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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顾言,若你敢娶那女人入门,我们便恩断义绝。”桑之摔碎了上好的青玉瓷盏冷然道。

“你腹中还有我的骨肉,如何恩断义绝?”顾言也是满身戾气。“你怀孕期间,总要有个人来侍奉我。”

“如今承认这是你的骨肉了?我拼尽力气给你生孩子,你却和其他人鸾凤和鸣,顾言,你告诉我,这是何道理?”桑之震惊之后便是愤怒,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顾言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便不说我,你看看朝中其他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他如今只觉得叶桑之不可理喻。

“你当初娶我之时便该知道我容不下其他人,若是如此,我官至太宰,是不是也可以三夫四奴?”桑之开口讥讽,毫不想让。

“你!”顾言扬起手,看着桑之气得满面通红的脸,又见她腰侧佩着陛下亲赐的太宰印,不由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重重地放下了手。

“传宗接代本就是你身为妻子的本分!”顾言的母亲董氏实在看不得儿子受这般屈辱,开口道:“若是后宅子嗣不旺,言儿可依据七出休了你。”

“你家有帝位需继承吗?”桑之反口相问。

“放肆,这是大逆不道之言,你身为太宰,如何说得?”顾言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压低声音训斥道。

“既没有,”桑之并不理他,“何必一定要子嗣兴旺?少生优生懂吗?十个荒唐子弟比不得一个栋梁之材,要那么多用来败家吗?”

“你!”母子两人同时语梗。

“再说,这是我与顾言的事,不需他人插手。”桑之一甩袖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荒唐,我母亲是你婆母,怎就成了他人?”顾言横在董氏身前道。

“这里的女主人是我,她若拿我当半个女儿,我自然孝敬她,否则,我也定会以牙还牙。”桑之不等母子两人开口,对众下人道:“请老夫人回去。”

“好大的气派啊,”顾言冷笑,“但估计你还不知,我已禀明陛下,你身怀六甲,不宜继续为官,早替你递交了辞呈,如今你只是我顾言的嫡妻,再不是什么太宰。来人,请夫人回去,无事便不要出来了。”顾言嘴角带着些许得意的笑。

桑之怔然,随即反应过来,“顾言,你软禁我?”

“让你安心养胎罢了。”他摆摆手,随即又下人拖着桑之下去了。

“顾言,你好的很,当真好的很。”桑之笑的苍凉,由着众人将她往回拖。

2

朝堂上风谲云诡,桑之都可以得心应手,可是夫妻间恩爱之道,她却手忙脚乱,一由顾言怀疑她至此。

可是最初,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叶桑之与顾言是指腹为婚的姻缘,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已被设定好的前提。

她不闹,也不反抗,不是因为婚期定在一年后,也不是因为顾言太优秀,事实上她都没有见过这个要嫁的未婚夫,只是因为,她觉得这事儿跟她没关系,顾言要娶的是叶桑之,不是她这个莫名其妙被强迫过来横插一脚的外人,一年的时间,够她想尽办法回去。

所以她每日在街上游荡,想多得到点有用的信息,好在叶家不是严守等级规矩的腐儒,她倒也乐得自在。

那日,桑之带着丫头杏儿在茶馆听书,说书人讲的是当今皇帝如何带领七大国公铲除太宰辰砂的故事,一张巧嘴舌灿莲花,末了,将案木一拍道:“从来英雄造就历史,历史成就英雄,回顾我浮陆千年,莫不如是。”

桑之撇了撇嘴,跟杏儿道:“胡说八道,什么英雄造就历史,历史从来都是人民群众创造的,就知道鼓吹陛下,陛下手中要是无兵无将,别说历史,连把刀都造不出来,这江山,不还是兵将替他打下来的。”

桑之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注意到隔壁桌的几个男人已经白了脸。

杏儿虽是不懂,但也知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便悄悄扯了扯桑之的袖子。她还没住嘴,就听见有人怒斥道:“从未听过此种言论,简直荒谬!”

桑之回头,见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大约是被气到了,胡子抖个不停。

桑之奇道:“你既没听过,又怎知它荒谬?”

