么不好,全是媳妇的错。

刘玉秀把丈夫的手从褂子里拿了出来,再一掀开被子钻出来,身体不禁抖了抖,又缩了缩。

深秋初冬快天亮时,白日里积得那点热气已经消耗光了,还是有几分凉。

陆琥翻了个身,不满地嘀咕了句:“你们女人就是事多。”又去睡了。

刘玉秀没理会丈夫的话,就着窗户那透出来点光亮,随手把搭在床架子上的短袄取了给自己披好,蹑手蹑脚走到了北面的窗户那。

陆家的婆婆有个毛病,对才进门的媳妇都得立立规矩、煞煞威风。婆婆是这样想的,立下了家规,日后媳妇才会听话,不会压到婆婆和儿子头上。

刘玉秀当年进门时就给好一阵折腾,低眉顺眼一直熬到生下儿子,又接了二弟妹进门才算能直起点腰来。

昨日新进门的媳妇跟她和二弟妹不一样,祖上当过宰相,说是什么名人,父亲中过举还曾做过县里教谕,人家可是书香门第官家小姐。刘玉秀要看看婆婆是不是一视同仁,可别偏了心眼,就知道疼小儿子。

刘玉秀使劲睁大眼往楼下天井里的那口家里用来吃水的井口边看。

吴泽县在江南水乡,屋前屋后都有井。陆家是本乡的富户,一路三落的宅子,宅子里都有井。爷爷陆源特意指了二落天井里的那口井说最干净,是全家做饭喝水用的井,别的什么也不给做。

刘玉秀刚嫁进来的时候,陆家比现在要富,是陆家最风光的时候,本乡的首富。陆家从村子里搬进了城里。

四年前,公公陆榉当粮长押运粮食去京城交赋,路上遇上劫匪,不光丢了性命,还让陆家破了一大半的家产。陆家只能再从城里搬了回来。

天色还黑着,就着一点月光和星光,刘玉秀好像看到井边站着个人影。

那个人影实在不真切,刘玉秀揉了揉眼还是看不真切。

井边的影子静静立着,有风吹过时,衣裙像从夜色里伸出来一个角,飘摆几下。可等风一过,裙角又缩了回去,没在了夜色中,溶在了一起,化成了一片。

徐惠然盯着井口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在床上醒来时,徐惠然惊讶于她的重生。站在了井边,她依然惊讶她怎么会重生了。

徐惠然吸了口气,再吐出口气。她是活了,鬼是不会呼吸的。没想到,做了十来年的鬼后,居然又活了。

说她当了十来年的鬼,只能是估算。鬼是不晓得辰光的,在一个没有光亮的地界,怎么能知道时间。

徐惠然也只是猜有十来年了。

重活之前,徐惠然最后一次看到陆璟,发现给她烧凤冠霞帔的陆璟薄唇边有了短短的胡子。男子四十留须,那不就是有了十来年。

天太黑,她看不清井,也看不到井口下面的水。

却能感觉出,井水一定很凉,跟她二十三岁时投得那口井的水一样凉,一样冰,一样让她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投了井,陆璟请封她为烈女,为她修了贞洁牌坊;为她守节不再另娶;她的遗容一直挂在书房,陆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还是挂着。

人人都说陆璟有情有义。已经成鬼的徐惠然,却荡出一抹苦笑,那是假仁假意。

陆璟成了首辅,徐惠然原以为可以放手了,没曾想给陆璟烧上来的一品诰命冠服激活了,回到她十六岁,陆璟十八岁,他俩刚成亲时,也是她注定要毁灭的那时。

月亮动了动,井水反射了几点光亮,告诉徐惠然,她是活了。

到底是她丢不开,还是陆璟丢不开,还是老天爷丢不开呢?

陆家的这段日子,她并不想重过,甚至都不愿意回忆。

可她却活了,还要重过一回。

远处有狗吠声传来,还有公鸡打鸣的声音。浓墨般的黑色退去了些,天地的接缝那露了条鱼肚白色的细线,慢慢在扩大,要把黑暗赶走。

这么极淡的光明,都让徐惠然闭了闭眼,才敢再次睁开来,去迎接。

“小姐也不叫我一声,悄悄就起来了。”蚕姐站到了边上,还喘着气,“这样的粗话,应该我来干。”

徐惠然转过脸看蚕姐,满月般二十岁的面容正洋溢着欢喜。上辈子,这个丫头最后也投了河。

蚕姐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把长生果来:“小姐饿了吧,吃这个垫垫。”

徐惠然盯着蚕姐手里的长生果,小心地拿起一粒,剥了壳,指尖一捻,轻轻一吹,那层红色薄衣就飞散出去……

晨曦下,乳白色的果仁在徐惠然的指尖里闪闪光亮,映得她纤细的手指都成了透明的血红色。

她是真的活了……

第2章 天亮了

重生得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长生果,那是不是意谓着她这一生会活得长长的?

