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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身为大周的女帝阮荔枝感觉浑身不得劲,是食也不得安心,是寝也不能顺宁。


先是最喜欢黏着她的内侍敦柳不再上演着每日里扭了脚往自己怀里扑的假象,又是元相家的幺子也不再做那宽衣解带的墙上君子。


周围的一切美色都好像在通通绕道。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最震惊她全家的还是在一次昏昏欲睡的早朝,她耐着性子听完群臣的种种奏疏,一边忍不住的频频点头,一边却在心下里计算着下班的时候该用哪种甜点。


好不容易等到即将要宣退早朝之时,人群中却缓缓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那人挺直了背脊,面若好女,着朱玉色一品朝服,腰若尺素,盈盈不堪一握,侧边系着麒麟扣,走动间,环佩作响。


他不卑不亢,走到大殿中央,狐狸眼微微舒展,噙了不明的笑意,缓缓开了口。


第一句就是,“启禀陛下,臣有罪。”


他说啥?


他说他有罪!


阮荔枝一下起了八卦之心,瞌睡烟消云散,向来没有哪个傻子敢在早会的时候自曝,她这下可总算抓住了这死对头的把柄。


“摄政王,你有何罪都无妨,说出来便是。”


“俗话说,知错…”


还没等她端起自己的菊花枸杞茶,装作极为深沉的样子抿上一口,再借机说教一番。


另一边摄政王殷肆就已经执了象牙笏板,抬了头,红了眼角,朱唇微启。


“陛下当真要臣讲出来?”


废话,他这不就像有个人凑在你耳边,对你说了一个极为致命的八卦,停在了关键处,然后才扭捏着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阮荔枝与群臣难得一次异口同声。


他才终于颤了颤眼睫,下了决心似的。


“臣于昨日梦见与陛下共赴巫山云雨,臣有罪,臣,违反了男德准则…”


“噗…”


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菊花枸杞被人直接送入了庄严的大殿,群臣纷纷哗然,接着便是义愤填膺,流露出他竟然违反了男德的鄙夷表情。


阮荔枝整个人被惊得从龙椅之中跌了下来,手抖的像是小鸡啄米。


她拼命吞了吞口水,这才再次问道。


“你,你刚才说啥?”


“臣梦到与陛下巫山云雨。”


“不是这句!!”


“臣,违反了男德准则?”


去TM的男德!


哪里来的男德?


查,通通给我查!

(二)


下了早朝,却了繁重的金饰与妆帘,仰躺在美人靠上,任那一头鸦色的青丝自然垂在腰间,曝露在流动的日色中。

内侍们了解她的脾性,早早拿了芍红的如意芙蓉滚轮替她轻柔地推过细腻的肩颈,又拿了檀木梳浸过恰当好的栀子水,一边为其蓖发,一边开始讲述调查的所得。

待听到她们口中引以为傲的洛都男德学院以后,阮荔枝不由起了几丝愠色。

原是一本名叫《当代男德时经》的滔天巨作,笔者自称十一先生,乃是因为观其如今大周之风气,特效仿祖宗礼法,对男子的桩桩件件列了约束。

书成之日,风靡洛都,更有背后之人推波助澜,成立了隐于闹市中的男德学院,打着帮男子正风气,宜嫁娶的名号,收拢了大量求知若渴者。

一时间,是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都争相豪掷千金,以祈求尚在待字闺中的儿孙们入学,开拓世面,增长见野。

“岂有此理!”

阮荔枝听到这儿,气的坐起了身,连带着尚在蓖发的青丝微微收紧,太阳穴隐隐泛起跳痛,周围的侍从立马跪倒一片。

怪道不得,以前看到她热情奔放的美人们如今全然约束在了这些条条框框中。

连人前见上一面都要羞于这该死的男德。

以前退朝,是欣赏美色一片,而如今,就只有殿前这一排养不活的荔枝树。

苍天不开眼啊~




是夜,阮荔枝就猫着身子,与赶来假扮自己的女子换了装束,背着鼓鼓囊囊的小包袱,跳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紧了紧不甚自然的束胸,又用手虚虚扶了一下狼毫画过的小胡子,她想去亲自会一会这传说中的男德学院,看一看这腌臜的洗脑包是如何一点点玷污了大周的好男儿。

回到朝廷,尽数其败笔不足,再煞有其事的派人将其一锅端,让全大周都折服于她的办事能力上。

然后,再辣手摧花,让人不知不觉间归还她的一干美色,回到以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颤抖吧,该死的男德学院!