“你!”老先生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敢问小姐,按照你的说法,陛下在平叛中是否无功?”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深紫常服,身形欣长,眉深如墨,星眼明亮,他一开口,身旁的数人都低下头去。桑之心下了然,想必这是位大官了。

“自然不是,陛下功劳大着呢,他率人平叛,安邦定国,这些都是他的功劳,小女子只是想说,陛下虽然功劳卓著,但是起到主要作用的还是百姓,如果没有百姓,谁来抛头颅,洒热血?”桑之满肚子的道理,甚是伶俐。

“顾言,你觉得呢?”那男人开口问。

“这话虽闻所未闻,但听来也实有道理。”有人应道。

桑之忙凝神去看,只见答话那人眉目清淡,举止可亲,冲她淡淡一笑,甚是温柔,不由得就让桑之增加了几分好感。

“敢问姑娘芳名?”那男人问道。

“叶桑之。”她坦然答道。

顾言闻声,看了她一眼,她便冲人悄悄眨了眨眼。

“桑之姑娘学识丰富,为人也有趣,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倾谈一番。”男人起身,轻轻作了个揖,其余人也忙跟着作揖。

桑之也像模像样还了个礼,朝他狡黠地笑道:“哪里哪里,公子谬赞了。”

3

没过几日,顾言便带着礼上了门,叶父特意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哈哈哈哈,又见面了。”桑之打着哈哈。

两人第二次见面,稍显尴尬,良久,顾言开口询问,“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

桑之用力点头,她最近往外跑的太勤,叶父已经不许她外出了。

“那日听桑之姑娘一番话,受益良多,姑娘还有什么新鲜想法,可否与我说说?”两人在路上边走边谈。

桑之转头问道,“你不觉得我说的话荒谬?”

“怎会,姑娘愿意说,在下就愿意听。”顾言一派真诚。

桑之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那就多了。”

说罢她随手指着私塾里念书的孩子道:“比如这个就很不合理,穷人家孩子寒窗苦读十几载,却不得为国效力,世家子弟就算纨绔不堪,也有入朝为官的机会,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顾言愣了,世家与皇家相互扶持,这是浮陆数百年的规矩,他还真没想过,还未来得及回答,桑之就又开口了,“说白了,这就是歧视,觉得百姓之子不如世家,好吧,我承认,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如此,但这绝不是绝对,还有很多寒门子弟远胜世家子弟。”

两人在酒楼里促膝长谈了将近三个时辰,桑之往往语出惊人,但细想也有她自己的道理,顾言虽有不解,但也总愿意给予肯定,最后回叶府的时候,桑之都不由得偷偷念叨,“这叶桑之的未婚夫,还不错嘛。”

东郡大旱三个月,百姓颗粒无收,粮商趁机哄抬市价,官商勾结,更可气的是,陛下拨下的赈灾粮竟被山贼洗劫一空,派人去查又一无所获,不由龙颜震怒。

桑之进茶馆的时候就看到之前顾言独自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晃着手中的酒盏,桑之拍了拍他,道:“好久不见呀,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顾言摇了摇头,给她倒了盏酒,“东郡大旱,赈灾粮遭抢,朝中又没有多余的粮食赈灾,满朝文武已是无计可施了。”

“嘿,原来是这!”桑之端起酒一饮而尽道:“看来陛下的官员该大换血了,烦恼无用,不如我给你支个招儿。”

见顾言一脸犹疑,桑之急了:“信不信你先听听再说。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赈灾,那就先从粮食下手,陛下派大批军队护送粮食,却被小山贼抢了,这摆明了有问题,就拿当地官员和护送粮食的人下手,用全族性命去威胁,他们自然要交出昧下的粮食,同时派人去粮食哄抢最厉害的地方查,毕竟抢了总不可能自己堆着吧,肯定要拿出来卖的,顺藤摸瓜,看看那些人参与进来了,就给他们施重压,逼着他们倾家荡产交粮食。

“陛下嘛,可以适当昏庸点,不要怕寒了众官员的心,但是一定要拿到十足的证据,等赈灾一结束,立刻办了他们,绝不会留下昏庸的骂名了。”