像把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放到了荷包里。

“小姐,我这还有呢。”蚕姐把手里一把的长生果,往荷包里放,可又奇怪着:“为什么不吃呢?”

徐惠然笑。把荷包带拉紧,再打了个结。这些长生果,她要珍藏,提醒着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活得长长的,怎么舍得吃。

“这些全是我昨夜从喜娘那拿来的。扔床上多可惜,这些人真是傻。”蚕姐吃了粒长生果。

蚕姐不到一岁时,遇到了蚕灾,一家人等着饿死。蚕姐的兄弟姐妹,但凡好好卖点的都卖了出去。轮到蚕姐,太小,没人肯买,只能溺死了。

徐惠然父亲徐礼那时正好路过蚕姐家,瞧到了,便拿了一石米买下溺了一半的蚕姐。这一石米救了蚕姐家人,也让蚕姐能活下来。

三年后徐惠然生了,蚕姐就成了徐惠然的玩伴和丫环。

可能是蚕姐溺水时伤到了头,脑袋一直不灵光,可人特朴实,也单纯,最后却给害得投了河。

徐惠然嫁陆家,陆家人并不想要蚕姐来,多养一口人呢。是蚕姐坚持要来,没有月钱也成。这个本来是蚕姐的意气话,但前世陆家是没有给蚕姐月钱。就是蚕姐的那口饭也是克扣的,说蚕姐吃得多。蚕姐只能靠吃些残羹剩饭来填饱肚子。

这些事蚕姐一直不给徐惠然知道,为了徐惠然憋屈待在陆家。

看着蚕姐单纯的笑脸,徐惠然收好了荷包:“长生果再多也不会嫌多的。我们都会活得长长的。”眼圈儿都泛起了红。

“小姐可别哭。不然你婆婆和姑爷会不高兴的。”蚕姐低声说。

徐惠然倒笑了,弯腰拿起井边的小木桶要打井水。

天快亮了,再不打水做饭要来不及。陆家的早饭一定不能晚。陆家老太爷陆源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咳。”有人鄙夷地咳了声,裙角在徐惠然的眼前晃。

徐惠然抬起头来向说话的人看去,是二房老四陆璜的媳妇陈冬梅。陆家因为爷爷、奶奶还在,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孙子辈的男男女女算一家子这样论了排行。

陈冬梅是本县典史家的姑娘。典史虽说不入流,可有实权,乡里税和徭役都归典史管。要是有人犯了事,也是典史带着人来抓。在乡下人眼里,典史是比县官还要威风的人。每次陈冬梅的父亲来乡下,村里人见了典史远远就会跪拜。

陆家没成破落户前,陈冬梅嫁进来不算委屈。可破落后,陈冬梅家就想毁婚。陆家却舍不得放弃这门亲,说要多给聘礼。陈家同意了,但陆家可拿不出更多的聘礼,主意就打到了徐惠然身上。

陆家给几个儿媳妇的聘礼,也算是公允,不给田地的就给绸缎物品。前两个儿媳妇各给了五十两银子东西的聘礼。后两个儿媳妇一人给了二十亩地做聘礼。

陆璟父亲亡故后,给徐惠然的聘礼一直在陆家,就先用了这块地种庄稼。这原本也没什么,地不种还荒呢。等上年要给陆璜和陈冬梅办婚事时,就把给徐惠然的这份地挪了大半给陈家了。

等徐惠然家知道,心里憋气想过不结这门亲,但是真是看好陆璟,更何况陆家一再保证日后这份地会还上,还是同意把徐惠然嫁过来。

最后给徐惠然的聘礼却成了一大叠宝钞,还有六亩的山地。前世这些让徐惠然觉得好憋屈。

看到陈冬梅特意装扮过,头上顶满了金银首饰,像把全副家当顶头上,晃得人眼疼,徐惠然又低下了头。

陈冬梅仔细打量着徐惠然。

徐惠然身上穿着衣服虽是新的,却是素色的绸缎,微曦的光线下看不出绣花来,再配上头发只挽了个髻,斜插了支鎏金的银簪,实在不像新娘子的装扮。

陈冬梅撇了撇嘴,低低说了句:“寒酸。”

