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香 说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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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南京戏曲音乐院北平分院研究所职员讲演的日子。第一次是程、徐二先生;第二次邵茗生先生未讲,是刘守鹤先生讲的;第三次是我和王瑶卿先生二人,王瑶卿先生有事,原请王泊生先生代替,泊生因病不能讲,只我一人来讲了。
在前两次讲演的,程玉霜先生是戏曲专家,徐、刘二位是文学家,理论学术均佳,昌言伟论我实是力所不及。此次我还未讲演,焦菊隐先生先把我胡捧一气,硬夸我懂得戏房的事情;设若我满嘴不说人话,连焦先生也带累的没面子。
这是戏校,我只可讲戏。在座的内外行都有,我是外行,也要说说内行话。要说戏的原则理论,我梦都梦不到,我只好把我三十余年听戏的经验,并那合梨园行交朋友得来的知识,供献大家。像你们大家每日有好教员教授,一切全都懂得了;古人道的好:「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献诗」,譬如后台先生们,文不会武,武不会文。
是文的,偏合他讲把子荡子套子;若见武的,偏合他讲腔儿调儿字儿,这是不成的。此处既是戏曲学校,来的人又是戏曲研究所的人,而且是文武全通的人多,倒可以文武都讲。只我没那宗能耐罢了。然而你们既是懂行的,我这一知半解,也未必不能启发你们的思想。
焦菊隐
我今日要先说一说角色的派别。这篇话,齐如山的《戏剧脚色名词考》是讲过了,我似乎无须再讲。然而这本书你们未必看过,况且他多半考古,我多半讲今,我虽偷他的,却不全偷。石中玉有话:「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后台说十门角色,在元曲中分正末,正旦,副末,副旦,冲末,冲旦,孤,净,卜儿,搽旦,俫儿等,不止十门。昆腔中分生,小生,旦,小旦,贴旦,老旦,净,副净,中净,小净,丑外,末,杂角,也不止十门。乱弹班中,有文武老生,小生,旦,净,丑,老旦,除小生老旦门类尚少,此外大致多从昆腔脱胎,踵事增华,也不是十门。
俗说十门是生旦净末丑,筋斗龙虎狗:然而上手扮龙,下手扮虎合狗,武戏开荡,上手拿枪挑下手的虎跳倒插虎种种筋斗,所以后台称他们为筋斗,这样说来,那筋斗龙虎狗,原是一行,应当说生旦净末丑,外加上下手,只够六门,更合十门不符了。这十门的话自何来的呢?我听了些日子的汉调,方知这是由汉调来的。那汉调分的是一末,二净,三生(正生王帽),四旦(正旦),五丑,六外(外末京调都算老生,不分工,混淆的紧。在昆腔却是常扮生旦之父,差不多生父是末,旦父是外,生父是外,旦父即是末,没多正戏) ,七小(小生),八贴(花旦后台叫做玩笑旦),九夫(老旦,因其扮夫人,所以叫作夫),十杂(汉调的杂角,与昆腔不同,是二花脸,如张飞王彦章之类)。汉调阙小旦一行,但北京旦的门类极繁,故此如今我先说说旦行,别的行道留伺异日,免得话太多了,诸位听了生厌,就是我也省些气力。
