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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惊险一探

知晓了目的,秦雨烟没有迟疑,听从殷鸿煜的安排后便藏好怀中的尚书府图纸,去换了衣裳。“王爷好兴致,竟然来请下官与您畅饮,下官真是无比荣幸啊!敬您一杯,敬您一杯!”尹程满脸堆笑,一脸讨好地向殷鸿煜敬酒。

“尹大人不必拘谨,你我二人已经许久未见,今日就是来叙叙旧,聊聊闲事。”听到殷鸿煜温和的话语后,尹程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实则心里清楚,两人无非都是心怀鬼胎,打着各自的算盘。

几杯酒下肚,殷鸿煜面色如常,倒是尹程有些不支,摆摆手不愿再喝,可殷鸿煜哪能如他所愿,随即叫来了秦雨烟来为他助兴。

一抹红衣袭地,星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藏了几分清冷,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秦雨烟,端的是风华无双,舞的是美艳逼人。一头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在腰际,带着几分散漫,带着几分妖娆。伴着腕上铃铛作响,琴声悠悠蛊人,长袖一甩,轻轻拂过尹程的脸,便让这轻浮之人难以把持,眯着一双色眼直勾勾地盯着秦雨烟。

殷鸿煜看向此时的秦雨烟,不可否认,她是迷人的,她的确有着能让所有人为之疯狂的资本。只是,她脏!出身青楼的人哪有那么干净,她也只是比那些普通的风尘女子少了个……下贱罢了。

一曲结束,秦雨烟刚要退下,却被尹程拦住了去路。“你,你跟着爷,嗝,爷可以,为你赎身,可,可以许你家财万贯。怎么样,跟着爷吧!”尹程大着舌头,向秦雨烟吐着污语,秦雨烟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搀扶着尹程回到坐席上。

“奴家听闻,尹夫人最是看重规矩,奴家要是跟了您,贵夫人不会难为您吗?”秦雨烟面露难色,好似真的在为尹程着想。可是,有哪个男人愿意对外承认自己惧内呢。

听罢,尹程直接拉着秦雨烟的手安抚道,“美人不必担心,我堂堂尚书大人,还能怕一介女流,你就放心跟着本大人就好了。”随即,尹程只手挑起秦雨烟的下巴,正打算用强时,一旁的殷鸿煜开口了。

“尹大人,您怀中的美人好似有些羞涩,本王这个外人就先走了,日后再聚。”秦雨烟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原来美人不喜欢有人在啊,可这酒楼太吵,那就去本大人的宅子吧。”

言落,就带着秦雨烟上了自己的马车去了一处他的私宅。看着秦雨烟那张祸国倾城的脸,尹程在马车上便忍不住了,抱起秦雨烟将她压在身下,粗暴地扯起她的衣裳。可秦雨烟哪能如他所愿,扬手便在尹程的枕骨穴打了下去。尹程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全身无力,只能靠秦雨烟将他扶下马车。

到了尹程的私宅后,秦雨烟心想,真不愧是尚书大人,将自己的私宅设在尚书府后面,就算是经常来这儿,也只会让旁人觉得这是个勤恳的官员,“灯下黑”倒用得不错。

“尹程定然不是只带过她一个人来这里,那其他女人呢?”秦雨烟看着空空荡荡的宅子,除了有几个侍卫,连一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疑虑。

房间里,尹程嘴里迷糊不清地一直喊着“美人儿,美人儿”。秦雨烟也配合地叫喊着,酥麻的声音让外面那些把守的人也有些受不住,便早早地离开了。

待那些人走远后,秦雨烟扯下了身上多余的布料,简单束身的服饰更便于她的行动。随后翻身上了屋顶,趁着月色,潜在了尚书府的周围。

皎洁的月光泻下,映在了秦雨烟漆黑的瞳孔中,星星点点间,女人翻身而下,捂住拐角处落单婢女的唇,手肘发力,圈住了婢女的脖颈,一记手掌砍在了咽喉凹处,挣扎了几下,人便没了气息。

将女人扔在了私宅后,换下衣裳,秦雨烟循着图纸找到了书房,可书房的周围,明面上只有几个普通侍卫把守,实则暗地里的影卫却不少,敌我数量悬殊,要想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入书房,难上加难!秦雨烟正思索着,忽地看见书房上方有一人负手而立,那是……殷鸿煜。

殷鸿煜看到此时的秦雨烟隐匿在暗处,也知晓她的思虑,便打开了房梁上的砖瓦,不等影卫行动,故意发出声响后便飞身而去。霎时间,十几个黑影蹿过,直直地向殷鸿煜的方向追去。其余几个影卫看到后,径直向尹府奔去通风报信,可秦雨烟哪能让他们招来尹府的人,一甩迷烟,有人应声倒下,反应快的几人刚想放声叫喊,却不想秦雨烟的手更快,手指卡其喉结,一个狠劲,一个影卫便没了呼吸。秦雨烟拔出佩剑,凛冽的寒光直冲对方心脏,剑影如织,似蛇游走,敏捷到那影卫看不清刀刃,只得举起长剑防身。兵器相碰,电光石火间却被一剑封了喉。