她不喜欢徐惠然,原先只是嫌弃村里人把徐家说得多好,了不得样子。书香门第?屁,破落户而已。教谕哪比得上典史实在,回头让我爹多收你们税,你们就知道谁厉害了。

等昨日揭盖头时,一屋子夸徐惠然好看的话,尤其那句“还是老五的媳妇最好看”让陈冬梅听得最不高兴。

今天陈冬梅早起,仔细描眉扑粉的,就是要给徐惠然下马威的,让徐惠然知道这个家里最拨尖的只能是她陈冬梅。

徐惠然低下了头,她是新媳妇有权害羞不说话的。

上一世,陈雪梅也是这么着,因为是典史的女儿,在陆家是特殊的,不光早上不会起来做饭,就是洗碗扫地这些也从不沾手。而她心里就算再不乐意,也委屈着做了儿媳妇该做的那份。

徐惠然把手里的小木桶从井口里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桶到了井里。

徐惠然的身体颤了下,眼睛闭了起来。又回到了她跳井时的恐惧中。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兴宁郡主的逼迫声,瓦剌人的狞笑声,知府衙门乱哄哄的人声,没人管她,她只能跳井。

北方的井深。从井口下去,好长的一段路,给人有了希望,也许不会死。等人挨到水面时,冰凉的水没过身体,再残忍地夺去希望。感觉到生命一丝丝从身体里剥去,跳井时的决心也没有了,最后死去,这才是最深的害怕与无助。

那时徐惠然多希望有人能来救,哪怕是陆璟也好。可知道他不会来的,果然没来,她只能死。

“小姐,你没打过水,不知道怎么打井水的。”蚕姐拉住了木桶上拴着的麻绳,荡了荡桶,打上了一桶水来。

徐惠然会打井水,是在陆家学会的。在陆家几年,她学会了不少东西,也失去了不少东西。

离开陆家,徐惠然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世,她得活着离开陆璟,带着蚕姐一起离开陆家。

“咳,你怎么不说话?”陈冬梅瞪着徐惠然。

第3章 小蛮腰

徐惠然转过了脸,面上恭谨小心:“四嫂,我正担心着呢,不知道早饭做什么。四嫂,你看做什么好?”

陈冬梅得意了几分,算这个新来的弟媳妇知道她厉害,可就这样以为能从她这得好处,那是想错了。

“你看着办吧,这种事我是从来不做的,哪里知道。”陈冬梅把用指甲花染红的指甲看了看。

徐惠然又垂下了头,似乎对陈冬梅的话不在意。

蚕姐看了眼陈冬梅的指甲,瘪了瘪嘴,染得那么红,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蚕姐拎起了水桶:“我送到厨房去。”

徐惠然握住了木桶的边,要跟蚕姐一起拎着走。

随着徐惠然低头,弯腰,让陈冬梅又多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理由,怎么腰那么细,定是跟那个喜欢勾男人的浪货杨如春一个德性。

“小姐,我一个人拎得动。”蚕姐力气大,拎两桶水也没有问题。

徐惠然没有说话,手却不松开木桶的壁,催着蚕姐:“快着些,不然早饭要晚了。”

二楼的刘玉秀看到陈冬梅居然这个点起床,暗骂了句,这懒人今天倒早。同时有些后悔不该躲在楼上偷看徐惠然,就怕专爱挑人错的陈冬梅会在婆婆跟前说她懒,这一下把一向任劳任怨的大嫂形象给败坏掉了。

刘玉秀匆忙穿好了衣服往外面走,心里还想着过会儿怎么圆回来。

陆琥听到动静,迷迷糊半转了身:“天亮了?”

刘玉秀顾不得回答丈夫,冲出了房,尽量不发出声,踩着小碎步下楼往厨房那快步走。快走到后院的厨房时,刘玉秀看到了同是长房的三弟妹杨如春也正扭着腰赶过来。

再一看杨如春也跟陈冬梅一样,仔细打扮过了。刘玉秀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打扮时这么积极,干活时就不见影了。

杨如春家是卖豆腐的,按陆家那时的光景是嫁不进来的。可三郞陆珍喜欢,非要娶。陆琥、陆珍和陆璟的父亲那时还在,经不住陆珍要死要活地闹,还表示着从此改好,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以前,杨如春最喜欢跟陈冬梅比谁好看。陈冬梅再打扮也比不过,这让杨如春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昨夜,徐惠然一嫁进来,杨如春就给唤起了斗志,几乎一宿没睡,就琢磨今天穿什么戴什么,好衬托出她的秀美容颜来。