顾言听完愣是愣了几秒,道:“桑之姑娘,你这过河拆桥用的很是不错,”

“关键是拆了还让你叫不出冤。”桑之狡黠的笑了笑。

“不错不错,”顾言露出了赞赏的笑,悄悄转身看了看身后星眼明亮的男人。

4

次日朝堂之上,顾言当着满朝文武将此计细细道来,百官抚掌而赞,陛下装模作样的要给顾言封赏,顾言也装模作样跪下道出此计并非他所想,乃是一女子所为,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最后陛下力排众压,把桑之召到了朝堂上,之前那日在茶馆与她谈论皇帝功过的人昂首坐在皇位上,桑之不明就里,只好呆愣地承认了所有。

“一派胡言,你一个女子,哪里想的来这些?”桑之侧身一看,正是当日在茶馆斥她荒谬的老头子,不由得一口气浮上来道:“女子如何,少瞧不起人,别说此计,我还有许多办法呢。”

那老头子是最古板迂腐的刘御史,他冷哼一声道:“老夫就不信你还能说出什么来。若不能,便是欺君。”

“自然是能的。”她牙尖嘴利地回了一句,学着顾言向陛下作揖道:“陛下,贪官向来防民如洪水猛兽,既如此,不如设监察,予民权,凡有贪官者即可被扭送至监察,由三司调查。还有,各区灾害情况不一,应将灾民分为三六九等,按受灾轻重划分赈灾急缓,此外,近些年浮陆灾难频发,臣建议陛下建立常平仓,一应不时之需......”

话还没说完,皇帝嘴角的微笑已渐渐转为震惊。

“妙,实在妙。”桑之身后有人走出,抚掌赞道,“陛下赎罪,臣实在忍不住,如此聪慧的女子,不为陛下所用,实在太可惜了。”

“顾尚书,你是糊涂了不成,女子怎可为官?况且这小小女子,还不知是那户人家养出来的,如此不知礼数。”刘御史青筋暴起,百官也是窃窃私语。

“我朝早有女帝,为何不可有女官,关于家世,叶姑娘是前御礼叶连之孙,最是知礼。”顾言一拱手,朝刘御史道。

皇帝在上抚了抚胡子道:“朕也觉得,如此聪慧的女子,该为朕所用,既是世家子弟,便封太宰,如何?”

这最后一句,是看着桑之问的,桑之瞬间就愣在了原地,满脑子都是我的人生要开挂了的震惊与喜悦,直到顾言轻轻碰了碰她,她才缓过神来,只见顾言冲她微微一笑道:“有我在,不必害怕。”

桑之心里一暖,点点头,就是这句支持,让桑之突然觉得,嫁给顾言,或许也是件不错的事。从前桑之便是叱咤职场的女强人,身后也从没有人,但其实两个人这样相互扶持的感觉好像也不错,至少累的时候还能想起有人在支持自己。

她当机立断跪下道:“臣谢陛下赐官。”

悄悄抬起头,只见陛下故意学她当日,朝她狡黠地笑。

半晌,才又下旨意道:“既如此,这一应事务就交给爱卿与顾尚书去办吧。”

5

虽言之凿凿,但桑之毕竟第一次做官,很多事手忙脚乱,她又极要强,不肯示弱于人,陛下虽封她太宰,但据她所知,谋逆的辰砂,是太宰,作为墙头草最后被连根拔起的贵妃之父,也是太宰,太宰的权利,恐怕早就被皇帝架空了。

灾情严重,常平仓一时难以落实,桑之便先下手在东郡沿线设置监察,果不其然,揪出几个贪官后,哄抬的粮价立刻降下去不少,各级官员一时间人人自危,只能尽力救灾,以求平安。

顾言虽尽力帮她,但桑之仍忙的脚不沾地。灾情稍缓,她便立刻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病倒了。

烧的迷迷糊糊,虽看不清人,但也隐隐约约听到顾言的声音,听见他询问大夫,感觉到他照顾自己,还时常在她耳边道,灾情好转,要她安心,桑之也就慢慢真的安了心,沉沉睡了许多时日。

睡醒后只觉得筋疲力尽,但沉滞感一扫而空,顾言倚在她床边还在睡着,她看着他眼下一片青色,便知他在这里衣不解带照顾了多久,心里瞬间暖盈盈,湿漉漉的,不知怎么就想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还未动,便惊醒了他。

见桑之醒来,顾言喜道:“感觉如何,想不想喝水?或者喝些粥?”

