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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还不等她说什么,花云裳就继续道:“这原本是一户人家,后来我爹买了下来,伯母你们一家搬过来,为了避嫌,这才在中间修了道墙,修成了两家。

可实际上,两个宅子的房契只有一张,而房契上的名字,是我爹的。我爹不在了,那宅子就是我和阿容的。

就算那房契不在我手上,但府衙处有存档,只要我和阿容到官府走一趟,查一查,自然就能补办一张全新的房契。

这么多年,我爹也没收你们半分租金,各方各面更是处处照拂,不想我爹尸骨未寒,大伯母竟然翻脸不认账,连我们那点子零碎小物也要贪,真真是让我们寒心……

既然大伯母无情,就别怪我们无意。你们一家便从我家搬出去吧,这两个宅子,我要一起租出去。”

花云裳的语气冷冰冰的,竟似没有半点回旋余地,蒋氏和花芳芳脸上的硬气骤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之色。

蒋氏当即转了态度,磕磕巴巴道:“裳裳,这,这……方才都是大伯母一时糊涂,记不清了,那些东西,好像确实是大伯母借!你别急,大伯母马上就去给你搬回来!”

花芳芳不料事情竟然会有这般转变,一时傻眼,半晌未动,被蒋氏拉了一把,终于回神,趔趔趄趄地去了。

花云裳这一次没有出声阻拦,冷笑着看她们奔了出去。

花景容也没料到事情会来了这么个峰回路转,待回过神来,望着花云裳的眼神亮晶晶的,那敬佩和崇拜之色满得几乎要直接溢了出来。

“姐姐你真的太太太厉害了!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大伯母和芳芳堂姐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

花云裳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你且看好了,姐姐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很快,蒋氏和花芳芳,还有大堂兄花大强的妻子岑氏把那些东西全都搬了过来。

花云裳扫了一眼,没错,这些就是她方才提到的那些物什。

蒋氏把东西放下,望着花云裳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讨好。

“裳裳,这些东西大伯母都拿来了,一件都不少,完完整整的。”

花云裳看着那些东西,又解开了那袋大米和白面,都是上好的。

蒋氏不敢拿残次品糊弄她,花云裳十分满意。

蒋氏觑着她的神色,正待松一口气,就听她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我好像忘了还有一个背篓。”

蒋氏:“马上去拿!”

背篓拿来,花云裳又道:“上个月我爹砍了个猪蹄回来,狗蛋看着嘴馋,大半盘都端给了你们,我和阿容一人只吃了两块呢。”

狗蛋是花大强的儿子,蒋氏唯一的孙子,是他们家的宝贝疙瘩。

花平海对这个侄孙也十分疼爱,平日里蒋氏没少借着狗蛋的名义到他们家蹭东西。

蒋氏一脸郁卒,最后只能忍痛让岑氏去肉铺砍一只大猪蹄回来。

她本以为这就完了,但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两年前我爹借给你们的十两银子,也该还了吧。”

“上个月芳芳从我衣柜里顺走了一件新衣裳,我可还没穿过几回。”

“我爹给阿容买的笔墨纸砚,有一半都被大伯母拿去给狗蛋‘学写字’了吧”

花云裳一条条一桩桩,慢慢悠悠地细数着,随着她一一细数,院子里的东西便多一样,蒋氏等人的眼睛就红上一分。

这小妮子记性怎么这么好!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一一翻出来。

这些,都是她们凭实力占到的便宜啊!

现在,竟然要原原本本地吐出去!这简直比没占到过便宜更加让她们心痛!

花景容看着院中的东西,终于明白了姐姐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说,这才是姐姐的真正实力!

就在花景容觉得差不多了,大伯母家已经没有什么他们家的东西时,花云裳又道:“还有最后一样东西。”

“最后一样”显然让她们心中燃起了希望,总算到了最后了!

蒋氏等人异口同声地开口,“是什么?”

花景容也竖起耳朵,便听花云裳道:“我家的驴和驴车也该还回来了,刚好这次我和阿容搬家用得上。”

蒋氏&岑氏&花芳芳:???

花景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那头驴和那辆驴车,是大伯母家的啊,莫非姐姐记错了?

能把几年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的人,当然不可能会记错一头驴和一辆驴车究竟是谁家的。

宅子让他们白住了那么多年,现在也不能把人逼急了直接赶出去,所以暂时还会继续让他们白住。

她不过是讨要一丢丢利息罢了,很过分吗?

当然不。

花芳芳最先忍耐不住,怒声反驳,“那是我们家的!根本不是你们家的!”

花云裳淡淡道:“哦,行,那你们牵着你们的那头驴,赶着你们的那辆驴车搬走吧。

那宅子也是我们家的,不是你们家的。”

花芳芳:……

蒋氏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十分难看,迎着花云裳一脸坦然的目光,她觉得心口疼得在滴血。

僵持了片刻,她还是只能认命开口,“我马上把驴和驴车赶过来!”

“那劳烦大伯母了。”

在这样一个小地方,驴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在田间劳作,驴也是一大劳动力。

拥有一头驴和一辆驴车的人家,可以说是小有家底了。

花云裳嘴巴两张皮不过碰了碰,就把他们最值钱的东西要走了。

这岂止是劳烦,这简直是太劳烦了!!

她们一脸心痛地去赶驴车去了,半晌,驴车没赶来,她们倒是在外面搭台唱了一出戏。

花芳芳小声啜泣的声音隐约传来,“姐姐说我们的房子是二叔的,要把我们赶走,除非我们拿家里的东西拿来抵,所以我们才一趟一趟地往外搬东西……”

蒋氏出声呵斥,“芳芳,你胡说些什么!那些东西分明是我们借了他们家的,有借有还,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呵斥完花芳芳,她又笑着对周围的人解释了几句,但是她解释时略显僵硬的语气,还有一脸失望又隐忍的表情,却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蒋氏能这么快地想到反击的手段,连花云裳都不禁暗道,这一手,当真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