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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阵阵



文/高崖阿剑

90年左右,庄稼的收成不景气,农村好多人家的日子过的很清贫,吃不饱的日子几乎是每天都有,一年到头的收成管不了一年,有时还要到邻居或亲戚家借些粮食进行补给。赵家梁是一个偏远的山村,村子上有三十几户人居住,那儿气候不好,比较干旱,只能等老天下雨来灌溉庄稼,人们每年除了种些小麦还会种些高粱、豆子。每年到了十月份,漫山遍野都是通红一片,高粱到处可以看到,让人感到心里暖暖的。

每当雷声响起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很开心,因为老天有眼,这下可以救救赵家梁的百姓了。庄稼可以饱喝一顿,靠天吃饭的命运谁也没法改变了。

眼看着到了高粱成熟的季节,天气也不错。早上高粱在充足的阳光下,贪婪地吮吸着露水,让自己的高粱穗越长越大,也算是给赵家梁的恩惠吧。

王强丽每天最爱干的事不是打扫自家的院子,就是跑到门口的大槐树下远望,这不是在看山里的风景,而是在时刻盯着自家的那块高粱地,那时没有望远镜,如果有望远镜,说不定她能安装在自家房顶,整天担心谁会偷了她家的高粱似的。

王强丽的邻居是赵有材家,赵有材家的日子非常贫穷,比起她家差远了。赵有材有个妻子是附近王家梁村人,家里穷,经常生病,可以说病不离身,一年四季扛过来的时间多,哪怕有一点点的积蓄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药吃,都是为了这苦命的家。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叫赵永刚,父母希望他从小刚强,永远刚强,以后撑起他们家,为他们家扬眉吐气,不要让村子的人看笑话。

赵永刚是穷苦家庭的孩子,他知道父母的不容易,平时也是省吃俭用,穿的衣服多半是亲戚给的,但他从来不嫌弃。村上来了卖米花糖的,他只能看的眼馋,想拿玉米去换是不可能的,玉米都是自家的粮食,如果换了米花糖家里就没吃的了。家里情况好一点的孩子都去用玉米换,一个玉米棒可以换一根米花糖。为了能吃到好吃的食物,农村孩子也有自己的办法——吃高粱秆。

村上的有些人家已经把高粱收了,只剩下高粱秆站在地里。赵永刚和邻居王斌,还有几个孩子,吃过早饭,蹦蹦跳跳去了高粱地。每个孩子都在折光秆的高粱,如果猴子搬玉米一样捡了西瓜漏了芝麻,一会看这根好吃,没吃几口很快扔掉。

赵永刚也在寻找自己最喜欢的那根高粱秆,他觉得比起米花糖已经好吃多了。他在高粱地里搜寻着,吃了不少了,但他还想多找一些,带回家,可以慢慢享用这人间美味,于是他头也不抬折起高粱秆来。等到他抱了一捆,要走时,其他的孩子早就没有了踪影,于是他扛起高粱杆回家去了。

第二天清晨,王强丽准备好了去收割高粱,走在路上嘴里还哼着歌,看来今年又是个好收成了。走到高粱地边,她愣住了,前面的好多高粱横七竖八倒在地里。她非常气愤,大声嚷道:“这是谁敢的,不要脸的东西给我站出来,让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的脚在地上狠狠地踩着,地上都踩出了两个小坑,急速跑进地里查看,这比她在地边看到的情况更糟。

王强丽走出地里,拳头紧紧抱在一起,架子车都没顾得上拉,一溜烟跑到了赵永刚大门外。王强丽透过木头篱笆大门,边跳边喊:“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你把坏事干绝了!赵永刚你给我出来!”

她的儿子王斌循声从自己家里跑了出来,此时站在了她的跟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天大的事,让母亲发这么大火。

“你给我出来,你坏事做绝了。”王强丽气的面红耳赤,头发都快直立起来了。

赵永刚的妈妈王小草蜷着腰,拄着木棍吃力地走出了房门,一直走到了大门跟前,赵永刚听到妈妈走出来,自己也跑着追了上来,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强丽的骂声更大了,惹得整个村子好像都沸腾了起来,邻居们被她的声音惊扰了,于是纷纷赶到了赵永刚家门口,都想弄懂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永刚,你干什么坏了。”王小草眼睛死死盯着儿子,脸上的肌肉几乎抽到了一起,“快说,到底怎么了?”

“妈,我没干什么坏事呀?”赵永刚一脸的无奈。

“还说没干坏事!”王强丽怒目圆睁,“证据肯定在你家,敢去看看吧!”

“乡亲们!我们家虽穷,但是我们家人从来没干过缺德的事,大家说是吗?”王小草看了看乡亲们,和蔼可亲地说道。

“怎么没干过缺德的事,大家仔细听着。”王强丽义正言辞说开了“三年前,我给我家王斌买了新衣服,孩子中午穿出去,晌午吃饭时回来了,大声哭着告诉我,是赵永刚把自己的衣服故意撕坏了,他们家看不惯我们富,这简直是妒忌找事。乡亲们,今天大伙都在这儿,我也说出来让大家知道知道。”

众人把赵永刚家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有人议论着,李大爷朝着王强丽说道:“孩子在一起玩耍,发生这事很正常呀,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就是故意的,你没有过小的时候吗?”