桑之点了点头,他就急忙忙地向厨房跑去了。

一年时光悠悠而过,桑之在朝堂上越发畅意,与顾言的感情也愈加深厚,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自己孤零零一人的世界了。

陛下得空将她召进宫里,细细打量一番道:“瘦了,可是辛苦?”

桑之点头,笑的狡黠,“陛下可要赏我?”

“想要什么?”陛下也跟着她一起笑。见她在那颇是犹豫,忍不住道:“桑之有时,与朕的皇后很像。”

桑之一个激灵,立刻跪下道:“请陛下赐婚,臣与顾尚书是指腹为婚的姻缘。”

这样的话,拒绝之意已十分明显了。

皇帝笑着踱步过来,扶起她道:“但朕心里,从来只有皇后一个。”

桑之愣了愣,笑道“陛下戏弄臣。”

大约因这份相似,陛下对她甚是宠溺,又总是支持她,她也敬陛下如父如兄。

6

自成亲以来,顾言可谓春风意满,桑之愈发得到陛下赏识,他这个夫主也平步青云,顾言十分骄傲,他的夫人,就该是这般优秀,远胜那些庸庸碌碌,长于后宅的妇人。

一日约了三五个好友在酒楼听戏,人还未到齐,就听见隔壁桌议论纷纷,“话说咱们如今这位太宰,可真是女中豪杰啊,你看她上任以来,桩桩件件,不都是为咱老百姓。”

一个人接话道:“是啊,人家还旺夫呢,你看她夫主,两年就从尚书升到了丞相。”

“你们懂什么,”一汉子大大咧咧道,“没见陛下时常召这女太宰入宫,说不定两人之间早有点什么了,恐怕咱们丞相大人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多少了。”

“没有证据的话少乱说,”一人不忿道。

“谁没有证据,陛下不是常说,太宰像咱们之前那位皇后嘛。”

“陛下那是说太宰与皇后娘娘都善谋略,能定国。”

“谁知道呢,反正我瞧着,他们就是不清白,一个女人家,整日抛头露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打在了地上,顾言踩在那人身上一拳又一拳,恶狠狠道:“当今圣上,朝廷命官,岂由你这等刁民侮辱?”

几个好友到场的时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顾言将那人打的口鼻冒血,慌忙去拉,他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回府的时候下人禀道,夫人被召进宫了。董氏在旁不免抱怨了几句:“成亲两年,一子半女也没有,天天不顾家,满朝文武,怎么陛下就非她不可呢?”

顾言十分清楚桑之的能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酒楼里的那些浑话,有些事,一旦落下了影儿,就再难根除了。

回府后,顾言着急忙慌地迎上来道:“怎么样,陛下可有对你做什么?”

这话问的奇怪,桑之不由得愣了,擦了擦红着的眼眶,转头看向别处低声道:“没什么。”

落在顾言的眼中便是受尽了委屈却不敢声张的模样,一瞬间失魂落魄,整个人都没了神采,喃喃道:“没什么就好,没什么就好。”

堂下有人等着议事,桑之只好整了整仪容,出去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桑之回来,顾言刚想出去找,就见有小丫头慌慌忙忙赶来,道:“大人,夫人有请。”

由丫头领着,到了府里最偏僻的冷风斋,只见孤零零的一间房子,四周都被厚厚的被子围起来,走进去后桌子上放了许多瓜果点心,酒水佳肴,还放了两个短短的木棒,一头椭圆一头细。

桑之挥了挥手,丫头便关上门,退下去了。顾言走过去坐下道:“做什么?”