杨如春瞧到刘玉秀,特意把头晃晃,发髻里插着的镀金银步摇摆了摆,好让刘玉秀夸两声。

刘玉秀看到了,却当着没看到,心里又骂了句:“这个杨如春,有点钱就买这个了。也就是二弟喜欢,才宠成这样。”

刘玉秀过日子节省,私房钱全存起来准备以后给儿子读书用了。衣服打扮上,也就将就将就了。

杨如春见刘玉秀没反应,也不生气,上来挽住了刘玉秀的袖子:“大嫂,你也去厨房?”头还往左右张望了张望,“知道不,今天早上咱们那个了不得的四弟妹也早起了。咱们快走,这热闹可得好好瞧瞧。”

刘玉秀不好说她也看到了,只含糊地说了声:“今天早饭别晚了。”

杨如春看了眼刘玉秀,讥讽地笑了笑:“有大嫂在,哪天早饭会晚。再说,今天也是新媳妇做饭,再晚也轮不到你我担不是。”挽得更紧了些。

陆家富时,家里有帮佣,不用媳妇们做早饭。如今,陆老太爷说了,一切从俭,媳妇就成了佣人。唯一的老妈子郑妈倒成了打下手的。

厨房里,徐惠然已经开始做饭了。蚕姐帮着生火。郑妈已经给陈冬梅打了招呼,今天不用到厨房来帮忙。

陈冬梅双臂抱胸环在一边看,像个监工似的:“五弟妹也不让你们家多陪嫁几个老妈子来,你看,我就不用做饭,全是丫环做。”

走进来的刘玉秀和杨如春正好听到这句,都气陈冬梅把她们当丫环使,但又不好骂。一来不敢,二来骂了,就等于认了。

杨如春咬了下牙,正好看到徐惠然从缸里舀面粉的那双手,拉了下刘玉秀:“五弟妹这手跟剥出来的葱管似的,又白又嫩,可比豆腐嫩多了,拌拌正好,也不用做早饭了。”故意气陈冬梅。

陈冬梅果然气了,转过了身。杨如春笑得最大声,也最假。刘玉秀既怕得罪陈冬梅,又怕得罪杨如春,笑得尴尬,眼睛里也冒着不自然。

徐惠然侧了侧身,避开了三个人的视线,依旧从面缸里把面粉舀进盆里。

前世这样貌似夸奖的取笑听多了。最初是羞涩,不好意思,后来是气愤。死过,再活过来,只当人家羡慕,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杨如春盯着徐惠然纤细柔软的腰肢:“五弟妹,昨晚五弟对你还温柔?”嗤嗤笑了起来。

夫妻间的事,成婚四年的杨如春已经不觉得新鲜,可对别人的却好奇。杨如春已经忍了一宿,实在想知道那位小叔子昨晚对新娘子是不是也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如果不是面对陆璟那张阴鸷,冰冷的脸没法问出口,杨如春会去直接问陆璟,开开小叔子的玩笑。春天时,杨如春就开过陆璜的玩笑,让陆璜都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来问徐惠然,杨如春嘴里哈出来的气都带着股偷窥的兴奋味道。

陈冬梅也好奇,可面上却表现出不屑,还撇了撇嘴。刘玉秀视线往边上看,耳朵却竖起。

徐惠然感觉到杨如春的眼睛里闪出的探询,像根锥子要扎进她的身体里,好知道昨夜的隐秘事来。她知道她们都想知道,却害怕陆璟,上一世也是从她这里打探的。

那时,她太没有经验了,慌张、不知所措,给这些人看出端倪。她们编造、四处乱传。传到了陆璟耳朵里,陆璟没去怪这些长舌妇,却怪到了她头上。

前世成亲的晚上,陆璟借酒醉睡在了书房,冷落了她一宿。今晨徐惠然重生时,陆璟也不在边上躺着,自然跟上一世一模一样,也会冷落她一生。

在陆璟眼里,她是他发迹前的污点,好像他所有的成功都是借了徐家的光一样。可陆璟逢人谈起家眷时,最爱提的又是她那位当过宰相的远祖,表明他并非全然出身草野之辈。

这世上最虚伪的莫过于陆璟了。

三个女人的好奇心,她不想满足。徐惠然往边上挪了挪,指着面粉问:“三嫂,这点面粉够吗?”