在北京城中旦行就分三大宗,两小宗,实是五宗。三大宗是青衣,花旦,武旦,加上闺门旦,刀马旦共成五宗。老旦另一工不在例。闺门旦好像昆腔的小旦,与青衣花旦都可相通。刀马旦与武旦也有些混同之处,所以不算大宗。还有一门刺杀旦,他的戏京班不够二十出,不算一小宗,更不必说大宗了。
青衣与元曲之正旦似乎差不多,但元曲正旦范围稍广,如窦娥寃之窦娥是青衣一派,隔江斗智之孙夫人便像闺门,又有时节扮佘太君直成老旦,跟现代青衣相去忒远了。旦穿青衣,却有个来源:五代张全义镇洛,见妇人织桑蚕,赏给青绢为衣,五代的妇人既穿青衣,宋元恐亦如此。戏始于南宋金元之世,疑彼时伶人及编戏家,是用当日习尚,后来就相沿不改,也未可知,只是没确证。青衣扮相甚久,亦甚好看。坤伶扮浣纱女,衣服用月白色,是不合法则的举动,不必细论,你们将来演戏不可遵照,这叫做「宁穿破,不穿错。」
程砚秋、孙甫亭之《金锁记》
花旦的扮相,多半是穿时式的袄子袴子。但也有时穿青衣,如翠屏山杀山,挑了帔,解开头发,身上穿青褶子,合青衣旦一样。红鸾喜推江遇救,也是青褶子。翠屏山原扎腰裙,后来免了。昆腔中正旦,虽无青衣之名,也有时穿青衣,俗说哭杀正旦,寔不合传奇原则。即如琵琶赵五娘,牡丹亭杜小姐,皆是正旦。琵琶之南浦吃糠翦发卖发,可以说哭杀正旦,那牡丹亭之游园惊梦,就不是哭的戏了。
南方文班,正旦专唱赵五娘,合双珠记卖子投渊等戏,与传奇所谓正旦,小有不同。他是不擦粉,不贴片子,用牛犄角髻,戴勒子,北方皮黄,先也有这个打扮,只因一出台,前台听戏的便笑,真叫哭杀正旦,笑杀看客,后来所以免去。那已故的陈德霖先生,六十余岁时,虽专唱正旦戏,却是擦粉。但那宗不擦粉的扮相,也有可保存的价值。将来你们有志,要斟酌戏情,不擦粉也可,但须待身分高了方可。假如程玉霜要那样扮一次,就有人遵行了。
这路旦角,演遭难的戏,披发如现在六殿老旦的样式,与今青衣花旦从髻上留发不同。在明时,旦角梳髻用自己头发,不上大头。清朝入关,一般伶人曾呈请不薙发,留扮女妆,清朝批驳不准,这是东华录有的。大约伶人因薙了发,才盘辫子:戴勒子。乾隆年间,魏长生才改擦粉,贴片子,梳大头,这魏长生的事迹,杨掌生之京尘杂录说的甚是详细。然而别人唱旦仍有不擦粉不贴片子不梳大头的。燕兰小谱因此有清旦粉旦的分别。至光绪二十年以后,北京才全改了魏长生一派。后来坤角虽不薙发,却也用大头。如今女子翦发,更离不开大头了。
新旧两宗旦角的扮相,虽是因潮流的关系,旧扮相不如魏派顺眼,人都认为优胜劣败。然而这个老扮相,不能算劣,我总觉着这一宗老旦式样之正旦扮相,大雅脱俗,古香古色,也很好看。假如有年老之旦角,已到五六十岁,只有好嗓子,没好扮相,描眉画眼,擦粉抹脂,与青年斗胜,必定失败:不如改用旧法,不擦粉登场的为妙。吕新吾云:「苍松古柏与秾桃艳李争春,不但不能,而且可耻。」
可以做个注脚。北京听戏对于青衣旦,先是只重唱工,连孙八那宗扮相,是个活鬼,都有人说是好角。一出因果报,披发吐舌,也能叫座。我小时,风气还是这样。光绪庚子变乱以后,谭老板在中和园唱戏,用王瑶卿配戏。那时王瑶卿先生扮相漂亮,嗓子好,连工字调反二簧都能唱,并且注重表情话白,这几样全有惊人之处,由此听戏的眼光焕然一新。王瑶卿可算青衣中之革命家,入民国以后,大家均宗此派。
