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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奇案——恶妇煮人案

俗话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此言不虚,普天之下,不知多少憨老爷们儿为家为业日夜操劳,非但换不来真心,反倒把明明属于自己的枕头送给了隔壁老王。悲愤交加,怒满胸膛,为此酿成命案者数不胜数。


清末光绪十三年,江苏常州发生过一桩骇人听闻的命案,究其原因,无外乎“妻不贤”三字。话说常州城东有个姓毛的木匠,由于其手艺精湛,故此生意不断,家境虽说算不上大富,倒也完全可称小康。

毛某最初娶城西张家之女为妻,婚后第三个年头,未能诞下一儿半女的毛张氏便因病一命呜呼。毛某丧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意志消沉,后经邻居保媒,续弦了一门亲事。

新妇是城南窦氏,原本嫁给一个货郎为妻,婚后不久,货郎便由于失足落水而死。窦氏颇有姿色,不甘心守寡,正巧此时毛某也正想续弦,于是月老成全,红线两头牵,使两人结为伉俪。

窦氏有姿色不假,但为人随便,当年还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就常常跟一些长相俊俏的后生勾勾搭搭,如今已经二次嫁人,就更是不在乎,嫁给毛某之后没过多久,便跟后街的一个姓季的屠夫勾搭成奸,瞒着毛某做下龌龊事。


毛某自从娶了窦氏之后,重新燃起斗志,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只为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他为人憨直,又宠窦氏,因此对于窦氏的话言听计从,也从不敢打听窦氏的私事,加之窦氏为人谨慎,故此毛某对窦氏跟季屠相好的丑事丝毫不觉。

毛某是木匠,有人家换新房或要成亲之前,都要打造家具,因此毛某经常要住在主家的家里赶工。他不在家,自然给窦氏和季屠制造了机会。

某日,毛某搭船到宜兴一户人家打家具,行船途中,跟几个互不相识同船之人闲聊。都是江湖汉子,因此口无遮拦,天南地北,奇闻异事,捡着什么就说什么,只为打发途中的寂寞。

说着说着,其中一人说:“我最近听到个新鲜事儿,说来让人好不脸红,我若是那个让人占了便宜老爷们儿,非一头撞死不可。”

众人一听这番话,便知他要说风月花花事,于是催着他快说。那人便故作神秘地说:“众位有所不知,咱这常州城东门有个姓毛的木匠,娶了城南老窦家的姑娘为妻,那个婆娘不守妇道,暗地里与夫家相邻的季屠私通,这事儿有不少人知道,但她的丈夫却至今蒙在鼓里,对家里发生的丑事一概不知。”


毛某听在耳中,怒在心头,但又不敢相信那人口中所说的毛某就是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人口中所说的窦氏就是自家婆娘。于是假装没事人一般对那人说:“这种事情若无真凭实据可不敢瞎说,倘若随便往人身上泼脏水,人家找到你,你可要为逞一时之快而吃官司。”

那人拍着胸脯说此事千真万确,还说每次毛某出门之后,窦氏就会将一根竹竿高高挑起,在竹竿的顶端系上一只菱角绣花鞋,这是窦氏给姓季的屠夫打出的暗语,意思是说家里的糊涂汉子已经出门了,可以放心大胆到家来。

大伙听罢,起哄大笑,笑称窦氏就是潘金莲,季屠就是西门庆,而毛某正是武大郎,甚至还不如武大郎,武大郎好歹有个打虎英雄的弟弟武二郎,他毛某有谁帮着撑腰?

毛某的脸上变颜变色,但为了不因暴露身份而让自己尴尬,因此也假装无事人一般跟着众人大笑,心里面却早已是怒火中烧。

船到岸边,众人下船之后各奔西东,毛某未曾去主家,而是搭船回返。进城之后,先不回家,找个隐蔽的地方一直等到天黑,趁夜色悄悄来至自己院门外,果然隔着院墙便看到一根高高挑起的竹竿,竹竿之上系着一只鞋头尖尖的绣花小鞋。

毛某此刻方知,船上那人说得完全属实,贱婢果然瞒着自己与他人苟合。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毛某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明白拿贼拿赃,捉奸捉双的道理,于是悄无声息地越墙入院,隐藏在暗处的角落中窥伺,只为看一看来自家那人是不是姓季的屠夫。

过不多时,传来有人扣打门环之声。须臾,便见窦氏花枝招展,扭动蛮腰,踮着小脚,好似一只飞燕轻快地飞到院门前,拉开门闩,放入来人。没错,正是季屠!

