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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宁说完松开捏住她的手,挺直了背,看着面前樊芙一脸惨白,笑得和善如风:“不过不管怎样,都不会找到表姐那儿去的,按表姐的说法,翎儿妹妹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好过啊,说不定会噩梦缠身一辈子呢!”

沈晏宁看一眼沈晏姝,温和道:“妹妹,那鸟儿是名贵的金丝雀,不仅模样乖巧漂亮,叫的声音也动听,现在想来送给妹妹最合适不过了,虽说花了我不少银子,但到底姐姐一直记得你在父亲面前替我说的好话,所以即使送给妹妹,姐姐我心里也很高兴,一点都不心疼,毕竟,我们姐妹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沈晏姝打死都不信她的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疑惑的盯着沈晏宁,瞧了半响,才垂下眼帘,温温柔柔一笑,道:“自然如此,什么都比不过姐妹情分。”

樊芙比沈晏宁大两岁,都及笄成年了,但到底是女孩子,说不害怕是假的,嘴上不信鬼神的人,心里比谁都怕着鬼神,瞪着沈晏宁离开的背影,有些哆嗦问旁边的沈晏姝道:“她,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沈晏姝本也不信这些,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弄得也有点瘆的慌,但面上十分沉静,带点轻蔑,说道:“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呢?要也害不到你头上,你怕什么!”

“可……”樊芙想说,虽然不是我亲手掐死的,可到底是她命人这么做的,而且是亲眼看到那猫儿断气了才让人扔去岑氏院子门口的。想到那雪白的一团临死前挣扎尖叫的狰狞样子,不由浑身打个冷颤,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沈晏宁快要回到畅宁园的时候,遇到早就等在路边的沈晏翎,眉梢一挑,在她身前站定,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妹。

沈晏翎生的粉面团一般,虽说她们母女在府中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可岑氏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再紧巴也不能饿着她,加上她还没有长开,有些婴儿肥,所以看上去竟白白嫩嫩的。

只是她刚刚打过架没梳洗过,虽然头脸经过稍微修整,但此时看她还是很狼狈。

沈晏宁注意到她抬头看她的眼神,很不同,那里面有着倔强和怀疑,还有一种不属于孩童的冷漠和深沉,不管有什么,都没有此刻该有的感激和尊敬。

沈晏宁不觉好笑,什么时候她这个不起眼的小妹,竟然这般不同,瘦弱矮小的身子里竟有着让她都暗自心惊的气势,也难怪她找上沈晏姝的时候,对方非常恼怒。

“我没打算感激你。”沈晏翎稚嫩的声音平静而淡漠。若不是她娘让她来,她才不会在这里等。

沈晏宁挑眉,嘴角似笑非笑道:“那你为何在这里?”

“我娘让我来的。”沈晏翎一板一眼的回道。

“哦——!”沈晏宁甩了甩手中把玩的袖挽,微微拖长尾音,似是调侃的应了一声。

忽而,她弯下身子,凑近沈晏翎小声道:“若再有下次,记得下手重一点,别让她还能到处乱跑!”

沈晏翎在原地瞪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半响,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她这淡定自持的模样,半点都看不出来才六岁。

沈晏宁一回到畅宁园,就听香篱说她母亲的家里来人了,细问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听来禀告的小厮说是个男子,是她母亲那边的亲戚,在荷香亭等着呢。

沈晏宁眼眸一亮,回想前事,是舅舅来了。

将军府的荷花池地处府中心的位置,既能让府中女眷赏景,亦能让人在前宅赏乐满池荷花盛景,在前宅和后院之间有院墙阻隔,通过一道月牙门相连,一般男客不会走到后院,只在前宅走动。

荷香亭是设置的位置十分巧妙,虽在前宅,却靠近月牙门,恰巧就是荷花池中心位置,视野开阔,360度无死角景致,身处其中荷香萦绕周身,闻香赏景,倒是别有一番风雅。

穿过九曲回廊,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荷花池,远远眺望过去,荷花池中央的荷香亭里站着个人,身量颇高,白衣翩迁,负手立在亭中专注赏景。

沈晏宁眯着眼睛看过去,人影与印象中的人重合,似乎看到了大表哥——潇梓瀚。

本以为会是舅舅潇肃来了,却不想只见到了大表哥,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

国公府在南梁举足轻重,若舅舅亲自来,也必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出使西魏,自然也是去找父亲,不会单独来找她。

只是大表哥此时不是应该在灵犀山的师傅那里吗?为何会突然来到西魏。

虽有疑惑,但还是命香芹先过去通告一声,自己则稍整衣衫,带着香桃慢慢走过去。

那厢香芹才禀告完,就见一道白影一闪,亭中再也找不到人影了。

“宁儿,一年不见,可还好?”潇梓瀚眉目俊秀如画,温文一笑,语气透着些微的急切却不显唐突。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广袖宽袍,墨发挽髻,用白色丝带束缚于顶端,腰间系着同发带一般颜色的缎面腰带,左边配了一只狮子璎珞玉佩,右边悬佩剑。

这身打扮来将军府拜访稍显随意了一些,不过他本就算半个江湖中人,没有遵从那些陈腐规矩,也不喜平常公子哥般的贵气穿着,这样穿戴几分仙风道骨的清逸飘然,给人舒服自然的感觉。

沈晏宁从小跟随母亲习武,满六岁的时候,被母亲送往两国交界的灵犀山拜师学艺,所以,她跟大表哥潇梓瀚、三表哥潇梓期是同门却不同师的师兄妹。

直到一年前得知母亲生病,她才辞别师傅及表哥他们,回到将军府,算起来,确实有一年没见到潇梓瀚。

听他如此招呼,沈晏宁想到灵犀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及上一世的变故,有些伤感,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算作回应。

潇梓瀚驻足仔细打量表妹,一身素净,面容秀美却很苍白,一年不见,稚嫩的脸庞稍微长开了些,也长高了一些,这让她看上去整个人细瘦如竹,再看神情,比之从前少了活泼艳丽,多了些沉寂稳重。

潇梓瀚见她只是文文静静的点点头算作回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欢喜她似乎长大了,稳重了,又怅然,她长大了便不再调皮任性,也许再也不会跟他撒娇耍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