旧式青衣只有一陈德霖,其高徒王琴侬,仍守陈先生规矩,此外便没人了。只因在从前的时候,青衣只要能唱,搭班即富富有余,如今非表情细,话白响,不能成功,故此以前那一派不能存在,这是戏班中青衣变迁大略,总算我说明白了。
至于青衣中有名人物,如胡喜禄,陈宝云,我辈未听见过,不知其详。但从孙诗樵余墨偶谈里,见着一篇堤调歌,有「长庚到,提调笑,喜禄病,提调跳」之语,足见他的能为合人缘了。他的徒弟甚多,然而我所识者,如贾丽川,刘春喜,郭春元,都是老生,均不唱旦。皆因他的徒弟,都是外请老师教授的。春喜春元都是他师兄贾丽川开的蒙,他们既非旦行,便不深知旦之诀窍。
谭鑫培久听喜禄,也只说他扮琼林宴的卢氏,躺唱反二簧而已。他的嗓子好,因此也就可以知道。喜禄三十岁,就停演了。刘春喜先生说喜禄能演花旦刀马旦,曹心泉先生说他只能青衣,二位谁说的得其实,我可不敢下断语。因那位已故的刘先生,绰号醉刘,好说醉话,不能做准的。喜禄能演花旦血手印,是前人笔记里有的。后来余紫云也是青衣大家,他却兼花旦,唱过贪欢报,摇会,不但青衣唱的好。
紫云以前有个时小福,系时慧宝之父,本领极高,汾河湾最拿手,是专门正旦。再后算是三庆班的陈德霖,他也是不单唱青衣,并且唱杀四门,湘江会,他的那出打花鼓,是朱洪福所教,最得真传。梅兰芳跟他学过。
据吴菱仙说:梅的朋友,因打花鼓失去青衣身分,不许梅唱。梅又想唱梳妆掷戟之貂蝉,也是朋友不认可。那可不是陈先生教的。陈先生中年还唱过探亲,他早年倒不及老年享盛名,是旦行奇人奇事。再后即王瑶卿一门人物。现在梅程,谁也不专唱正旦,都不仗着王八出,进宫叫座,总算是发达。若讲原例,却与元人正旦相合,不能拿评戏家青衣正宗的议论,去菲薄他们。但青衣旦讨俏的戏,如汾河湾,宝莲灯,他们也常演的;不专唱虹霓关,戏凤,近于闺门的玩艺。
梅兰芳之《游龙戏凤》
要是天才好,正旦花旦原可兼跨,不必只抱一门。以老生而论,王帽,靠把,衰派,分别甚严,然而谭老板三门全唱——如上天台是王帽,定军山是靠把,天雷报是衰派。那失街亭的孔明,合战太平的花云,也不是一工。谭并且兼唱红净,如战长沙关公,沙陀国李克用之类。老生不必拘一格,旦角也是一样,兼唱无妨。若是才力不够,应当专抱一门,这是凌霄阁主的话,可称通论,比那评戏家胡诌戏词,台上唱的删寒韵,他却述出萧豪韵,那种无价值的戏评强多了。后台骂那博而不精的,是烂杏一筐,一个也吃不得,与阁主的话正同。
小旦是昆腔名色,现在北平后台无此名词。他的派别,类似乱弹的闺门旦。只闺门旦是一小宗,不是大宗,他介乎大宗正旦花旦之间。不过正旦现在跨演闺门,只有戏凤合二本虹霓关的丫头。如拾玉镯的孙玉姣,却是花旦跨演。昆腔小旦,却是大宗。闺门旦多扮闺秀。那宛城邹夫人,昆腔是小旦,乱弹是花旦,即昆之贴旦。可见小旦,不全是闺门性质,只大半属于闺门,因此认他是闺门旦。如今名角梅程是正旦跨小旦,荀慧生是小旦跨贴旦,从前王瑶卿先生也是正旦跨小旦。
后台称花旦为玩笑旦,开蒙当学三打,乃是打杠子,打刀,打灶。因为话白最多,小身段也最多。打扛子是练跷工的戏,因终戏站而不坐之故。顶砖,背凳,一匹布,都是玩笑旦应工。胭脂虎,玉玲珑,与此不同;因其闺门不闺门,刀马不刀马,也不是真正玩笑。
