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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一张通行证,可以将你送往一所梦想的学府,可以将你送往一座心仪的城市,更可以将你送往一群可爱的人身边。回首来时路,无怨无悔:遇见您,刚刚好!——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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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岁月静好,青春堪怜。

接到青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在1990年的夏秋之际。9月的一个早上,濛濛细雨中,一辆辆大巴车把一群群来自五湖四海,素不相识的新生——包括我,从四方长途汽车站拉到了青大。

弹指声中三十秋,今日微霜半染头。彼时的青大,校园空旷,花木稀稀落落,没有围墙,一片原生态的半坡上矗立着几座楼房,校门就像我们镇上的工厂大门,水泥门垛,白板黑字:青岛大学。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畅快荡然无存,真想扭头就走,可想想华发苍颜的父母,不忍;想想十数年的寒窗之苦,不舍。清华老校长梅贻琦先生曾说:“所谓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不禁释然,随遇而安吧。所幸,在青大遇到最好的老师,在90中文遇到最好的同学和最好的班主任,一群可亲可爱可敬的人。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青大中文系风云际会,一大批名人学者齐聚浮山脚下黄海之滨,杏坛书芳华。珩珮流响,居高声远。听他们讲课,如沐春风,如临秋水,如饮清露,上课的情景犹历历在目。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1990年9月,现代汉语第一堂课,近古稀之年的著名语言学家黄伯荣先生,携自己的得意门生戚晓杰老师,同登三尺讲台。他笑意盈盈,慈祥和蔼,安坐一旁,凝神静听弟子传道授业,时而答疑解惑。教材当然是他与廖序东先生主编的创造了汉语教材编写神话、总发行量超过1000万册、培养了几代学子的新版《现代汉语》。黄先生在现代汉语教学与研究方面成就卓著,堪称高峰。1987年,黄先生来到青岛大学,成为语言学科的奠基者、领路人。同年,戚晓杰老师研究生毕业也来到青大任教。戚老师留齐腮短发,静女其姝,腹藏锦绣。在她看来,“与黄先生成为师生并相伴左右,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实乃三生有幸”。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辈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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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云带含光,廉泉春水流。冯光廉先生,鲁迅研究和文学史研究专家,戴一副金丝眼镜,谦恭随和,平实质朴,沉稳而率真。冯先生给大家呈现了一个形象丰满的鲁迅,鲁迅自此成为我的偶像。农村孩子,囊中羞涩,我便和同宿舍的一位同学课余做保洁,挣点书资,购得人民文学出版社《鲁迅全集》一套,挑灯夜读,一鼓作气看完前十卷小说杂文。在我看来,为人,先生似兰斯馨,谦谦君子;为学,先生如松之盛,绵绵不绝;为师,先生春风化雨,诲人不倦。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赵明先生,师从公木,道家及大文学史研究专家,浓眉大眼,俊朗坚毅,平静谦和。他怀揣对大海蔚蓝色的梦想和情结,从白山黑水之间的吉林大学,一路追寻而至青岛。“庄子,知道吗?”东北口音,声若洪钟。先生端坐台上,目光如炬,他讲“道家思想与中国文化课”,深入浅出,传授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关于文学的老庄,还是关于历史的和哲学的老庄。近日读赵先生新作《唤不醒的迷思——读书报告》,其目光回归“自然”,文字一如他的治学为人,从容平和。他是用老庄智慧审视并思考现实,“现代人已经不可能也不必要再返回‘自然人’的状态;但我的思考是,‘身经百战’‘遍体鳞伤’的‘现代人’是否也应该在自我发展、自我实现的历程中不失去‘生命的元气’和‘元智慧’呢?”