桑之把木棒递给他一个道:“唱歌。”

顾言皱眉,很是不解。

“从前在我老家那边,人们不开心了就去唱歌,边喝酒便唱,扯破了嗓子唱,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闷闷不乐,但我希望你能发泄出来。”

说完她就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一饮而尽,开始嘶吼起来。

酒过三巡,空了好几坛,顾言早就开始犯迷糊,而桑之只觉得撑。

古人的蒸馏技术太不到家,她这种职场上闯出来的女强人,酒量只会好的可怕。

见夜已深,她只好拉起顾言往回走,谁知还没碰到他,顾言就猛地侧身躲过去,恶狠狠道:“别碰我。”

桑之愣了愣,只当他喝醉了,便哄道:“顾言,乖,我们该去休息了。”

说罢又伸手去拉,谁知顾言又一次躲了过去,道:“别碰我,脏。”

桑之顿时如一头冷水被人从头泼到底,她立刻想起了京中那些流传许久的谣言。她竟不知,原来那些话,顾言上了心。

7

百里休养生息不过二十年,期间灾害频发,流民强盗作乱,官员又大多是国之蠹虫,如此虚耗,国库竟日渐空虚,皇帝将几位素来颇有才干的大臣召进宫详谈,而顾言因为寒气入侵,未能奉召。

上次他醉酒说的那些话,伤了桑之的心,从前如今,她都事业心极重,感情缘分单薄的很,但顾言始终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依赖的人,他这样怀疑桑之,桑之怎么可能不气,索性由他冻了一夜。

殿前,桑之振振有词,“国库空虚,官员贪污有大责,臣以为,选官之道,选贤选能,而不是拘泥于世家。”

没有刘御史,自然没有人与她针锋相对,但在场的官员唯唯诺诺,既不反驳,也不认同,桑之突然有点想念顾言,若是他在,应该会支持自己的吧。

见此情景,皇帝捏了捏眉心,“此事暂且不论,关于充实国库,各位爱卿有何法子?”

又是一阵唯唯诺诺,皇帝几乎黑了脸。

“陛下,”桑之应声而出,“臣以为可采用等级税制。”

“何为等级税制?”皇帝颇有兴趣。

“就是根据百姓收入将纳税多少划分等级,收入少的交百之三成,中间的交百之五成,依次划分,既能够避免百姓交不上税款,又能够充实国库。”桑之偷偷是道。

“陛下,不可。”众官齐声道。

“为何不可?朕知道了,是因为世家之中掌握着巨额财富,此举有损你们的利益吧?”皇帝将奏折狠狠摔在案上,“如今国库空虚,百姓食不果腹,都是因为你们这帮只顾自己的庸官,吃朕的,喝朕的,贪朕的,如今要你们交钱,个个拦着朕,等哪一天朕被你们拖垮了,你们好去投靠新皇帝是不是?”

“陛下息怒。”众人齐齐跪下。

皇帝从案后走出,揉了揉桑之的头发道:“就按桑之说的去办吧。”

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详细探讨,桑之与众人连续几夜,便宿在了宫里。

回府的时候管家看到她十分慌张,迎上来道:“夫人回来了。大人不在府中,还请夫人......”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府里传来了呼救的声音,声竭力嘶,十分凄惨,竟是从她卧房内传来的。

桑之一脚踹开了房门,就看见顾言正在撕扯一个女孩的衣服,那女孩见她回来,立马冲过来躲在她身后道:“姐姐救命。”

桑之满心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五六分,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忍着眼泪恶狠狠道:“臭流氓,不要脸。”

桑之立刻脱了衣服披到她身上,眼眶一热,大滴大滴眼泪涌出来。

顾言看此情景,甚是惊诧,以为是桑之故意羞辱他,拉起桑之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做什么,她本就是地方官员献上来的。”

桑之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女孩立马去扶她,她握紧了对方的手,问顾言:“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在宫中留夜了三天,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夫主当回事?真当你与陛下的那点子苟且我不知道吗?若是觉得我配不起你,大可进皇宫里做皇妃啊,何苦在我这里委屈求全?”顾言像是被人点起了怒火,一大串话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顾言你胡说什么?圣上已过不惑,可为父为兄,怎可为夫?是了,我忘了,你们这里,男人多得是年轻美貌姬妾。”桑之越说笑容越发冷下去。