阮荔枝想着想着,就已经带着猥琐的笑意在摇摇晃晃中睡起了大觉。

马车辘轳前行,待到天色亮起几分鱼肚白才骤然停至某个深巷隐蔽处。

也不知是下人的第几次呼唤,马车里的女子才骤然从大梦中醒转过来,擦了擦唇侧的涎水,也不用脚凳,就一脸兴奋地跳下来,准备指挥着人破门而入。

“陛下,按大周律,这所宅子的主人尚且未曾违反任何法规,他人无权擅闯民宅。”

下面人中终于有个明事理的,看见胡闹的女帝,这才敢战战兢兢的劝阻几句。

“你们…”

阮荔枝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知道他们不敢妄自违背大周律,又不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眼珠子一转,便又计上心来。

他人不能进去是真,但大周律从来没有约束过历代统治者,没人规定过她不可以进去呀。

想到此,她便唤了两个人拿了脚凳,寻了一处矮墙,决计亲自翻过去。

临行之前,阮荔枝想到她尊贵的小命,到底对墙下白了脸色的一干人等千叮咛万嘱咐。

只要闻及竖笛声,便是情况有异变,他们就无需再管三七二十一,立时带人破门而入。

切记,切记,不闻竖笛声,不可轻举妄动,坏她大事。

手下人颤巍巍地点了头,等到笨手笨脚的陛下翻过墙角,跳入一侧柔软的泥土之上后,便再也闻不及任何声音。

待天光再泄出一分,旁边的宅子这才漏出了踪影,上面几个乐府教习班的大字让一众人石化在原地。

下一秒,是稚嫩学子们铺天盖地的竖笛声。

陛下,你要亡我们吗?

这一边,进入了宅院的阮荔枝这才发现它的广阔,院子套院子,最外层的院子只不过是障眼法。

就这样一层层套下来,活脱脱的俄罗斯套娃,走的她腿都要断了。

好不容易来到最深入的院子,天已经完全大亮,推开一扇扇雕花门窗,却是四下无人。

“男德男德,三从四德。”

“男德男德,very good。”

正迷惑之余,一阵喧嚷之音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顺着声音的来源,来到一处八角楼阁,往窗户里戳出一个小洞。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额前皆绑了写着男德的发带,他们高矮不一,胖瘦不同,嘴里振振有词,脚下还跳着奇怪的步伐。

一二三四,左手往上抓,右手往下挽个花,四三二一,右手往上抓,左手往下挽个花,不安的小脚脚微微勾起一角,漏出无限娇羞的表情。

最后是一齐高歌:“今天你学男德了吗?”

简直是,活脱脱的群魔乱舞!

这还了得,这该死的男德学院到底教了大周的威武男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阮荔枝眼睛辣的直呼受不了。

一只手就要伸进小包袱,找出自己的竖笛唤个帮手进来,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另一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已经覆上她的手。

“好呀,那个刚刚被家人送过来,想要逃学的李冬瓜原来在这儿,快来几个人把他抓回去!”

那人说话带方言,阮荔枝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没听懂他说什么,只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贴着自己的是一方藤条戒尺。

未来的及有任何动作,殿中便立即跑出二三人,缚住了她的爪爪,就要把人往一处屋舍拖去。

一面飞快的将人拖回去,几个资深的课代表还在劝慰着她,总算带了几句大周的官话。

“冬瓜呀,别跑了,来了男德学院,不学个名堂学校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这里是封闭式管理,你也别怪你父母狠心,你不学好,以后如何定亲。”

通过他们三言两语,阮荔枝这才知道这些家伙原来是抓错了人,错把自己当成了某个逃学的李冬瓜,只得挣扎着,急急开口道:“你们抓错人了歪,我不是李冬瓜呀,我不是~”

这一句话果然镇住了那些人,其中一个呆愣愣的大汉看了她半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听人说,这李冬瓜进校之前鬼话连篇,如今就算是苦口婆心也不行了,直接堵了嘴带回去吧。”

说罢,就直接往阮荔枝口中塞了布团,不顾她涨的通红的面庞,几个人各按各的,压下她状似疯癫的挣扎,场面一时比杀猪还壮观。

偶有路过的学子停驻,感叹着学院来了个混不吝,自己可千万不要学她。

阮荔枝有苦难言,只得记住这一张张脸,嘴里叼着布团,一遍遍说着,她不是,她不是啊~

“师兄,冬瓜说什么?”