第4章 吊底汤

陆家的早饭通常是吃碗汤面。有些汤水,早上起来才吃得下,还能吃得饱饱的。男人出去做事、读书才有力气。

做多少,做什么,徐惠然不用想都知道,就像个恶梦想甩也甩不掉。现在问,不过是岔开话题。

徐惠然的镇定让杨如春吃惊,一点没新娘子害羞的躲避,倒会转移话题。不甘心地把眼睛挑了挑,哈哈了两声:“五弟妹倒是厉害,五弟可是有福了。”

“三嫂,五弟妹是读书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回答你这样的问题。也就是我刚嫁进来时,面子薄,也不懂,才经不住你们问,答了三嫂的话。”陈冬梅站得有些累,把小竹椅拉来,坐下。

徐惠然听到了“也不懂”,有股气要上来。上一世就是受不得委屈,听不得恶言,锋芒毕露,结果落人口实,授人以柄,最后搭上了性命。

这一世需得改改脾气了。不能明着来,得暗着来。

蚕姐单纯,但却知道这两个人定是在欺负她家小姐,跳了起来:“什么懂不懂的,老娘们的东西谁要懂。小姐,我来和面吧。”

蚕姐的动作大,手里还正拿个烧火棍。棍上的灰一扬洒到了陈冬梅的头上、杨如春的身上。

陈冬梅骂了句粗话:“样子,倷要死哉!”

要去掸头上的灰,陈冬梅又怕把戴得珠翠簪花碰掉,还有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灰了。

“要死快哉!”杨如春慌得跳了开去,手拍打着袄子。身上的这件是借着陆璟成亲的由头才做得新衣服。现在的陆家做件新衣服多不容易。

可看着陈冬梅要掸不掸的样,心里又是痛快。让你显摆,这下可惨了吧。

徐惠然怕蚕姐吃亏,推着蚕姐出去:“去洗个手,再来和面。”又拉着陈冬梅和杨如春出了厨房,“两位嫂嫂,蚕姐她毛手毛脚,你们别怪她。脏了吗?我来帮着掸。”

徐惠然拍打的时候,故意用上了力气。

她的力气本就不大,现在就算加上了力气,也像是在掸衣服,并不能疼多少。可拍在人身上还是不舒服,尤其是头上。

徐惠然故意诚惶诚恐地说:“三嫂的衣服真漂亮,别脏了,再拍几下就好。四嫂的簪子多亮,我吹几下,这样灰就没了。”

杨如春想骂句,正对上徐惠然春花般的笑靥,再听着甜甜软软的话,出口的狠话就成了:“好了,不过是丫头……”推开徐惠然的手都是轻飘飘的,怎么这么个美人儿便宜了陆璟那个凶神恶煞。

等回过了神,杨如春又骂了句自己,做啥呀,骂人都不会了,没出息的样。

“丫头就得打,凝芳就不敢这样。”陈冬梅嫁过来时特意买了个丫头,这名也是陈冬梅起的,意思就是天下的芳香全凝在了她这个主人身上了。

陈冬梅说出这两字时,觉得比“蚕姐”有学问多了。

什么教谕家的,相门之后,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有死去的陆大爷才相信教谕比典史好。

“你别把口水喷我脸上。”陈冬梅推开了徐惠然,掏出面小铜镜来仔细瞧。

徐惠然垂着头,眼波动了动,那一头的桂花油沾了灰哪还需要吐口水。

刘玉秀真怕三个人吵起来,最后落不是的还是她这个大嫂。再看看天色,要是误了早饭,让爷爷和太婆婆感觉到了饿,还不是又得骂她。

刘玉秀后悔来厨房。可是不来,还是要怪她这个大嫂。做人家大儿媳妇的真是里外不是人。

“五弟妹,赶紧做饭吧,怕是家里人都要起来了。”刘玉秀挽起了袖子,围裙一围和起了面。

徐惠然走进来:“怎么好让大嫂来。”从水缸里舀了点水,在厨房门口那洗了下手:“大嫂,我来和吧。”

“小姐,我洗好手了。”蚕姐冲进来,把和面盆抢了过来,怕徐惠然沾了手。

徐惠然也不争,就让蚕姐和面、赶面条。她去准备面的底汤了……

“五弟妹,你做什么汤,我们也瞧瞧,正好学下书香门第人家的面是怎么做的。”杨如春走了进来,站着帮刘玉秀摘菜。

杨如春的娘家是卖豆腐的,娘家做菜什么的最喜欢用豆腐。就是煮好的面条也要加上几块豆腐才成。

陈冬梅又坐回了竹椅上:“三嫂,五弟妹肯定不会用豆腐的。”