“是,你也知道男人三房四妾,所以我纳一个也不过分。”说着就伸手去拉那女孩。

那女孩这次没躲,从身后出来狠狠给了顾言一巴掌,“真他妈够了,连我这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什么三妻四妾,娶那么多不怕得病啊。”说罢转身安慰桑之,“姐姐你别伤心,男人这种大猪蹄子,不值得。”

桑之确实很伤心,但更多的是欣喜。她一把抱住了那女孩道:“我,我很开心,我们,我们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

那女孩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抱头痛哭,惊呆了得到顾言命令前来要处死女孩的下人。

8

那女孩叫温婉,是个销售冠军,两人细细对比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相似之处。

相处了月余,桑之便发现她职业的优势,口齿伶俐,逻辑能力很强。

恰逢金有意联盟榣疆对百里国开战,榣疆虽然忌惮百里,却也有那个意思。百里国休养生息不过二十年,边境安定,不欲再起兵戈,在桑之建议下,前往榣疆联盟。

桑之送了温婉与议和大臣同去,临走前嘱咐她道:“你我都知这是一个多不公平的时代,我们想活的恣意一些,便只能靠自己。”

“姐姐,”温婉泪眼婆娑,“我不会辜负你期望的。”

后来温婉果不负她托,在众使官无计可施之时,对榣疆国主以利诱之,阐明利害,成功联盟。

陛下龙心大悦,立刻将京畿卫兵权给了桑之,但在是否给温婉许官这件事上,又是好一番唇枪舌战,最后桑之说服叶父让温婉进了叶家族谱,朝廷才允了她做大使官。

陛下为温婉开府建衙,桑之着实为她高兴,便去府上小住了几日。

那日之后,她与顾言彼此冷了下去,桑之从来没有处理感情的经验,想了许多,觉得自己似乎也有错,不能将这些事处理好,才惹得顾言怀疑,便想着去找温婉讨些法子。

相比之下,顾言愈发沉闷,流言听进去了第一句,便会听进去所有。自从桑之住去温婉府上,他越发觉得妻不似妻,家不成家,整日留恋花街柳巷,更可笑的是,居然连太宰与大使情非姐妹,更似夫妻这样的话都传来出来,也有人道,不过都是陛下的枕边人,可悲的是,顾言都信了。

桑之回府的第一天,府中上下沉闷异常,连董氏看到她都甩着脸子走开了。

看如今府上的状况,便知顾言的态度,细想之下,桑之不由得有些心凉,念及温婉所教的那些法子,猛然不知悲喜。

从温婉府上回来,桑之告了三日朝会的假,下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她从不下厨房,这还是在温婉府上现学的。又亲自采了花,将卧房重新装饰一番,从晨光熹微等到了夜幕沉沉,也没等回顾言。

管家在堂下结结巴巴道:“大人,大人可能在百凤楼。”

桑之眯起的眼睛倏忽变得锐利了起来。

提着剑赶到百凤楼的时候,顾言正左拥右抱,就着美娇娘的手喝酒,“我不在府上这几日,他一直在这里?”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话里的寒意与难堪。

管家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桑之不由得怒火中烧,她想尽办法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却在这里花天酒地,她可以容许两人意见不合,争吵,闹别扭,但绝不容许背叛,看顾言在那女人怀中十分享受的姿态,她脑中也只有当日顾言对她所说的那个字,脏!

桑之拔出剑径直劈开了顾言身前的案桌,酒水佳肴淋漓撒了一地,他怀里的女人尖叫着跑了出去,顾言大怒,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桑之很快感觉到满嘴的血腥味,冷冷看着顾言。

这样锐利的视线盯的顾言极不舒服,吼道:“只许你朝三暮四,却不许我来喝花酒?你瞧瞧你如今,哪里还像个妻子?”

桑之那份想弥补的心意,突然像被浇上了冰水,变得毫无意义,她一言不发,只觉得可悲,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府里的当夜,心志大受摧残,高烧不退,震颤不止。

管家慌慌忙忙去请了大夫,竟诊出了了喜脉。但桑之心力交瘁,需好好调养,管家又慌慌忙忙去百凤楼请了顾言回来。

桑之服了药,稍显清醒,便听见窗外顾言的声音:“孩子尚在腹中,可能验明血脉?”

