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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可却发现,周围那些世家公子看着自己的眼光,无不都是十分鄙夷。

“哼!”孙瑾梦气得跺脚,转身就走。

晋楚裴只是转身和周围的人,漫无目的的聊着,根本就没有发现孙瑾姿的存在。

她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眼角已经微微湿润。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直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知道这个男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只是眼下,却不是和他说话的时候。

隔了一世,能够再次见到他,孙瑾姿就已经满足了。

……

琼林苑发生的一切,很快传到了那些世家小姐的耳朵里。

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曾经对孙瑾姿的讥讽,反而对孙瑾梦指指点点,原本一场游园赏花,孙瑾梦还想借此吸引六皇子的注意,谁曾想,她在晋楚裴面前如此失态。

想到这儿,孙瑾梦狠狠的捏紧手中的罗帕,神色扭曲。

一下轿子,匆匆往钟夫人的房里,赶了过去。

“二小姐!”翠缕在孙府的大门外候了半天,总算将孙瑾姿盼回来了,“二小姐,不好了,钟夫人和三小姐带着一干丫鬟,去姨奶奶房中刁难,姨奶奶现在都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什么!”孙瑾姿大惊,手不由地捏紧了。

母亲身体才略微恢复了点,钟夫人难道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母亲的性命?

可是,在嫡庶尊卑十分分明的孙府,母亲妾侍的身份,如何能与钟夫人抗衡?

她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孙瑾梦刚才在庆王府受了委屈,丢了面子,回来以后必然是和钟夫人哭哭啼啼,所以钟夫人才去找母亲撒气。

想到这儿,孙瑾姿的眼里,莫名的涌起一丝恨意,只可惜,如今她身在孙府,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

”娘!“孙瑾姿匆匆赶到的时候,钱氏已经在地上跪得快要晕过去了。

苍白的脸色,完全看不到一丝的生气,钱氏的身体本来就弱,怎么经得住长跪?孙瑾姿连忙替钱氏把脉,好在前段时间她开得药起了一点效果,护住了心脉,不至于因为刚才的长跪出问题。

”哟,二姐姐还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进来也不知道对我娘行礼问安,真是没有教养的贱婢。“孙瑾梦讥讽的笑道,眼神更是无比的鄙夷。

只要想到刚才在庆王府,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才丢尽了颜面,她杀了孙瑾姿的心思都有了。

”娘,我扶你起来。“孙瑾姿正要搀着钱氏,一旁端着茶盏,不动声色的钟夫人却发话了。

微微上挑的眼眸,犀利尖锐。

出身丞相府,又掌管孙府这么多年,身上的威严,绝非孙瑾梦可以比拟。

”放肆!“钟夫人怒喝,眼眸从孙瑾姿的身上淡淡的扫过,端着当家主母的威严,“我知道你是皇上新册封的尚宫女官,不能轻易惩罚,可是你娘却不过是我孙府的妾侍,我罚她,你没有权力干涉。”

孙瑾姿冷笑。昔年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见利忘义,这正室夫人的位置,何至于会轮到钟夫人。

更何况,钱氏出身定国侯府,自小也是百般呵护,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

她尽量按耐着心里的怒火,怒视着坐在正位的青衣美妇,”敢问夫人,为什么要罚我娘?我娘在府中深居简出,从未触犯过府中的家规,还请夫人明示。”

“我是孙府的正室夫人,惩罚一个妾侍,不需要理由。”钟夫人甚至都不用正眼去看孙瑾姿一眼。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大概。

不就是仗着一个三品女官的身份,居然敢让她的女儿难堪?如今又在庆王府让孙瑾梦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很好,她倒要让孙瑾姿明白,谁才是这孙府的主人。

“你!”孙瑾姿怒火顿起。

她看着钱氏惨白的脸色,心里如同刀绞。

钟夫人这是摆明了仗着正室夫人的身份,为难母亲,她的背后,是丞相府,权倾朝野,就连父亲孙富平,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更何况,父亲好像从来没有为了母亲,去和钟夫人争执一二。

不!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继续跪下去,否则以她的身子,绝对受不了。

她渐渐的放下手,高傲的头颅,不得不低下。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哪怕你是骄傲的孔雀,也不得不为了生存,去俯下你高贵的身姿。

“夫人,我愿意替母亲受罚,还请夫人开恩。”