将一具具尸体隐匿起来后,秦雨烟赶忙藏身进书房内。趁着月光明亮,拉开一个个抽屉仔细翻找,却不想里面只有些书画字帖。星星冷汗冒出,秦雨烟不禁有些心急,只见忽地一阵反光,书架上一个类似镜子的东西吸引了秦雨烟的注意。

正欲拿起此物,却听到外面脚步攒动,好似有人朝着这方向赶来,秦雨烟将这物件转了一圈,书架应声散开,进了密室,书架合上,仿佛无人来过。

门外人影憧憧,嘈杂声不断,这才知晓是尹家夫人来找尹程。看到空无一人的书房,尹夫人径直走向了后院,她知道尹程还有个院子是专门来养女人的,所以每次她都会将那些陪过尹程的女人杀了,她不允许有女人生下尹程的种。

刚推开院门,却不想被一样东西绊住了。

“啊!”尹夫人摔倒在地,正要开口大骂时,一个惨白着脸的女尸就那样呈现在她面前。

“啊!!!”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让原本酣睡在房间里的尹程吓了一个激灵。穿好衣服后,骂骂咧咧地出了房门,看见自家夫人瘫坐在地上后,尹程急忙过去想要扶她起身。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尸,尹程也慌了。天色本就即将破晓,越来越多早起劳作的百姓闻着声音,都聚在私宅门口对着尹程指指点点。

“天哪!尹大人杀人了!尹大人杀人了!”一时间喧闹不断,喊着报官的人也不计其数,终究这乱象引得大理寺的人前来查看。

看着面前闹心的一幕,大理寺卿也不想在人前失了面子。“带走!”一声令下,才让门口的喧闹声渐渐平息。虽说他与尹程交情不错,但此时那么多百姓都在门口议论着,顺应民心才是上策啊。

“尹兄,对不住了。”尹程被带走之前,强烈请求要先去书房一趟,大理寺卿看在尹程的面子上,料他不会畏罪潜逃,就先放了尹程回尚书府。

此时密道里,秦雨烟已经找到了可以证明尹程残害妇女,私自征收税款并挪用公款补贴自家的证据。将这些打包收好后,刚走出密室,不料却与尹程照了个正面。

“大胆贼人!还不放下本大人的东西!”尹程大声地叫喊引来了众多侍卫。秦雨烟眼看着外面的侍卫越来越多,便从先前殷鸿煜在房梁上打开的洞口逃了出去。

房梁下火光闪烁,大理寺卿的身后是一排弓箭手。

“抓贼啊!快抓贼啊!”挥手令下,密密麻麻的箭雨纷纷射来,秦雨烟连忙俯身卧倒,看准机会翻身下了房梁,不想却与几个率先赶来的侍卫交起手来。

秦雨烟执起剑,月光映在剑身泛起了凛冽的寒光,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迅捷到反手之间就解决掉了几个人的性命。最后那人看着秦雨烟逐渐逼近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叫喊求救便已做了她的剑下亡魂。来不及做任何思量,秦雨烟立即向摄政王府奔去。

“咻!”不知从哪个方向,一支利箭射来,直直地射穿了秦雨烟的肩胛骨。剧痛感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秦雨烟奔跑的步伐。长发在风中绷成一道直线,红唇紧抿,强忍着疼痛,听着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秦雨烟改变了自己的路线,她绝对不能让那些人追踪到摄政王府,她不能给殷鸿煜招来祸端。

秦雨烟渐渐体力不支,摇晃着身体正欲倒下,一袭黑衣蓦地出现在她面前,如临大敌一般,秦雨烟正要出手,却听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的声音。

“是我。”殷鸿煜看着秦雨烟,脸色的苍白丝毫掩盖不住看到他时的喜悦。环过秦雨烟的腰身,径直朝向三皇子府的方向奔去。只见一道残影飘进三皇子府,那些被误导的侍卫便赶忙追去。

秦雨烟依偎在殷鸿煜的怀中,看着男人此时冷冽的脸庞,紧绷的唇线瞬间化成了一抹笑意。暖意流过,她很开心。“谢谢你。”秦雨烟默默地在心中说道。

回到王府,放下昏迷的秦雨烟后,殷鸿煜连忙起身回到寝殿沐浴。沾了秦雨烟的血迹让他感到无比恶心,无论怎么洗刷,身上的味道都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

孤身一人去奋战,流了这么多血却无人照顾,看着血色渐失的秦雨烟,风濋终究是于心不忍。“去请大夫吧!”