刘玉秀想笑,杨如春这个人总是不知道斤两。人家一个是典史家的小姐,一个是教谕家的小姐,你一个卖豆腐家的往上冲,这不是白给自己闹笑话。

一碗面的好坏,汤是决定。而汤要好,就要熬得时间长。

像刘玉秀每天做好早饭后,会留一碗老汤的。省得第二天早晨起来,来不及煨汤。看到徐惠然在那吊汤,也不吱声,陆家的那碗老汤也不会拿出来,就低着头在那洗青菜。

这会儿汤煨得时间长肯定不成了,陆家三个媳妇都等着看徐惠然的笑话。

徐惠然只能想办法把汤的鲜味吊起来,那味道也就差不了多少。这个汤要是吊得太好,也会让刘玉秀不开心,何必在多树一个敌人。

江南水多,鱼虾也多,门外的河里、湖里,稻田里捞捞就有,一个铜子也不用花,还味道最鲜,对陆家最合适了。

汤煨得差不多了,鱼虾特有的鲜香味飘了出来,钻进了鼻孔。

徐惠然吸了口,十来年没闻到了。刚明白复活的兴奋和茫然又升了起来,手指尖碰到了锅盖,又缩了回来。

一直盯着徐惠然的三个人眼里都露出了一种神情,这是个不会做饭的。

徐惠然揭开锅盖,拿小碗盛了点,看着清澈的汤,拿汤匙舀了点。舌尖才触到,血液就在那沸腾。

活着真好!徐惠然把汤匙里的汤都喝了下去,眯了眯眼睛,再慢慢睁开,唇角漾出了笑。

“三位嫂嫂,你们尝尝味道合适吗?”徐惠然换了个汤匙,先递给了刘玉秀。

刘玉秀看了眼杨如春和陈冬梅,站了起来:“我得去给茁狗儿穿衣服、起床了。你们俩尝吧。”逃跑似的出了厨房。

杨如春瞧着刘玉秀的背影冷笑:“我手也不空正切着肉呢,就三弟妹替我们尝了吧。”

徐惠然把小碗递到了陈冬梅面前:“三嫂,看看合适不。”

“我可不是小姑,这口味说不准,就随便尝下。”陈冬梅拿起汤匙吃了口,皱了皱眉头:“这底汤淡了,我吃不出味来。”

“淡了?”

“是呀。老人家嘴淡,喜欢重口味的。我吃得都没味,何况爷爷奶奶呢。”陈冬梅往杨如春那看。

徐惠然也去看杨如春。

杨如春不用尝那汤,也能猜出陈冬梅肯定没安好心。至于徐惠然听不听,那可是徐惠然的事,她才不想做恶人呢。

“听四弟妹的话,总没错的。”杨如春嘻嘻笑了起来。

第5章 依然恨

“那我就再加些盐吧。”徐惠然转过了身,拿起盐罐往汤里加盐,“四嫂,加多少呢?一勺还是两勺?”

“两勺?不,三勺,要满要高出来才成。”陈冬梅盯着徐惠然的动作。加三勺盐不咸死你,就等着太婆婆陆蔡氏把汤锅往你身上倒吧。

一个敢说,一个敢加,再新熬底汤也来不及了,这天都大亮了,男人们都起来了。杨如春暗暗咋舌,这面过会儿可怎么吃。

蚕姐的面也切好了。徐惠然下了下去,滚了滚几滚就捞了起来。陆家讲究吃硬面,这样嚼起来筋道。

浇头也不用愁。昨天酒宴上剩下的焖肉、熏鱼这时正好切了,就做了浇头。

徐惠然把面在托盘上摆好,再放上了几碟小菜:“三嫂,可以端出去了吗?”

杨如春笑着不搭话。

陈冬梅催着:“当然端了,长辈们都等着呢。”

陆家唯一的老妈子郑妈来了:“早饭好了吗?”话是问的徐惠然。

“好了。郑妈妈。”徐惠然指着蚕姐手里的托盘。

“老太爷、老太太的,我来拿。”郑妈摆出了陆家富贵时的样来,接过了蚕姐手里的托盘。

蚕姐拿起了另一个托盘,跟着往外走。

陈冬梅看好戏地跟在后面,头一晃一晃,摇得珠翠乱响。杨如春走过来,拉住了徐惠然:“五弟妹,来。”

徐惠然回了个笑,天真得像个娃娃:“三嫂真好。”