一字一顿,却好像将她的自尊,一点点撕开。

可为了母亲,孙瑾姿也顾不得了。

孙瑾梦讥讽的冷笑,至少现在,她很享受将孙瑾姿践踏在脚下的快感。

钟夫人不疾不徐的品着手中的香茗,凤眼微睁,当家主母的气势端的十足,“既是求我开恩,二小姐的语气可不像是求人的样子,更何况,我可从来没见到有人站着求人的。”

“小姐!”木覃扶着孙瑾姿,眼里尽是愤慨。

钱氏出身侯府,身份并不比钟夫人低微,更何况,她家小姐如今是正三品的尚宫女官,备受尊崇,岂能在钟夫人面前屈膝下跪。

孙瑾姿的手紧紧的捏着,葱管似的指甲,几乎快要在掌心划出血痕。

她看着孙瑾梦脸上得意的笑,还有钟夫人的步步紧逼,前一世的弑母之仇,这一世的羞辱折磨之狠,她会让她们血债血偿。

可那绝不是眼下。

算算日子,小舅舅收到自己的传信之后,应该会提前赶来京城,只有到了那时,母亲才算有重见天日之时。

如今,唯有忍!

膝盖微屈,重重的跪倒在青石地上,孙瑾姿无法再看到母亲被钟夫人折磨。

“求夫人开恩,饶了母亲,我愿替母亲受罚。”

孙瑾梦看见孙瑾姿俯伏在自己的身下,脸上的得意更甚,一个庶出的贱婢,凭什么处处抢了她的风头,是该让她明白一下自己的身份。

钟夫人的嘴角这才弯起一丝满意的微笑,略微沉吟了片刻,“既是如此,这几天,二小姐就在府中的祠堂闭门思过,罚抄《心经》一百遍。”

又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身边侍候的嬷嬷,“云嬷嬷,你带二小姐过去。”

“老奴遵命。”

“小姐!”木覃十分担心。

孙府的祠堂,常年没有修葺,十分古旧,甚至府中有些婢女还传言,半夜都能听到祠堂里面有人的哭声。

小姐的身体本来就十分单薄,如何能承受得住?

“放心!”孙瑾姿拍了拍木覃的手,微微一笑,“照顾好母亲。”

“是!”木覃含着眼泪,应了下来。

不过是抄写《心经》一百遍,孙瑾姿并不放在心上,可是被云嬷嬷带到孙府的祠堂以后,才发现这儿十分阴森。

刺骨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冷得让人发抖,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盏油灯,隐约透出几分光亮来。

云嬷嬷拿着荆条,上下打量了几眼孙瑾姿,她跟随钟夫人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刚才钟夫人的授意。

“啪!”荆条抽在身上,顿时一道青紫的鞭痕,落在了她的肌肤上,“跪下!”

孙瑾姿暗暗的咬紧牙齿,面北而跪。

地上凹凸不平的青石地,磕得膝盖生疼。

她知道,钟夫人一定是授意云嬷嬷暗中教训自己,她跪的身子稍微斜歪了一点,荆条就狠狠的抽了过来。

该死的老婆子!

只等小舅舅将母亲接走,没有了后顾之忧,这笔账,她会一点点的找钟夫人算回来。

孙府,正门。

“大皇子!”孙靖帛带着几个小厮,匆匆迎了出来,长揖见礼,“府中都已经备下了,早知道大皇子今日来赏月吟诗,特意请了舞乐轩的乐姬和歌姬作陪。”

孙靖帛陪笑寒暄道,又见晋楚傲身边另外站着一个男子,脸色微变,连忙郑重地行礼参拜,“六皇子,您怎么也来了?小臣一时眼拙,还请六皇子恕罪。”

他是孙府的嫡长子,又是大皇子昔日的陪读侍臣,算是见惯了这些皇子王孙,不过,在晋国的诸位皇子中,数六皇子,他最看不透。

昔日曾以三千铁骑,破突厥十万大军,骑兵所到之处,只见死尸,绝无俘虏,就连胡人的老弱妇孺,也绝不放过。

而在朝中,更以冷面著称,行事狠厉。

所以,孙靖帛对大皇子仅仅是以常礼拜见,可对六皇子,却不敢怠慢,大礼参拜,没有丝毫马虎。

“呵呵,六弟向来是不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吟诗作对,可听说那篇《漕运赋》乃是出自孙二小姐之手,所以今天特意拜访。”晋楚傲轻摇折扇,大步走了进去,“姿儿呢?我都来了,她还不出来相见?”

孙靖帛不禁有些皱眉。

那篇《漕运赋》据说是女官殿试之时,孙瑾姿所做,颇得皇上赞赏,说是大有先贤遗风,又传抄给百官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