“好像是,他不服,他不服?”

“反了,将人捆紧一点,先饿他两顿。”

三个直男直接将尊贵的女帝随手一扔,门一锁,扬长而去。

独留下地上的阮荔枝咬牙切齿。

等着,等她出去!!!

事与愿违,还没等阮荔枝成功逃出去,就先被捉回来了百八十回。

包裹里的竖笛饶是吹了无数次,外面的人就像是死猪似的,未等有人来救她,却先吸引来了学院的一干人。

饶是她翻来覆去解释了无数次,那些人也是一副你编,你接着编的架势。

无他法,又不能暴露女帝私自出宫的消息,牵连一干人等,她只得忍了这口气,等着那群聋子猪发现不对,进来寻觅自己。

但偏偏,为什么她要学习男德呀?

每天天不亮,就要被人从被子中拖起来,跳那传说中的招妻舞,一抓招钱,二抓旺妻,三抓得女。

阮荔枝每次跟着群魔乱舞,都无比怀念泡着菊花枸杞上朝摸鱼的日子。

饶是如此,她的绩效还是不合格,也不知是当了第几次倒数第一,又要落得只有一个番薯的下场后,她才打着哈欠,迷迷瞪瞪地看到一个熟面孔。

却了朱玉朝服,换了一身青衫的殷肆正在忧心忡忡,自前几日发现了朝上的女帝的不对,他便帮着打理政事,于暗处大肆寻找阮荔枝的下落。

另一方面,愈演愈烈的男德学院也搅得洛都不得安宁,他今日才准备过来,禁了这所乌泱泱的场所,再立时亲自动身去寻。

归心似箭,正急切地往楼下走时,腰间突然窜进了熟悉的气味,那人紧紧地抓着他的大袖,抬起头,是一张苦兮兮的小脸。

这下不用寻,她自己送上门了。

阮荔枝看着面前的人,又看了看跟他们别无二致的衣衫,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

“殷肆,你不会为了深入学习你那奇奇怪怪的男德,也被送进来了吧?”

那人似是懵懂地扬了扬眉,一时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待到要开口时,她已经适时盖住了还未开启的唇。

眼里泪花闪烁,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别说了,我都懂。”

“兄弟,说多了都是泪。”

他觉得,小荔枝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过,男德学院暂时好像不用封了。

(四)

好不容易花了一个课间,阮荔枝这才连比带划讲述了自己沦落到这所男德学院的伊始。

那人一边耐心听着哄着,一边带着看不懂的笑容问她,这次护送她过来的人都有谁,待到问到了一众人,便决心回去后一并收拾了。

前面的涕泗横飞的事情他还能挂着笑,待到她哭着抱怨自己这个最后一名顿顿只有番薯吃时,殷肆的笑容顿了顿。

待到她又接着说自己来了这里就没有吃饱过,饿的睡不着以后,他的眼神便冷了冷。

阮荔枝只顾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哪里能发现他的异常,借着他的衣衫,将眼泪鼻涕拭净以后,只觉多日的苦闷悉数化解,一身轻松。

道了谢,下意识地就要拽着他跟着大部队去食堂领餐。

“快点,快点,殷肆,再晚一会儿,食堂连番薯都没有了。”

已经深谙饿肚子之道的女帝是不会让自己的兄弟也跟着遭罪的。

拉了半天,那人却纹丝未动,阮荔枝以为他还抹不开面子,只好先放开他的手,决定先去抢两个番薯回来。

手还未放开,那人反倒紧了紧,将一心干饭的某人拢了回来。

小伙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阮荔枝即将暴走之际,却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脑袋。

她看着他漂亮的美人眼眨了眨,隐下了几分携裹的算计,“陛下不用着急,我是男德学院的第一名,有专门的小厨房准备膳食。”

“陛下若不嫌弃,可以和我一起用膳。”

这,这还嫌弃?