红鸾禧金玉奴又不一样:那金玉奴的身分最难揣摩,他是玩笑旦里一出闺门戏,不可太呆板,又不可太活泼,若带棒打,还得庄重,虽是京白,完全是青衣态度,是玩笑旦最拿人的玩艺,金玉奴是好人,不能太淫荡,若是唱过了火,便成了杀皮的皮匠妻了。那皮匠妻后半出被人杀的那一场,披发短衣,注重翻工,是刺杀旦一派。刺杀且披发的时候最多,所以外行把那久唱刺杀旦的叫做披发旦。
荀慧生之《金玉奴》
双钉计白金莲,双铃记赵玉儿,及外江杀子报王徐氏,这都是刺杀旦应工,现归花旦兼演。昆腔中刺杀旦有三杀:杀惜,杀嫂,杀山。又有三刺:刺梁,刺汤,刺虎。乱弹无刺梁刺虎,只有刺汤,却是青衣应工。此六剧在昆为贴,贴即花旦。原本义侠潘金莲是小旦,后改作贴:翠屏山潘巧云却是贴。
但翠屏山刻本未见,后台钞本,迎儿反是正旦,缀白裘亦然。曲家颇少如此派法,恐原本未必非巧云为正旦;因传奇旦亦有扮坏人之时,如烂柯山之类。这样看来,三杀昆腔乱弹尚可说到一处,三刺则乱弹所不全备,且刺汤不能归花旦,是青衣亦跨刺杀旦矣。庚娘,青霜剑,可归此类,只嫌戏太少,不成宗派。宛城邹氏,近于三杀,但王瑶卿先生说那是玩笑旦,不算刺杀。打鱼杀家之萧桂英,却是刀马旦非刺杀旦,瑶卿,先生说桂英有时花旦扮演,亦不踹跷,是本归刀马应工的证据。
这几门应分庄正,妖冶,泼辣,凶狠。刀马旦昆腔中无此门,自乱弹班成立之后,独树一帜,如穆柯寨,虹霓关之夫人,马上缘,烈火旗,夺太仓,取金陵,这些戏都是刀马旦,可是如今以后二者为武旦,上四者为花旦,此都是因武旦花旦兼演日久之故。余玉琴是武旦兼花旦,跷工狠好,他演马上缘是踹跷的,但也不始于玉琴。李紫珊在玉琴以前,已是如此。比玉琴稍后几年的郭际湘亦然。朱文英演取金陵也用跷。
樊梨花,凤髻公主,合烈火旗的双阳,都是外国人,外国自古即不缠足,若按剧情可以不踹跷,用跷只可说是艺术而已。如花脸一门,古人那能有那样长像?这叫做「戏者戏也」,若是同他较真,我只认他是个笨伯。刀马旦不踹跷,从先刀马旦穿厚底鞋,后来穿靴,由王瑶卿为始,如今成了例了。王瑶卿将穿靴时,老前辈大不谓然,未免过于守旧。
再说武旦这一行,老戏班没有的,因老戏班无武行,后增武行,方用武旦。他所演的大半妖精,如百草山王大娘,青石山九尾狐之类。再不然,便是女贼。四杰村鲍金花,原用刀马,后改武旦;因为走边及上栏杆,非跷不好看。原本四杰村林四姐才是武旦应工。虹霓关东方氏是刀马旦的戏,可没有头本夫人,二本改丫鬟之说。因那个丫鬟不是刀马应工,不过二本的夫人须带闺门态度;洞房被害,披发翻筋斗,又像刺杀旦。(近来演戏中,一出戏间,忽然一人改扮二角的狠多,不止虹霓关。要知戏是给外行看的,这宗办法,不常听戏者,易于乱脑筋。)
金山寺白蛇,是正旦,并非武旦,亦非刀马。青蛇归贴旦。这一出是与武旦无干。朱文英及桂芳虽也唱过,只算跨演罢了。武旦的戏,都没有多少情节,他的戏虽不少,大半是一个套子。只有泗州城,路数各别;在武旦正戏里,算是最佳。现九阵风朱桂芳所演,均非老套子,你们学时就可知道,如尚未学,我也不必班门弄斧,倒惹笑话,你们可问本校教习朱玉康先生,便可知道。
但我却替武旦抱了个杞人之忧,只因现在观客不喜武剧,武旦又不如武生能警外行,所演的剧,对刀之后,竟等要下场,是十有八九,再不改良,人更不瞧。由此看起来,武旦前途太危险了!八大拿也有用武旦之处,却非他的正戏,只配脚而已。武旦在旦脚之中,地位似乎最差,这是唱武旦的朋友们该注意的!
