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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耕文明对中国的影响可谓深远,反映在文学创作上,乡土题材的创作绵延不绝,拥有蓬勃的生命力。近些年来,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人们的生活重心不可避免地向城市转移。城市化进程使得都市题材的儿童小说持续涌现,相比之下,乡土传统的儿童小说尤其是长篇儿童小说创作日渐式微。从这一背景上考察吕翼的儿童小说创作,不难发现作家的价值和意义。这些年,吕翼创作出版了一系列乡土题材的儿童长篇小说,《疼痛的龙头山》《云在天那边》《岭上的阳光》《比天空更远》《花瓣的心事》,还有《水冰糖》《鹤儿飞呀飞》等中短篇儿童小说,他始终保持着根植大地、坚守乡土的写作姿态,创作出富有地域和民族特色的儿童文学作品。

生于乡野长于大地的儿童形象

形象塑造是否成功,是衡量现实主义作家作品的重要指标,作家有没有通过形象写出活生生的儿童人物,作家是否对童年精神有自觉的理解和深入体悟,形象塑造的开阔度与纵深感考验着儿童文学作家的创造性和想象力。吕翼的儿童小说十分重视儿童形象的塑造。《疼痛的龙头山》《岭上的阳光》《云在天那边》《花瓣的心事》《鹤儿飞呀飞》等作品以生动细腻的笔触塑造一个个个性格鲜明的儿童形象。麦穗、大洋芋、花瓣、泥鳅、虎头……作家笔下的这些儿童形象,从名字上就保持与乡土世界的紧密关系。他们的性格养成,也深受朴实自然的乡土世界的影响,《花瓣的心事》中的虎头便是一个典型。因为气愤花瓣被马蜂蜇伤,虎头便想要收拾马蜂替好友出气,一位讲义气的男孩形象由此产生。老师课堂上讲到的火烧连营的故事,为虎头对付马蜂提供了妙招。为此,他还用激将法避开花瓣,好在事后给伙伴一个惊喜,借此来凸显自己的能干。虎头性格中仗义、古灵精怪的一面得到深化。“我堂堂西魁梁子的男子汉,连几只小虫都害怕,简直笑话!”火烧马蜂窝之前,虎头不忘给自己鼓劲。这是虎头知晓了马蜂蜇人的厉害后,内心胆怯不得不给自己壮胆的稚气之语。由此,一个率真又有些好强的乡野男孩形象完全鲜活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吕翼深入儿童的心理世界,通过对付马蜂一事立体地展现出一个少年的童真气质。在小说中,作家细致地展现虎头性格形成的原因以及发展的具体过程。虎头之所以对马蜂蜇伤花瓣如此愤怒,是因为花瓣是他童年生活中的好朋友,但更深的原因则在于少年“我长大了,想当英雄”的愿景。当英雄,这是大多数孩子都憧憬的事。正是这纯真的梦想,让虎头渴望像英雄一般惩罚可恶的马蜂替好友报仇。火烧马蜂窝失败了,他就入体校学射击,作家发挥想象,让虎头最终用专业的射击技术和装备,把盘踞在大树上的马蜂彻底消灭。与“火烧连营”的直接粗暴相比,懂得用技术去克服困难的虎头,也因此实现了自身的成长。

吕翼的儿童小说创作跳出了“成人的灰色云雾”,儿童化的文学语言绘制出一个个自然纯朴、喜气盎然的乡土儿童形象。这些生长在滇东北乡土大地上的自然之子,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稚气、热情和活力,不是成人所能装扮出来的,也不是成人对儿童的俯就。他们是吕翼在自觉理解和体悟童年精神后,“自己化身为孩子,用孩子的心灵想,用孩子的眼睛看,然后用孩子的嘴巴说话。”作家笔下生于乡野长于大地的多民族儿童形象,既符合儿童年龄的本质特征,又有丰富的童年蕴涵,弥漫着乡土气息。

历史与时代对儿童成长的滋养

吕翼儿童小说立足于滇东北大地,这片土地蕴藏着丰富的精神文化,它们无声地滋养着儿童的成长。这片土地从历史上看,有红军长征的红色文化,拉开了这片土地从沉睡到苏醒的序幕;从现实生活看,近年来的脱贫攻坚使这片土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改变了农民的命运,也改变了乡土儿童的命运。吕翼用他的笔,记载了这片土地上儿童的生活与命运的变迁,这是吕翼儿童小说创作的一大亮点。