望着面前多日不见的一盘盘珍馐,久久没有开荤的阮荔枝不由对面前这个人刮目相看。

平日里对她多有微词,关键时候,还是只有他靠的住。

嘤嘤嘤。

莫名好安心。

就这样,一向吊车尾的学渣“李冬瓜”成功地傍上了学霸殷肆的大腿。

膳食从顿顿番薯晋升到了鸡鸭鱼肉,房间也从大通铺提升到了豪华的双人间。

瞧这鎏金的香炉,瞧这紫木的软床,瞧这名贵的梨花帐子,简直跟御用的一样。

阮荔枝爱不释手,摸了又摸,不由啧啧感叹道,男德学院的不公平。

而另一面还在往里面偷偷添置着她平日的爱用物的殷肆到底无奈地开了口:“陛下还想玩多久再回去?”

可谁知女子听了这一句话连忙嘘声,紧张兮兮地往门外探了探,确定无人后才悄咪咪地开了口。

“死心吧,殷肆,这鬼学院跑不出去的。”

“你要是被抓回来,没了第一名的光环,我们就又要滚回去吃番薯。”

鬼知道她因为逃跑已经被扣成了几个负分,想到这儿,她拧了拧眉,生怕他轻举妄动似的,这才复又开口。

“乖,你不要飘,我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墙外,一片乌鸦飞过,听够了管弦乐的众人还是没有分辨出院里院外的竖笛声。)

殷肆扶了扶额,忍住满怀的笑意。

既然她要接着玩下去,他陪下去便是。


翌日是个大课,来了一位新聘请的夫子俗称六亲不认,他的课也自然格外严格。

但具体上个什么内容,就让人极其无语。

采买小剧场,你的妻子现在很生气,所以需要你拿着一定的银子为你未来的妻子买一份礼物,以求家妻重展笑颜。

但是,想要借机逃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男德学院因其庞大的财力,已经将买卖市场开设在了另一所套叠的院子,期间人物陈设全部与外面别无二致。

只待老师一声令下,阮荔枝就自然而然地带着慢吞吞的殷肆冲向了采买的场所,今日天气乌蒙蒙的,像是要落雨的模样,她还特意背了自己的小包袱。

阮荔枝不是男子,也懒于从直男的角度思考什么,索性随便买了些金银玉器准备糊弄过去。

回过头,就看见长身玉立的某人已经交了钱,抱了一株绿意森森的植物径直走了过来。

这,确定是第一名的水准?

阮荔枝怕他跌了名次,正准备叫他重新去换个扎眼的礼物时,出其不意的狗老师就已经吹响了哨子。

人都不用回去,直接当场抱着第一次选的礼物宣布结果。

完了完了,每个人依次填写完为何所选礼物的原因时,她就已经好像预见了回去一起啃番薯的样子。

“这一次考试,倒数第一名照样是,李冬瓜,眼里只有些金钱粪土,简直俗不可耐。”

老师的眼刀子扫过来,劲劲儿的,吓得阮荔枝不自觉往殷肆后面躲了躲。

“我说过什么?答题三步走战略,拿到题先审题,佳人生气了,不开心,你既然有钱财她都不会展露笑颜,那这证明什么,人家不稀罕你的钱财,人家要的是一番心意。”

“所以观之我们的殷肆同学就非常花心思,他的答卷上面写着,幼年惹了心上人不快,所植的荔枝树无一存活,所以念了多年,今天特意买了一株鲜活的予她,还望她…”

“老师,不用念了。”

话还没说完,这一次的第一名没了踪影,殷肆望着羞得面红耳赤跑开的少女,早已经乱了心神。

眼里晦暗一片,坠了几笔乌云的阴影。

到底还是不能接受他吗?

为什么就他不可以呢?


(五)


雷声阵阵,团团紧密的乌云似飞絮一般摇曳,大雨潸潸落下,摧打的人眼睫睁开都显得有些吃力。

雨帘中,离了人群,还没等落寞两步的男子不过稍稍因为雨水懦湿了额发,侧边便适时举起了一把能够容下两人的彤伞。

“殷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记得带伞?”