“就是啊!孩子都是无意的!”大家赞同李大爷的说法。

李大爷向前走了几步:“王强丽,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这孩子一般见识,再说了,永刚父亲为了给你儿子赔偿衣服,辛辛苦苦在山上砍了几天的柴火,不都送给你家了吗?这也算赵家认错了,你为什么揪住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过去的不说了,但今天的事必须有个交代。”王强丽稍稍缓了一口气,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王强丽看了看大伙,又瞅了一眼赵永刚,怒气又上了心头。“大家给我评个理,今年这高粱眼看就要丰收了,我天天盼着收获的这天,今天早上吃过饭兴冲冲到高粱地里准备收割,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满地的高粱被谁糟蹋了,乱七八糟一片,像野猪拱了一样,做坏事的人除了赵永刚这小兔崽子还会有谁,他经常干坏事,难道是我冤枉吗?”

王强丽看了看人群里的其他孩子,指着说:“大人肯定不会做,这些孩子也是有教养的孩子更不会做,除了他还有谁?”

众人也不再说什么了,此时的王小草伸出右手,抓住儿子的肩膀,衣服抓的更紧了,那缝了补丁的衣服一瞬间又开裂了:“永刚,到底怎么回事?”赵永刚没敢吱声,因为他知道家里还有昨天折的一捆高粱秆放在柴堆里。

王小草此时头怎么觉得冰凉冰凉的,似乎要发生天大的事,她拄着木棍,一手揪着儿子,她知道房子里是不可能放高粱秆的,回头到院子四处去找证据。

“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怎么这样呢?”王小草一下子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屁股坐在院子草上。

“妈,我——我——我去拿。”赵永刚看着母亲再也无法隐瞒了,众人都期待着真相水落石出。他迈出沉重的脚步走到父亲放柴火的地方,一根一根取掉木柴,那捆高粱秆出现在了眼前,他伸手抱起来,一步一步来到了大门口,王小草瞬间站起来,用手中的木棍狠狠抽打着儿子。

王强丽看到人赃并获,更是理直气壮:“大家看,那是什么东西,这是我私藏在他们家了吗?这孩子坏到骨子里了,我能冤枉好人吗?

王小草看着自己的儿子把那捆高粱秆抱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想松开的样子,她火冒三丈,继续抽打着儿子,“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不吃能饿死你吗?你除了给咱们家惹事还能做什么?

“王斌妈,实在对不起,都是我管教不严,我向你道歉。“王小草一瞬间跪在了众人面前,眼泪哗哗流了出来,“我们家的高粱准备收割,收获的高粱全部赔给你。”

王强丽也不再作声,勉强答应了,众人议论纷纷都走了。

一周后,王小草和丈夫带着儿子赵永刚把收获的高粱全部送到了王强丽家,并表示了诚恳的歉意。

看着冬季马上要来临了,赵有材又匆匆忙忙砍着柴,存放下来等到冬季家里用。妻子的身体不好只能整理家务。赵永刚除了每天去学校学习,下午回家吃过饭还要去帮助父亲拉柴火,晚上点灯做作业,一直会熬到十点多,他不会忘记自己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还要靠他扬眉吐气。

一天下午放学,赵永刚放下书包吃了饭,母亲交代:“你父亲到后山砍柴去了,看这天乌云密布,一会有大雨,你赶紧去帮父亲。”他吃过饭,母亲把塑料纸塞在了他手里,下雨时可以当雨衣用。他一路小跑朝父亲经常砍柴的地方跑去。

一会儿雷声阵阵,下起雨来,这雨越下越大,王强丽听到屋外下起了雨,突然想起了牛还在村口的榆树旁拴着。她撒腿向老榆树冲去,可是怎么也没看到她们家的牛,连牛缰绳都不见了踪迹。她非常着急,紧接着四下里去寻找。

这雨越下越大,眼睛都不容易睁开,赵永刚继续向前找父亲。突然一头黄牛朝他奔跑过来,他二话没说追上去抓住了牛的缰绳,可是牛劲太大,一下子把他拉倒在地,腿磕在石头上,被牛拉着拖了十几米,这下牛才停了下来,塑料袋都弄丢了,无法遮雨了。

他心想,这雨天,牛肯定是被雷声吓到了,跑丢了,主人肯定也非常着急,还是牵着等会找到父亲一起牵回去吧。就这样他冒雨牵着牛继续朝前走,看到父亲吃力地拉着架子车,车子上装了和往常差不多的木柴,由于淋上了雨显得比较沉重。

赵有材看着儿子牵着头牛,问儿子:“牛哪来的,你怎么牵着呢?”