这是历史与现实的真实,无疑又具有鲜明的政治色彩,这样的主题表达是有难度的,对儿童文学创作来说,这种难度更为明显,作家稍不注意便会使自己的写作落入空洞的说教,这在儿童文学创作中是必须避免的。从目前吕翼出版的多部具有红色情怀的儿童小说来看,他的写作摆脱概念化和“假大空”的艺术窠臼。《云在天那边》依傍滇东北红色沃土威信扎西,立足儿童的身份和视角来描绘庄重的红色主题,从苗族少年木杵找天麻、挖天麻和护送天麻的经历中来反映红军长征过云南时中央领导人之间、红军战士之间,以及红军战士与当地百姓之间,由陌生到亲密无间的感人故事,增强了长征精神这个庄重主题的感染力。《比天空更远》以彝族儿童觉格为叙事者来写凉山彝族从奴隶制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历史史实,将儿童的故事嵌入历史的大背景,通过少年觉格思想和性格的转变来揭示民族的变迁与发展,这样的写作更容易被儿童所接受和理解,更利于孩子去触摸历史和时代的脉搏,汲取精神成长所需要的历史底蕴和丰沛能量。《岭上的阳光》和《花瓣的心事》写的是精准扶贫的时代主题,但作家的写作同样是立足少年闰生和少女花瓣的生活经历,从儿童的视角来表现。

红色历史对儿童的滋养是吕翼儿童小说创作的特色。在紧扣时代主题的儿童小说创作中,作家较好地把握儿童故事和庄重主题之间的关系,协调了教育性和文学性、审美性之间的关系,以儿童乐意阅读和接受的方式唱响社会主旋律。对如何给当下的儿童读者带去充满童趣的红色儿童文学读物,吕翼显然有自己的思考:把握好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之间的统一、儿童性和时代性的统一。

在不断成长中的守望与反思

立足乡土,这是吕翼儿童小说创作的姿态与立场。但作家对乡土世界的态度是复杂的,他既肯定浑厚纯朴、乡情浓郁的乡土世界之于诗意童年的积极影响,又不回避相对闭塞的乡土生活有碍于儿童成长的一面。立足儿童成长的角度,考察乡土世界的复杂面相,思考传统乡土和现代文明可能在儿童成长中具有的价值,丰富了吕翼儿童小说创作的内涵。

吕翼是一位深知诗意和善意对儿童生命成长具有重要影响性的作家,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地塑造一个个纯真善良的儿童形象,通过他们的生活和视点来表现乡土世界人性人情的美好,传递一份根源于自然和大地的纯朴情怀。阅读吕翼的儿童小说,我时常能感受到作家质朴的写作初心——为个体的童年寻回一份善意、一份诗意。《疼痛的龙头山》是一部记录生命在灾后顽强重生的长篇儿童小说。通过彝族少年大洋芋的视角,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龙头山现实的深重苦难,但吕翼的写作更侧重展现的是苦难中的美好。这份美好,来自大洋芋生活的那个人情味十足的乡土世界,小说中的乌普老爹和普麦、金大叔、金大婶、来支教的白洁老师和她的未婚夫小罗等人物,内心都充满善意,乡邻皆友爱相处。吕翼的儿童小说勾画了一个坚守道义而又充满温情的乡土世界,人情的美好,人性的健康发展都离不开这样一个善意的乡土世界。这样“以善为美”、心中有爱的儿童小说创作,有利于引导儿童从生命之初就在内心播下真诚与善良的种子,也有助于引导孩子从小建立与自然和大地的亲密感情。同时让人进行深入反思,龙头山的疼痛,那场给大地和人的生命带来伤痛的灾难,究其原因在于人们过度膨胀的物质欲望和对自然无止境的掠夺。吕翼立足儿童的视角,通过少年大洋芋和少女小花椒的生活,传达出人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理念,引导儿童从小树立敬畏自然、保护自然的意识。

“写作的路很曲折、很艰辛,但它会将人生的意义升华,会将民族的精神张扬和重塑。”以《马嘶》获得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的吕翼,在获奖感言中这样说。简单数语,映照出作家以心血和汗水浇灌文学之花进而提升自身境界的创作追求。在儿童小说创作主体性日渐转向城市空间的当下,吕翼坚守着乡土,主动亲近大地,他笔下大地的儿童群像,都源自作家对这片土地的真诚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