季屠走路踉跄,说话有些口舌磕绊,显然是酒后而来。窦氏搀着他跨入房内,直接进到卧房。毛某随即起身,蹑足来至窗边,顺窗缝朝里窥看。只见季屠好似一头死猪,仰面躺着,鼾声大作,想必已经酒醉。窦氏坐在一旁,埋怨季屠不懂得珍惜良宵,明明知道要做好事,却喝得伶仃大醉,真让人寒心。


毛某在窗外听着看着,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将奸夫淫妇刀刀斩尽,个个诛绝。就在这时,季屠呜噜呜噜地说自己口渴要喝茶。柳眉倒立的窦氏在季屠的肩头用力捶了一拳,然后不情愿地离开卧房到厨下烧水。

好个季屠,不但躺了自己的枕头,还要喝自己的茶水,再没有脾气的汉子,也忍受不了这种窝囊。毛某趁此时机,快速进入卧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利斧朝着季屠牛大的一颗脑袋劈砍下去。季屠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死于非命。毛某旋即快速离屋,躲藏起来,要看窦氏的反应。

不多时,窦氏拎着茶壶,说着牢骚话进了屋,而后听到茶壶落地之声,接着是窦氏的喊叫之声。毛某再次靠近窗前,顺着缝隙窥看里面的情景。只见窦氏呆若木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血泊中的季屠。怔了好一会儿,突然双手掩面而泣,而后拿开双手,露出凶相,对着季屠的尸体恶狠狠地说:“贼汉子,你好死不死,非要死在这里,若是官府来查,我难逃一劫,而今我顾不得你了,咱俩的缘分到头了!”

说罢,用力将季屠从床榻上拉到地上,咬着牙关吃力地往外拖拽。毛某不知她究竟想要怎样,因此没有出声。就见窦氏用尽全力将季屠拖拽至厨下,坐在地上喘了一会儿大气之后,到灶台前拿起一口大菜刀,双手举刀朝着季屠的尸体砍去。


一刀,两刀,三刀……躲在黑暗处的毛某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免大骇,他难以想象,天下竟有如此狠毒的恶妇,倘若今日不是自己无意中听说了这些苟且之事,兴许某一天躺在厨下挨刀的人就是自己。

接着,窦氏将肉块丢入大铁锅中,用水瓢将水舀满,燃起柴禾,拉动风箱,猛烈烧煮。而后将煮过的肉块用刀再剁,装进大盆中,丢入猪圈里,将一些骨头随意掩埋,或丢入灶膛之中以火焚烧。

毛某肝胆俱裂地看着窦氏所为,随即越墙出院,潜往地保家中,喊醒地保,将自己亲眼目睹之事一一陈述。地保听罢之后,惊讶至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毛某所说。遂与毛某一起前往县衙,从县衙搬来公差,赶到毛家破门而入。窦氏此刻披头散发,坐在房门前自言自语,一见丈夫带着官差破门而入,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站起身是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呈疯癫之状。

官差将其擒拿,捆了个结结实实,带回县衙交由县太爷处置。毛某则指认埋骨之处,季屠以杀猪卖肉为生,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落了个七零八碎的下场,说来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可怜。


经由一番审讯,加上一番大刑伺候,窦氏已经没了人样,她说出自己做出的龌龊事,以及烧煮季屠意欲毁尸灭迹之事。或是因为惊恐过度的缘故,没等结案窦氏便已经疯掉,关入大牢没多久,便因发疯后用头撞墙导致伤重而死。但为了以儆效尤,让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仍旧被拖到法场,一刀了事。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同样不值得怜惜。

再说毛某,虽然身为受害者,但也是行凶者,因此依照大清律处置,判发配苦寒之地担当苦力。

至此,这桩骇人听闻的恶妇主人案完结。最后以四句老话结束本文: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人穷别走亲,马瘦别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