刘增人老师给我们上现代文学史,也讲过鲁迅,授课从来都是衣着板正,腰板笔直,头颈昂着,出口成章,激情飞扬。尤其是话剧赏析,印象最深的是刘老师非常喜欢的名篇——曹禺的《雷雨》,“诵之行云流水,听之金声玉振”,酣畅淋漓;教室从来都是座无虚席,没有位子的学生只好在过道上站着听讲——即使是上百座的阶梯教室。

徐鹏绪老师给我们上的是“现代文学赏析”,黑发打着摩丝,丝丝入扣,讲课不疾不徐,不激不厉,非常“哏儿”。徐老师讲授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娓娓道来,快然朵颐;讲鲁迅的《伤逝》,凄绝哀婉,缠绵低回。一路走来,徐老师学术研究硕果累累,著作等身;呕心育才,桃李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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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原老师,北大才子,大学毕业到中华书局任编辑,“文革”时期被下放到湖北咸宁“五七干校”,后被调赴广西大学任教。1987年,积年漂泊的鲁原老师南雁北飞,归根青大。鲁原老师谦厚温和,笑容可掬,声音清脆,娓娓而谈,他的“现当代文学课”用诗意的语言带我们反思“知青文学”“伤痕文学”。联手山东省作协创办作家班,是鲁原老师人生中的又一抹亮丽彩虹。那届作家班,几乎囊括了当时青岛的青年才俊,特别是诗歌与散文领域的作家。

基础写作课的卢稼老师,有长者之风,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平实中透着清雅;卢老师性格耿介,有陶令“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然风骨。时节如流,我依然记得卢老师讲读的一篇日本短篇小说《一碗清汤荞麦面》,说的是一位贫穷的母亲在大年三十领着两个小男孩到小面馆吃饭的故事,小说语言朴实,却充满着浓郁的人性暖意和令人奋进的励志精神。风潜入夜,润物无声。三十载,我以此激励自己。同教写作的郭同文老师,时任图书馆馆长,开“鉴赏名篇论写作”课,结合他在《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的散文,分享写作经验,畅谈人生感悟。两位老师的恬淡、风雅、幽静,如皎月从松隙间洒下的清光,如山石上淙淙淌流的清泉,温润人生。

经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书法名家王期辰老师,笑眯眯的,操一口浓浓的“徽音”。王老师曾师从著名学者蒋维崧先生,《怀仁集字圣教序》他临写得已炉火纯青,行草书温润飘逸,正是他游走龙蛇的“妙笔丹青”激励我们在笔墨纸砚的天地挥斥方遒。王老师兼擅音律,出口成诵,善咏崂山,曾出版《南塘诗词稿》(王老师号南塘)。2016年,我去王老师家看望他,其时,王老师几近双耳失聪,交流靠纸笔,但精神尚佳,自始至终面带笑意。临走时,王老师还赠我行草书作一幅,至今墨香氤氲。

学从复旦大学的李行杰老师教古代文学,挚情而严谨,儒雅而诙谐,讲课字正腔圆,中气十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他吟诵韩愈《祭十二郎文》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无需配乐,叔侄深情汩汩而出。一吟双泪流,四座皆动容。

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袁伯诚老师,师出北师大,受教于李长之、启功诸先生,曾因诗稿《呕血集》被打成“右派”。在西北数地教书的袁老师,口音里“难舍”厚重的山东味,他长于古体诗歌,信手拈来,出口成韵;正是他的“魏晋南北朝文学赏析”,给我们“引见”了“竹林七贤”,让我们领略四六骈文的音韵对仗、藻词华丽;课堂上,他“特立独行”的脚步声和“嘤其鸣矣”的孤傲之音也时时敲击我们的内心。他是多么渴望走进七贤的竹林中,“求其友声”,因为没有朋友的日子是难熬的。

中国古代文论孙耀煜老师,从先秦两汉到魏晋六朝,从隋唐宋元到明清近代;从《毛诗序》的“赋比兴”“诗言志”到曹丕《典论》的“文以气为主”,从陆机的《文赋》到刘勰的《文心雕龙》,从韩愈的“文以载道”到司空图的二十四诗之“韵味”,再到王国维《人间词话》的“境界”说。洋洋洒洒,包罗宏富。文论听来有点单调乏味,但经孙老师结合《巴山夜雨》《过大庾岭》等经典诗文赏析,深入浅出的讲解,立马变得活泼有趣起来。古人的创作理念和优秀经验极大丰盈了我的写作素养。岁末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我曾写作系列战“疫”作品,五上“学习强国”平台,为抗“疫”英雄们呐喊助威,当是“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生动实践。