阮荔枝虽然整个人因为羞愤跑出了不过两步路,但大雨一开始落下,她便立马拿了小包袱的雨伞往回赶。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那人还是没有带伞的习惯,和第一眼见他一般,淋成个小狗似的可怜样,看见她的身影才肯泄出几分内心的脆弱。

只不过她始终踮着脚尖,也有些累得慌,只好伸出指尖,拽了人的大袖,将他的身子拉下来一点点,才不至于另一边被飘摇的雨水淋湿。

待他俯下身的间隙,俊逸的眉眼落了水珠,两人贴的太近,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也让阮荔枝破开了强装的镇定。

“那陛下自登基以后,不是也未曾再管过微臣?”

他这话问的无理取闹,但阮荔枝还是听出了委屈的意味,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如何作答。

冤枉啊~

按旁人的话来讲,他们是少年竹马青梅,但偏偏她登基那年却独独拒绝了他明里暗里的示爱,立了一干人等。

所以自这以后,大周便传开了纷纷扬扬的流言蜚语,什么女帝始乱终弃,迟迟不肯给摄政王一个名分,两人因此决裂,常常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作为当事人的她,无数次在洛都晚报上看到笔者杜撰的她与摄政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都不得不折服于他们的想象力。

有人猜测他们之间横亘着白月光,玩着熟悉的替身梗,有人猜测摄政王的敌对身份,他们之间隔着尸山血海。

其实哪有他们想的这般狗血,阮荔枝叹了叹,怕他受了风寒,只好先将人好言好语哄回去。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可行了吧。”

“那陛下以后还会理会微臣吗?”

“男德准则第五条,不准寡廉鲜耻。”

……

留在男德学院的每一天,阮荔枝这个学渣分别学会了如何讨好女孩子的每一条,以及能够将当代男德时经背的滚瓜烂熟。

常常睡梦中被人拢开发丝,温柔地落下炙热的一吻,她就直接在梦中覆上那人的脖颈,无比暧昧地说教:“男德,男德第九条,争做当代柳下惠,所以动心忍性,守得住底线,经得起诱惑…”

被她攀住的某人面色黑了黑,有被内涵到。

留在男德学院的每一课,也是一次比一次无语,院长先生因为曾经差点在勾栏院的姑娘的撩拨下把持不住,被自己妻子打了个半死。

秉承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索性大手一挥,直接给增设了一堂柳下惠课。

男德学院不能进来姑娘,只能两两一组,一人扮了娇媚的美娇娘,另一人就是那临危不乱的柳下惠。

阮荔枝她们的对手正是那日将自己当成李冬瓜错绑了去的几位学长。

眼见着黑炭似的大汉着了桃粉的女装,像是一条水蛇,妖娆地在另一位大汉身边缠呀,绕呀,她默默地心疼起了那位仁兄的眼睛。

有没有哪位类似于祖冲之之类伟大的数学家,帮她求一下在座各位的阴影面积。

最后还是院长因为隔夜的食物都吐了出来,这才重新制定了规则,两两一间包房,再来一点点的迷迭香,考的是再做各位的耐力。

随着大周越来越开化的民风,不少男子失贞的案例不在少数。

试想一下,月黑风高夜,你的妻子要外出,这个时候有个坏人潜了进来,点了催情的迷迭香,你又该如何做才能守得住当代男德的底线?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么多人都没事,就你没守住,那一定是你的问题,多从男子自身找找原因。

阮荔枝眼见着人锁了门,一边翻看着课本,一边气愤于这奇怪的逻辑。

“敢情当年院长夫人不是将院长王友梅打了个半死,而是是将他的脑子当了球踢。”

“你说是吧,殷肆?”

她说着合上了课本,后面的男子却越来越不对劲,一圈圈红晕盘旋上来,四周的景色都开始愈发模糊。

阮荔枝看着离她二丈远缩在了角落里的某人,又看着锦袍下面的灼灼的春景,颤颤打开了燃香的炉鼎,赫然是其他学员五倍的量。

不会吧,不会吧,这都要攀比?


为了防身,阮荔枝适时拿了晒衣的晾杆,一边走近去查看他的情况。

面前的人像是在极为难受地忍耐着什么,长睫不安的扇动,额间凝了薄汗,芍红的面色看着秀色可餐,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歪,你还好吧?”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不敢走近,只拿了晾衣杆戳了戳他嘴角的小梨涡,还没等她得手,那人就倏尔睁开了眼,牙关咬合,跌碎了一室旖旎。

“陛下,请自重。”

她挺自重的呀,倒是殷肆像是要哭了,平日里冷心冷面,如今眼角眉梢皆是不堪催折的可怜。

“要不,我转过去,你自己,嗯?”

