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 短篇小说 「最佳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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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典城有位哲人，颇具名望，他教出的学生都极有学识和修养。哲人收学生，从不管这个人以前怎样，无论贵公子、穷孩子、酒鬼，或者是市井泼皮，只要听他教化，最后都会各具才能。

乡下一位少年决定拜哲人为师。他离家时母亲叫住了他，没有言语，只是把他稚气的脸摸了许久。

少年感觉到母亲的手一直在抖。

“我想成为美好的人——”少年对哲人说，“跟您学习，我会很出色。”

“先别这么说——”老师笑着，“对了，你最擅长什么？孩子。”

少年想了想：“雕塑。我曾雕过七只小老鼠，可一晚上全被猫当成真的咬碎了。”

“哦——”老师饶有兴趣，“那你就雕刻一件叫做《美好》的作品吧。”

少年开始苦想，什么是美好？雅典城里贵族乘的车太庸俗，城外漫山遍野的花最终要凋零。那时他正值青春情窦初开：“对，漂亮就是美好！”

雅典城人们都知道少年要雕刻一件叫做《美好》的雕像，“比维纳斯还美！”人们都这么说。

少年开始在雅典城里寻找美好，终于，他追到了一位美少女当模特。

“你确定我比维纳斯还美好，不后悔？”美少女问少年。

少年坚定地点点头。

美少女提出一个条件：“以我为模特的雕像《美好》，完成后必须在雅典最气派的广场展出。”

少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整整五年，少年——他已经是青年了，始终投入在《美好》的雕刻中。

揭幕那天，雅典城，人集如云。当年轻人春风得意地揭开画布时，“哇！”人们惊叹，“太美了，比维纳斯还美好！”

“你们都错了！”美少女突然冷冷地说。

看到大家很吃惊，美少女嘲笑：“永远没有谁能比维纳斯更美好！” 美少女撕掉了伪饰的脸皮，展现出闭月羞花的美貌，原来她是维纳斯女神！

维纳斯女神戏弄了年轻人和雅典城人，她飘然而去，有些幸灾乐祸地回奥林匹克山了。

愤怒的雅典人，砸碎了年轻人的《美好》。

年轻人陷入了困惑和懊丧中，直到后来哲人来到傻呆呆的他身旁：“孩子，多久没回家了？”哲人感叹，“怕有2000多个日子了吧？要不回家看看吧。”

年轻人带着失落回到故乡，从茅屋出来迎接他的母亲已经老了许多，她似乎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是你吗？”母亲摸着青年的脸，“你走那会儿，嘴唇上还只是一层小绒毛，这会儿扎手了。”

年轻人这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离开家时母亲要摸他的脸，他已经长高超过母亲了，可是他现在非常内疚，因为母亲已经失明了！母亲日夜思念他，最后一滴泪干的时候，儿子那会儿正在几百里之外的雅典城创造《美好》呢。

几年后年轻人又来到雅典城，发誓再塑《美好》。

又是几个春秋，雕像揭幕那一天，他捧出的是以母亲苍老面容为模特的雕像：一张盲娘的脸，这个雕像，凝聚着他母亲的辛苦与苍老，也凝聚着雅典城所有母亲的辛苦与苍老。

年轻人那会儿说：“母亲的苍老是因为儿子的年轻。”

沉默了好一会儿，雅典人含泪欢呼起来：“美好是苍老母亲的脸。”

人群中有个漂亮姑娘说：“有句话以前我讲错了。其实，维纳斯永远都不如天下母亲美好。”

年轻人认出，她是曾经戏弄过自己和雅典人的维纳斯女神。

作者简介：方舟，原名刘军，高级教师，渭南市作协会员，有多篇中短篇小说见于文学刊物和《华山文学》《渭南文坛》《陕西文谭》《作家故事》等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