朱桂芳、李香匀之《金山寺》
旦字古不当作女人讲。许慎说文云:「旦者,明也,一上一地也。」从日不从曰。尔雅:「旦者,早也。」诗云:「信誓旦旦。」此旦字作诚恳解。又汉时之城旦春,即罪人修城舂米之罚,妇人不修城,只旦起舂米。唐令罪人妻女在宫中唱戏,说者谓以此代城旦舂,或者旦作女解,始于唐,这个旦字即城旦舂之旦,这话是侮辱旦角!况且唐朝使女伶扮参军,与今之净略同,非旦也。
有谓妲字也可读做旦,此旦为妲己,是把旦当做小说里的狐精,恐怕无人乐意。黄金台邹妃云:「把哀家比做了纣室妲己!」人人都是这样,不止邹妃生气。又谓庄子「猿猵狚,」旦字取义于此,虽说比得不甚好,但古来常把龙虎比人,刘守鹤还自谓大鸟,似乎较妲己稍胜:惟猵狚这个东西,生得猿身狗头,十分难看,也决不会拿他比旦,况且这个动物,好与母猴交,是个男性,不是女性。又有人说小姐的姐字,将女字旁去掉,讳为小旦,这更讲不通,难道老旦是老姐不成么?
现在只可以不解解之。即如人之为人,亦无十分精义,只因当初的符号是如此定的,传之后世,就人而人之了。总之:旦者,梨园一种名称而已,不必附会其说,那生末外净丑亦是这样的。褚仁获坚匏集,粱章钜浪迹丛谈,纷纷考证,都不一定可信的;即命可信,他们那些侮辱旦角之言,我陈墨香是不承认的。你们若知我陈墨香的为人,便知我不承认的原因了。
这些话诸位同学听了,唱旦角的固然用的着,不是唱旦角的也可以知道梨园许多旧闻,虽说于实地练习没甚相干,却不能认为无益,这就是墨香今日的贡献。自己听着,居然凑合着还像人话,诸位要是愿听,等我下次再来谈谈。只这关于旦角一门的,恐怕就够我说许多年的。
王泊生之《战樊城》
当日王泊生先生因病不耐久谈,故未讲演。伺墨香讲讫,王补充云:「目下梨园规矩混淆,多与原则不合。要知中国科学不甚发达,只梨园中颇有合于科学之处。如十门角色,各分一工,旦角一门,又如此各分派别,实是合乎科学。
但年深日久,梨园自己弄乱矣。泊生甚愿诸位同学将墨香之言,牢记不忘!墨香久于戏场,其所分晰是极清楚。」泊生先生讲讫,众皆鼓掌。又王瑶卿先生是日虽到校甚迟,而助本校教习郭际湘为学生排戏,但未讲演耳。泊生誉词,墨香不敢当!其评梨园科学,则不易之论也。
墨香附识
本文摘自《剧学月刊》第一卷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