满嘴跑火车的阮荔枝莫名打开了奇怪的开关,那人却转过了头,张口男德,闭口男德,别问,问就是德行有亏。

好说歹说,他就是死活不肯抹开自己的面子。

耗到最后,药效越来越烈,那人渐渐意识模糊,卸下了心防。

“陛下,能不能,抱抱微臣。”

“我不,”阮荔枝比划了几下晾衣杆,想象着打晕他最好的角度:“我过来,你一定会吃我。”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那人逐渐委屈起来,眼角起了朦胧意,一滴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跌入房中。

哭,哭了?

阮荔枝向来受不了他哭,自幼年开始便像是欠他的一般,每每有好看的小男生近身,她都顾不得搭理,就要马不停蹄的去哄这小祖宗。

而如今,也是这该死的习惯,她想了想,到底丢了手中的晾衣杆,不情不愿的蹲下身,环过细腰,将手拂过他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

“要不,我们认输?我们就吃番薯,睡大通铺。”

她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看他受罪了。

可殷肆却好像闻所未闻,好看的狗狗眼泛了泪花花。

“陛下,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他,阮荔枝闻言一怔,这人果然意识不清醒了,只得捧了那张如玉的面庞,拭过那些晶莹。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那些泪珠便又翻然成河,索性心一横,沦落此地,就当重新敞开心扉。

按大周律,凡是臣子,若为驸马或者皇夫,皆需交出实权,离开权利的中心,落得个闲散官职。

一向心高志远的某人如果被束缚于这些,又与男德学院洗脑包的这些人何为咧?

所以她不愿,也不想,这才在登基的那天晚上思虑了无数次,担负了骂名,选择了与他越行越远。

可是她也委屈的好不好,无数次听闻想要与他订亲的姑娘们的消息,饶是菊花枸杞也降不下来她心中的郁闷。

如今一股脑儿说出来,也算是舒服了许多。

关于没有在一起,殷肆想了很多原因,却独独忽略了这一点,两个人这些年阴戳戳的互吃飞醋,到底是傻的可爱。

“阮荔枝,真是败给你了。”

他说着趴在她的颈窝深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掩下了算计的眼神。

男德学院的到此一游,终于可以结束了。

(六)

最后的最后,姗姗来迟的一众人等才终于在摄政王的示意下冲了进来,端了男德学院的一干人等。

彼时的阮荔枝方才甩了甩了酸软的手腕,满脸生无可恋,咬碎了银牙,指着这座俄罗斯套娃院。

“给我,全部封啰!”院长王友梅按照大周律,直接查封敛财,送进去蹲大牢,那两三个学长罚了三个月伙食的番薯,其余学子各家领回去,批评教育一番。

所有关于男德的书籍,全部焚毁。

大周上下民风开放,但决计不允许有些跳梁小丑挑起男女性别的对立面,深化矛盾。

一书写完,阮荔枝对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女帝感到很满意,唯独不见了被殷肆偷偷罚去乐府吹一年竖笛的若干人。

玉玺还没落下,那没脸没皮的某人便兀自拿了婚书自己给自己烙印。

爬的高就是好呀,一切弯弯绕绕说开了以后,三年的时间,两个人的努力,原来以为长久不会横跨的鸿沟——女帝和摄政王的联姻,竟一点点被两人抹平,从此无人敢置喙


番外


婚后,殿前枯死的荔枝树也没有被移除,殷肆住进来以后,便宣人在旁边新种了几株绿意森森的,交相映衬,倒也还看的过去。

偶有一个午后,她翻找东西,无意间拾掇出来一本早就风干的书籍,上面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无一不是最原始版本的当代男德时经。

字迹起承转折,龙飞凤舞,往下翻,笔名十一先生。

肆树松杉双径合,四山风十一僧寒。

殷肆,你完了!

刚刚退朝,还未得及褪下朱玉朝服的某人脚步一顿,一点点的往外挪去。

谁知道他当年为了防止阮荔枝被美色勾走的小册子如今被当事人翻找出来。

当年好心用开水帮她种荔枝树,如今好心帮她撰写了挑事的册子。

殿门一关,秋风呜咽。

今日,怕是有人要睡在荔枝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