杨如春心虚松开了徐惠然。

陆家的人吃饭都在陆老太爷陆源住的那落的堂屋。原本陆家败落了,人又多,就该大房和二房分开来吃。可二房的不乐意,说还是一块吃。

结果就成了大房的几个孙媳妇伺候了一大家子的吃喝。

堂屋里这时已经坐满了人,就等着吃早饭呢。

徐惠然走进了堂屋,透过了前面的人,徐惠然的眼仿佛穿透前面走着的人,目光落在了陆璟身上。

刘玉秀几个散了开去,露出了神若秋水,清明俊秀的陆璟。

陆璟身穿青色葛布直身,头戴玄色方巾,脚上黑色方头鞋,风姿优雅地坐在那里。

徐惠然迈门槛的脚不由停了停,呼吸也有些不畅。再见到陆璟,她依然恨。原以为的放下,其实并没有。

屋子里几位的目光都转向了徐惠然,正说着的话也给打断。陆璟也转了过来,一双清澈凛冽的眼睛也望向了徐惠然。

徐惠然后背挺直了,呼吸也变重。随即想到陆璟最会看人,也最后猜透人的心思,若是有个纰漏立马就能给他抓住,抽筋剥骨,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像她前世。

徐惠然含起胸,垂下头,温柔款款走过去,把托盘里的面和小菜一碗碗在桌上摆好。

陆璟的目光只在徐惠然身上停留了一下就转了开去,清清淡淡,不见一丝波澜。

徐惠然精神也为之一松。陆璟还是前世的陆璟,而她已不是前世的徐惠然了。

“吃饭吧。”陆老太爷陆源站起来,坐到了方桌前。

陆蔡氏领着儿子、媳妇、孙子们跟着站了起来,等陆源坐了下来,才往各自的座位走过去,坐下来。

陆家人多,一桌坐不下,只能分两桌。

陆源、陆蔡氏、大儿媳陆李氏、二儿子陆构、二儿媳小陆蔡氏一桌。

孙子辈的大房长孙陆琥、大孙媳妇刘玉秀、三孙陆珍、三孙媳妇杨如春、五孙陆璟、五孙媳妇徐惠然,二房的四孙陆璜、四孙媳妇陈冬梅、六妹陆申秀一桌。

算不上人头的四岁茁狗儿跟着他妈刘玉秀一块,也坐在了孙子辈这一桌。

陆璟是孙辈中最后坐下的,往上拉了拉直身,不疾不缓坐下,风雅而又硬朗。

孙媳妇这才一个个坐了下来。陈冬梅总觉得吃饭急着坐像那些穷要饭的,要等都坐下了再坐下。

以前可以,现在徐惠然嫁进来了却不成了。她不坐,徐惠然不好坐,只好站那等了。

等了会儿,陈冬梅还不坐,徐惠然只好说:“四嫂坐。”

“吃个饭有什么急的,又不是饿死鬼投胎。”陈冬梅昂了昂头。

徐惠然头一回觉得陈冬梅也有能说对一半的时候。只是她是鬼,不是饿死鬼。还有,鬼是不知道饿的。徐惠然的目光移到了一边,只能等了。

陆家的人都在看陈冬梅和徐惠然。

陆璟对坐边上的陆璜说:“四哥,去学堂要晚了。”

这一句提醒了陆璜,老太爷陆源最在意的就是孙子们的读书。如今陆家复兴,最指望的就是陆璜和陆璟的科举了。陆璜读书只是出去玩的由头,可门面总得装的。今天陆璟不用去,他还是要去的。

“冬梅,坐下吃饭吧。”陆璜冲着陈冬梅挤了挤眼,“我还要去读书呢。”

陈冬梅要骂陆璜吃什么,那面会咸死人的。这才想到这点,差点便宜了徐惠然,赶紧走过去坐了下来。

徐惠然也坐了下来,一边陈冬梅、一边陆申秀,幸好不用挨着陆璟。

老陆蔡氏把面和小菜打量着,脸色阴沉,明知故问:“今天的早饭谁做的?”

徐惠然站了起来:“太婆,是我做的。”

老陆蔡氏把徐惠然来回地瞅,跟鸡蛋里挑骨头般。

昨日进门时,徐惠然浑身透出来的清傲气就让老陆蔡氏到现在还不舒服。就算现在徐惠色穿戴简朴,颌首低眉百依百顺的样,也不能让老陆蔡氏瞧出半分好来。再看看一巴掌就能握过来的小腰,怕是个不能生养的。

女人长得再好,不能生养还有什么用,那不是让五郞吃亏了。要怪只能老头子和死去的大儿子,当初怎么就要联上了这门亲。看看二儿子陆构给孙子、孙女们定得亲,哪个不是实在的。