形式逻辑学金守臣老师,曾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研学,清隽文雅,学者风范,端一把小壶,握一把折扇,不时踱步,偶尔啜饮,课程虽然枯燥,但金老师举例生动风趣,“真假命题”“三段论”“归纳推理”“演绎推理”等词从此烙进脑海。

师行一一遍经过,仍歌杨柳春风。

古代文学赵敏俐老师,我们习惯称之“赵博士”,那个年代,古典文学博士生凤毛麟角,我们无不仰慕。赵博士的先秦两汉文学课引领我们聆听上古神话和“诗辞”绝响,重温汉赋雄风;30年后再听赵博士讲课,是海大的一个讲座,赴首都师大执教的赵老师应邀回青已经霜染双鬓,仍孜孜耕耘,风采依旧。

外国文学侯传文老师,北大研究生,曾拜于季羡林先生门下,难忘他讲泰戈尔《新月集》《飞鸟集》,记住了泰戈尔“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等一组组优美诗句,也记住了侯老师语重心长的教诲:“泰戈尔是‘感觉疲倦和无奈时的一个静修林’。”

美学课老师邹华,在最后一节课送给大家一段美妙的临别寄语:“同学们,今天我们的美学课结束了,但是你们人生‘美的历程’刚刚开启。” “美的历程”成为我们走出青大校门后一直的梦想和追求。

诸城人杰地灵,出过大诗人臧克家;也出学者,比如著名汉字研究专家臧克和老师。臧老师的“说文解字的文化说解”引领我们窥探古人的造字智慧和汉语文字演变,课程丰富有趣,他手中的粉笔如生魔法,黑板上勾勾画画,“羊大为美?无稽之谈!”臧老师所举之例记忆犹新,“同学们,望文生义要不得,切记切记!”等他释完字意,我们常常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

西方文学曾艳兵老师,髭须茂盛,宛如春韭,一茬儿刚剃一茬儿又生,四季常青。曾老师讲卡夫卡印象最深,气宇轩昂地往讲台当中一站,环视台下,侃侃而谈,“楚音”萦绕。兴之所至,他会将一枝粉笔掰为两截,黑板上沙沙写下曾氏金句:卡夫卡“卡住了”!粉笔头往桌上往一撂,哈哈大笑:“卡在哪了?”随之纵横捭阖,滔滔不绝。同学叹曰:语不惊人课不休。

明清小说范嘉晨老师,“《金瓶梅》赏析”口若悬河,抽丝剥茧揭开“第一奇书”书里书外的奇异之处,书中故事迂回曲折,跌宕起伏;书外之音洋洋盈耳,引人入胜。

白云如客,明月似师。还记得,师从黄公渚等先生的宫庆山老师教文献学,宫老师为学严谨、胸襟豁达,课时虽短,但润物无声,宫老师送给每人一把解码的钥匙——一把如何甄别版本、查阅梳理资料,怎样找到深入研究之门径的钥匙;还有不苟言笑的张立芳老师教中国革命史;倜傥不羁的皇甫晓涛老师教现代文学;气如幽兰的孟桂兰老师教演讲与口才;端庄大气的陈秋红老师教文化管理;小巧玲珑的高燕老师教英语;知性而语调铿锵的冯公达老师教阅读与写作;苏州大学孙景尧老师,左手板书,教比较文学;外交学院毕业的欧斌老师有绅士之风,教礼仪……