我诊出喜脉后,相公偷问大夫“孩子在腹中可能验明血脉”。

只一句话,将她满心的欢喜浇灭成烬,她强撑着病体,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大夫唯唯诺诺答道:“只能等生下孩子滴血验亲。”

桑之突然打开门噙着一丝冷笑道:“此法并不科学,若血型不一样,血是不会相融的。”

顾言愣了愣,为掩饰掉尴尬,愤怒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若是心存疑虑,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的。”她单薄的身子站在冷风中,却依旧挺得笔直。

“夫人累了,搀回去,十月怀胎服侍不便,我明日会接新人回来。”顾言转身扔下来这么一句话。

桑之本以为他是气话,第二日看到府里张灯结彩才明白,更想不到顾言会借此机会辞了她的官。

9

忙碌这几年,她确实十分疲累,与顾言昨日一闹,更是被伤了彻底。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竟然不剩下几分留恋。

她抚着自己的腹部,虽说不要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舍得。只是孩子,阿娘舍不得你生在这样不讲道理的世界了,不如,阿娘带你走吧。

被软禁后,温婉来看过她几次,还是搬出了陛下的旨意,她依旧像初见时,泪眼婆娑,“姐姐,我早告诉你不值得,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听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梢,“我们回去可好?”

温婉用力点了点头,“姐姐我不想做官,做官好累,人心复杂。”

桑之整了整手里的小孩儿衣服,“不想做便辞了吧。”

后来陛下亲临顾府,与她促膝长谈了许久。

第二日桑之上朝,百里国朝政已越发腐朽,世家猖狂,民不聊生。

她一人站在殿上字字恳切道:“帝位传贤不传长,选官也应是。寒门子弟,优秀者比比皆是,而国之蠹虫,却大多出身于世家,试问这样的制度,难道不该一变,从来变则通,世家确实对国有功,但若是没有平民百姓,何来世家?若没有兵士冲锋陷阵,没有底层衙吏任劳任怨,世家之中,怕多的是庸碌无为之辈吧。自古人民造就历史,在场哪一位敢言,若是没了百姓,可以享受这泼天富贵?连口米粮都吃不上吧,取之于民却还之以辱,这就是世家所为,所以,臣提议,选拔寒门子弟为官,一改百年陋习。”

话音未落,朝堂上已是沸反盈天,她转身看顾言,只见他赤红着一双眸子,而朝堂众人,莫不如是。这些人出自世家,自然视她为眼中钉。陛下在众威之下,只得将她赶出了朝堂。

不过三日,圣旨颁了下来,“太宰叶氏,言行无状,免去太宰之职。”

须臾,下人来传话,大使官也被免了职,贬为庶人。

顾言冷笑着带着众家丁守在她院前,“夫人心智失常,关进院子里,不许出来。”

众家丁还未来得及动作,桑之便拿出一张明晃晃的圣旨,“陛下说了,此事结束,你我便和离,需要我将圣旨念给你听吗?”

顾言没想到她还留了后路,怒极竟失言,只一遍遍重复着:“你怎敢,你怎敢......”

“有何不敢?”她反唇相讥,“顾言,此生,算我瞎了眼。”

走出顾府,温婉已等在门口,笑的十分灿烂,“姐姐,陛下给了许多的金银,够你我余生无忧了。”

她笑了笑,“陛下是好人。”

“可我始终不明白,”温婉皱眉问,“陛下既然知道这选官制度改不了,为何还让你提出来?”