儿子说到:“刚才,在路上碰到的,我估计是被雷声惊到跑丢了,为了归还主人,咱们牵着一起回去等主人。”

“好吧!”赵有材爽快应了声。

父亲并没有要用牛拉车的意思,儿子更没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自己家的再也不敢用了。

父子二人拉着架子车,牵着那头牛,向家里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鞋子里满是水,泥沾满了裤腿和鞋子。

他们顺着泥路斜坡上去,到了村口的老榆树下,稍稍缓了口气,牛的全身也湿透了,不时喘着粗气。王强丽找牛无望,早就等在村口老榆树旁希望能看到自家丢失的牛,出乎意料的是牛在赵永刚手里牵着,她百分百肯定是赵永刚牵走,帮助父亲拉架子车去了。

王强丽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大骂:“坏人永远是坏人,坏到了骨子里,你们无药可救了。”

话音刚落,李大爷跟随在身后来了。赵永刚的所有举动被老大爷看得清清楚楚。李大爷更是理直气壮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牛是被永刚私自牵走的,有证据吗?别再冤枉好人了。刚才下雨时,我在路对面的山上放羊,远远看到一头牛狂奔,被永刚这孩子抓住,孩子小被牛拖拽了十几米,你好好看看,孩子腿上都有伤。孩子帮父亲去拉柴,都没舍得用这头狂奔的牛。”

王强丽看着自家的牛,再看看赵永刚的腿,沉默了。李大爷看着王强丽,没有好脸色:“你看看,看清楚,我在骗你吗?我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头狂奔的牛是你家的,如果碰到我,我一定不去多管闲事,你好好想想吧!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

王强丽很是惭愧,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主动走到永刚父子二人跟前道:“孩子,对不起,是阿姨错怪你了,赵大哥,对不起,我错了。”说完,向李大爷也赔了不是,顺手牵过牛拴在老榆树上,帮着赵有材父子推着架子车到了门口,一心想要帮助卸木柴被赵有材再三推辞了。随后王强里返回老榆树那牵着牛回到家里,看到儿子王斌在家写作业,丈夫靠在椅子上休息,随口而出:“今天咱们家牛的事,我冤枉了赵永刚父子,这一天干的都是啥事啊!”惭愧的头也无法抬起来。

王斌看到母亲错怪了别人,又慢条斯理道:“妈!你呀,你还嫌冤枉人家不够深啊!”

“你怎么这么说母亲呢?”王强丽好像一头雾水,不大明白追问道。

外面不时又响起雷声,声声震耳欲聋,整个窗户偶尔照的发亮,王斌望了望母亲:“妈,上次折高粱秆的事你也错怪了赵永刚。那天我们几个是一起去的,到了地里赵永刚只是在别人收割完的地里折了高粱秆,就是你那天看到永刚手中抱着死活不松开的高粱秆。咱们地里横七竖八糟蹋的高粱不是他干的,是我和其他孩子折的。”

听到这儿,王强丽不知所措:事情怎么会成为这样,那天我到底干了什么,好好的孩子我冤枉他罢了,还有人家父母陪的高粱咋弄,今天永刚这孩子帮家里找回了牛,我该如何去面对。

闪电过后伴随着阵阵雷声,又一次照亮了整个屋子。王强丽从来不肯向谁低头,也没有认过错,在家是当家的说一不二,丈夫刘文也是家穷能干才入赘来的,她做出的任何决定刘文都不敢说半个不字,面对这么大的事,她自己实在拿不定主意了,可以说已经乱了分寸。

王强丽犹豫不决,主动问丈夫,这事该如何办,丈夫一向没有多余的话,可这次他还是说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如果继续错下去,以后这良心不安啦,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躲着人

家不见面啊!反正是我的想法,你自己得拿主意!”

她望了望窗外,听着这可怕的雷声,心头一震,镇定地说:“明天我们去赵有材家道歉,把赔给咱家的高粱一粒不少的还给人家。”

刘文不断点头:“好——好——”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了,整个赵家梁村被雾气笼罩着,王强丽和丈夫装好那四袋高粱,在丈夫和儿子的帮助下来到了赵有材大门外,太阳越升越高,雾气一刹那散尽了,一缕缕阳光照射着整个村庄。赵永刚一家由于昨天的雨淋忙活了一晚上,现在还没起床了。

“永刚在家吗?赵大哥、王姐开开门,是我——王强丽!”王强丽再也没有以前那脾气了,今天特别和蔼。

不一会,赵有材一家出来了,等他们到大门口时,有些吃惊,满满的四袋高粱装在架子车上,很是纳闷。

王小草打开篱笆木门,王强丽一家使劲推着车子,直奔小草家放粮食的地方,只管卸高粱。

“强丽,这是干什么?”王小草不解地问道。

“哎,王姐,上次那糟蹋高粱的事,还有昨天丢牛的事,我都冤枉了你们,高粱不是永刚折的,是其他孩子做的,丢牛的事还多永刚这孩子,否则这牛早没了下落。”王强丽双手紧紧拉着小草的手不肯放,说着跪在了小草面前,“王姐,我做事过于鲁莽,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吧!”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怪你的。”小草双手扶起王强丽,看着王强丽,自己脸上的愁云早就烟消云散了,又看了看儿子显得很内疚,“孩子,是妈错怪了你,不应该打你的!对不起!”

“妈——”

永刚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刹那间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