也难忘系办和蔼可亲的王秋、玉树临风的刘文以及温文尔雅的孙锦茹三位女老师,她们对学生如同家人,王秋老师还给我们开过古代文学作品选,孙锦茹老师开过电影欣赏。

平生塞北江南,眼前万里江山。张树国老师是我的论文辅导老师,帮我选课题,调架构,点迷津。张老师博学而严谨,由他敲定题目的论文《“颠倒”的本末符号——司马迁“崇势利而羞贱贫”经济思想辨析》第一稿,他是亲自用红笔修改圈注的,手稿我至今保留。张老师生于雄峙辽西走廊的医巫闾山脚下,天生北方人之豪气,外表文质彬彬,书生意气;学从北大,教于青大,游于杭师,醉心荆楚大地的楚辞与出土简帛文化研究。篮球场上是“小飞侠”,酒桌上是“饮中仙”,每逢周末,或师生或挚友聚饮,得放浪形骸之快意。“白红啤”三中全会,张老师来者不拒。70度的“塞外茅台”拎至席前,张老师轻呷一口,嘴唇微抿,两腮凹出浅浅的酒窝,双目放光,眉梢似蹙非蹙。悠悠回味,张老师指弹桌面,笑曰:“好酒,妙!”何妙之有?张老师朗声道:“你想啊,酒入口内先打个旋儿,齿舌驿动,一团火球直奔喉咙,然后长驱直入,下肚的不就是一轮‘火龙战车’吗!”

绿野堂开占物华,风流儒雅亦吾师。史玉峤老师,我的班主任,大家亲切地喊他“峤哥”,时年不到三十,一米八的大个,英姿勃发,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又幽默风趣。年龄相仿,拉近了我们的心灵和感情距离,“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当时,主攻文秘方向的“峤哥”已是这个领域研究的佼佼者。上大学的第一堂见面课,每个同学“自报家门”后,他挥笔在黑板上写下 “活而不野,文而不呆”八个大字,板桥体,成为全班践行的“90中文精神”,张弛有度与后来青大校训中“守正出奇”的内涵如出一辙。与“八字精神”一脉相承的还有,“峤哥”希望他的学生做“浪漫的现实主义者”,或者是“现实的浪漫主义者”,无论面对单纯的大学生活还是复杂的社会环境,都能在内心深处为自己保留一份浪漫,诗意栖居。“峤哥”始终葆有学者睿智、诗人情怀,他大学时创作的散文诗《妈妈的独轮车》后来被拍成电视MV,名噪一时。篮球是“峤哥”的另一挚爱,羡慕他在球场上闪转腾挪的“凌波微步”,俯仰间信手投出的“百步穿杨”;羡慕他甫一登场引发的一片尖叫,一群女生的尖叫。

学业上是良师,生活中是益友。周末,我们还会受邀去“峤哥”家,改善伙食。他亲自下厨,他的爱人陈晓霞女士(山东外贸职业学院老师)打下手,我们在客厅打牌聊天看电视,也逗得他们可爱的女儿史笑然咯咯笑个不停。老师包的各种馅的饺子,五花肉炖粉条萝卜等等,都是记忆中的玉馔珍馐。

青大四年,闲时仰望背倚的苍翠硬朗的浮山,俯瞰蓝宝石一样的浩瀚大海,山海相依,彼此滋养。仰望星空,梦想长出了翅膀;拥抱大地,懂得了脚踏实地的分量。感恩之心铭记,感恩那座山那片海,感恩那座校园里的每一个人。

一位又一位德高学高的名师,薪火相传,言传身教,余音绕耳。四年40门课,这些在各自专业造诣匪浅,甚至学术居于前沿的学者们,用他们的思想和学识把我们“全副武装”,让我们攀得更高,走得更远。岁月蹉跎,有的老师已经调离青大,但他们的学术之光仍然照亮弟子们前行的路。还有的老师斯人已逝,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如果说人生是一副五彩斑斓的锦绣画卷,那么大学生活就是其中最绚烂璀璨的一笔。来时,萍水陌路尽是他乡客;归去,挥手自兹犹盼故人回。

重温《恋曲1990》,踏歌而行。

作者:穆伟东( 改于2020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