“如今改不得,不代表若干年后改不得,陛下需要一个人发声,他这是为子孙后代留路呢。”想了想,桑之转口道,“温婉,谢谢你,让我看清了顾言。”

温婉摇头,“姐姐该谢的是陛下。”犹豫下,还是道:“陛下心里有你。”

“是啊,该谢陛下,”她永远记得陛下在她房里与她促膝长谈时所说的话。

“朕试过顾言,这人并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为了前程,竟想把你献给朕,真是误信流言,被猪油蒙了心。”

但后半句,她没有回,陛下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是皇后,她永远记得,陛下在上书房里对着她怀念皇后时讲的故事,惹得她哭红了一双杏眼,皇后那样聪慧的女子,陛下那样深的感情,都不曾圆满,她又何必强求呢。

10

离都城越来越远,有一队人马从身后赶来,霎时间重兵将他们围了个严实,为首的正是顾言,他骑在马上信然道:“本官今日,从前大使官府邸中搜出来许多金银珠宝,定是这数月所贪,所以本官前来捉拿逃犯。”

“你胡说!”温婉气得全身发抖。

众士兵立刻走上来把她押了起来,桑之一脚揣在其中一个膝盖处,那士兵立刻跪下。

顾言神色不变,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开口道:“犯人抵抗,立刻就地革杀。”

话音刚落,一士兵就举着长剑刺了过来,温婉闪身护在她身前,那剑毫不收势,顷刻刺入了温婉的身体。身后有大队的马蹄声响起,有人粗着嗓子道:“陛下驾到!”可是桑之已无暇顾及。

温婉倚在她怀里笑的粲然,“姐姐,你莫哭,我终于可以回咱们来的地方了,这不讲道理的世界,真真让人恶心。”她话还没说完,就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只是,姐姐,对不起,留你一人。”

桑之已经是撕心裂肺,温婉于她,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她却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没了气息。

桑之拎起长剑指着已被押在地上的顾言,“我此生被你欺骗,我不恨,只怪自己愚蠢,可你为何连最后一个亲人,都不肯留给我?”

长长的剑扫过,顾言动脉处血流如注,他捂着脖颈,难以置信地闭上了眼睛。桑之身下有热流涌出,转身看见满眼愧疚的皇帝,喃喃道:“陛下......”

漫天黄沙飘过,她亦步亦趋向前走去,身后留下一路血迹,见一楼,有人倚在窗柩上问道:“此生可有恨事?”

桑之点头,“最恨来了这个世界,却自始至终,难以入世。”

有女子端来一盏酒道:“饮了吧,愿你从不曾来过此世。”

11

言心难述

顾言:

叶家是没落了的世家,而我顾家,正蒸蒸日上,与他们联姻,确实不值,母亲总在我耳边念叨。而我,亦是如此想。

直到我在茶馆里遇见了叶桑之,她一番荒谬的言论,竟然入了陛下的青眼,我看着陛下眼中时时闪现的流光,很是诧异。后来,我便常常拜访叶家,将她那些奇怪言论,转述给陛下,无论多离经叛道,陛下都会认真思考,然后与我讨论一番。

后来叶桑之拜了官,还官至太宰,虽是我提出,但从来都是陛下的授意,陛下这份未曾明说的心意,我已十分清楚,但好在,叶桑之的一颗芳心,被我牢牢握在手中。即便如此,为了她去得罪陛下,并不值得。

出人意料的是,陛下竟赐了婚,但我渐渐也明白了,陛下不娶她,是不想重蹈先皇后的覆辙,但那不意味着不爱她。我们在朝堂上共事两年,我才逐渐明白陛下那份欣赏从何而来,她想法新奇,眼光犀利,办事老辣,连为官多年的我都比不上,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有魅力,这样的日子,似乎还不错。

就在我这样以为的时候,得到了陛下的召见,他问我,前程和叶桑之,我要哪一个?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吗?而我,当然要前程。

陛下得到了他本该满意的回答,却似乎不甚满意。随后便召了叶桑之进宫,从此后,我便难以忍受,看见她,总会想着她在陛下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不由得恶心。

恶心到就连她怀孕,我也觉得不是自己的孩子,恶心到一看到陛下在朝堂上搜寻她的目光,就恨不得杀了她,恶心过了,就开始恨自己,恨她,恨这一切。我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但我没想到,她竟以得罪世家为代价,企图从我身边逃脱,不允许,我决不允许,我宁愿她死,也不许她离开。

可是她没死,死的是我,我本想杀了她,却死在了她手上,这样也好,毕竟我这一生,就是被她毁的。(原标题:《折戟楼系列之难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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