“吃饭吧,过会儿他们还都有事呢。五郞媳妇也坐下吧。”陆源拿起筷子,夹起了面。

徐惠然坐了下来。

一个个跟着夹起了面,只有厨房里刚才做饭的那几个儿媳妇。

杨如春想让丈夫不要吃,却不好开口,紧张地盯着丈夫的嘴,就怕给咸到了。

陈冬梅兴奋地往陆源和陆蔡氏那看,就等着陆源拍桌子,陆蔡氏骂人呢。

陆源一口面下去了,没拍桌子,又吃了第二筷子。陆蔡氏也没有停,更不要说骂人。

陆璟发现了几个人的动静,小心地夹起根面条吃了点,鲜中带甜,味道刚刚好。抬起眼往徐惠然看去。

徐惠然正小口吃着小菜,面却一口也不吃。

陆璟的眉头微微皱起。

陈冬梅有些急,去问陆璜:“不咸?”

“味道老鲜的,五弟妹的手艺真好。”陆璜吃得有些口齿不清,“冬梅,你怎么不吃?快吃,别饿到了。”

陈冬梅奇怪着,难道说让徐惠然加盐倒加对了,白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第6章 你骗人

坐在刘玉秀怀里的茁狗子好奇地看着陈冬梅:“四婶,你不吃?”口水都要滴答下来,眼睛里透出来“你不吃就给我吃吧”。

“好好吃你的饭。”刘玉秀抬手一巴掌打在茁狗子头上,不想没眼见儿子掺合进来。

徐惠然抬起头笑盈盈跟边上的陈冬梅说:“四嫂,这是按你的口味调的,快吃吧。”

“怪不得味道这么好。”那桌的二叔陆构不忘夸下陈冬梅,这个儿媳妇是不能得罪,要巴结。

陈冬梅扫了一圈,好像都吃得挺香,杨如春都在吃,不死心地问:“三嫂,不咸?”

“我都跟五弟妹说了,听四弟妹的话,总没错的。”杨如春也在奇怪,难道说真的应该加这么多盐?

那可不是了,加多少盐,她还是有数的。不知道徐惠然玩了什么把戏。

陈冬梅低下了头,拿起筷子挑起面来,吃了一口。

面才一入口,一股咸中带苦的味道就进了口腔,像要噎死她。陈冬梅咳了起来,一咳就停不下,脸都咳红,眼睛也跟着红,脖子粗了起来,像要咳死一般。

这桌的都停了下来,看着陈冬梅。

徐惠然关心地问:“四嫂呛到了?慢慢吃。”用汤匙不舀别的,就舀了勺陈冬梅那碗面汤送到了陈冬梅嘴边。

陈冬梅给咸得正难受,面前有口汤,张嘴喝了,呛得更厉害,咳都要咳不动,眼泪流了下来。

陆璜都吓坏了:“冬梅,你怎么了?快去给四奶奶拿水来。要不喝点汤?”又给陈冬梅喝了口面汤。

“是,是,快去给四奶奶拿水来,你们别光站着呀。”陆构和老婆小陆蔡氏也在那喊,要是陈冬梅有个什么,陈典史能饶得了他们才怪。

陈冬梅想开口说话,却咳得说不了。只能一手捂着胸,一手指着徐惠然,两只眼珠子瞪得要掉了出来。

陆源的脸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都觉得有些不对了,目光全往徐惠然看去。陆璟审视着徐惠然,筷子早已放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在桌子上。

徐惠然知道这是陆璟隐忍不发,往往随后就会雷霆万钧的毁灭之举。

她的两只小手慢慢从桌上挪了下去,藏得了袖子里,慢慢站了起来。

“五郞媳妇,为什么就四郞媳妇吃了口就成这样?”老陆蔡氏的三角眼像老鹰的爪子般抓住了徐惠然。

徐惠然低眉顺眼地道:“奶奶,面都是一个锅里盛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后,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很害怕。

陆璟的神情淡漠,目光一刻却不离徐惠然。

“早饭可是你做的,四郞媳妇成这样了,你居然说不知道?”

徐惠然离着三丈远,白嫩的小脸都给老陆蔡氏喷红了,粉嫩粉嫩的让人的心尖都要颤一颤。

陆璟的眉头微微拧了拧,桌上的手指关节突出了点。

徐惠然的嘴动了动,要说却没有说,只是把头又低下去了一分,真成了做错事的小媳妇。

“怎么水还没有拿来?”陆构急着对郑妈、蚕姐、凝芳吼。蚕姐还没熟悉陆家的一切,转着身找茶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