此时,殷鸿煜无心再管秦雨烟,翻看着被带回的手账,细数那些能让尹程身败名裂的罪名,渐渐勾起了一抹笑容,心情大好。

阳光透进纱窗,灿烂的光辉洒在秦雨烟的脸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幽幽转醒,入目是熟悉的一张脸。“你醒了,”殷鸿煜温声道,“不要乱动,你肩上的伤很重,要好好休养。”望着秦雨烟,殷鸿煜桃花眼里的担忧好似要溢出来般,似乎恨不得自己去替她忍受这疼痛。

“昨日多谢王爷相救,雨烟幸不辱命。”秦雨烟起身,正欲行礼,却被殷鸿煜拦住了身形。

轻轻环住,殷鸿煜问道,“若是本王昨日出现地再晚一些,你该如何?”

秦雨烟垂眸,扬起一抹笑意,“如今的雨烟是王爷给的,只要能帮到王爷,雨烟誓死也会尽力。”

殷鸿煜低头,一览秦雨烟的神色,脑中不禁浮现出另一张巧笑嫣然的脸。于是嫌恶地放开了怀中人,敛了敛神色,安抚好秦雨烟便起身离开。


第四章:宫外末曲

回到书房,殷鸿煜便问起了朝贡一事。

“此次朝贡,南疆都准备了什么?”

“启禀王爷,按照名单列表上看,此次朝贡他们准备有象牙二对,犀角四座,土绸、土纨、土绢、土布各二百匹,沉香六百两,速香一千二百两,砂仁、槟榔各九十斤。并且,南疆王的小女儿雨熙公主也跟着使者来到了京城,不出所料,南疆王是想以联姻一事请求皇上撤兵。”

“你说的不错。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和亲,无疑是最省时的自保方法。”殷鸿煜看了一眼风濋,随即说道,“皇上若是不应,拂了女儿家的脸面,怕是南疆此后会联合其他小国给我们找些麻烦,毕竟位列小国之首,面子上过不去,南疆王也不好一统边境;而皇上若是应了,于私不过是在他的后宫里,又多了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虽说这个工具可能是个眼线,但于公,我们和南疆之间的关系更会有所增强,若是日后有什么需求,两国之间也好商量一些。这就看皇位上的那人怎么权衡了。”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殷鸿煜单手支起脸颊,面上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挺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噙着笑意的桃花眼,远观,是一副不可亵渎的风景。

殷鸿煜沏着茶,开口吩咐道,“好好让秦雨烟养伤,过几天就该她上场了。嗯……把本王负责南疆一事透露给她。”

“是。”风濋垂眸,他很清楚王爷的目的,但秦雨烟肩胛骨的伤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如初的,而距离朝贡的日子也仅剩十余天,这……哎,只能看天意了。

“王爷特命,要你尽早恢复身体,这些补品一样都不能落下。”为了迎合殷鸿煜的意思,风濋只得请教大夫买了一些补品给秦雨烟送去。

看着房内堆积如山的补品,秦雨烟不禁面露难色。但一想到这是殷鸿煜的心意,仿佛心中抹蜜地顺从了。每当喝着这些苦口的良药,只要想到能助殷鸿煜一臂之力,秦雨烟便急切地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毕竟那日,她听到了……

不知是补品的效果极佳还是秦雨烟体质罕见,还未到朝贡之日,秦雨烟的身体便已恢复到了往常的状况。

这日,殷鸿煜拿着一封书信细细地看着,面上是秦雨烟从未见过的温柔,很真诚,很坦然。

“王爷。”秦雨烟颔首,等待着殷鸿煜的命令。男人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瞬的烦躁。

“朝贡一事一直都是由本王负责,可这次出现了纰漏。南疆的雨熙公主来时被贼人撸去,使者担心受罚便未曾上报给皇上和南疆王。如今……”未等殷鸿煜说完,秦雨烟便猜到了殷鸿煜的目的。

“属下明白,属下定当学习雨熙公主的行为举止,为王爷的大业助一臂之力。”秦雨烟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落寞。

听到秦雨烟肯定的答复,殷鸿煜满意地勾了勾唇。

“你只需顺利进宫便可,其他的有本王在。先去休息吧。”殷鸿煜温声安抚着秦雨烟,丝毫没有注意到秦雨烟噙着泪的双眸。

摊开书信,是几行娟秀的字迹。

初次见你,虽说天空中飘着濛濛细雨,但我的世界被明媚的阳光所包裹。时空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你我美好相遇。从不曾怀疑,这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遇见,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交集,我仍愿意,用尽我的余生去背负这思念的债。

署名是——南雨熙。

回想起那日,殷鸿煜约见了尹程的幕僚去游湖。那人一看殷鸿煜手中的手账,便明白是他一手安排了尹程入狱。“王爷好心思,在下佩服。”说罢,便俯身对殷鸿煜作揖。随后试探的问题,恭维的话语,周到的礼节,无疑是想早些知晓殷鸿煜的目的。

“你跟了尹程多年,你也应该清楚尹程背着本王做了多少坏事。这颗墙头之草本王留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在两头飘荡,你说该不该拔?”殷鸿煜面上带笑,温和的语气仿佛不是在与人论生死,但此时那人的心里的确是在思量如何先保全自己的命。

“告诉尹程,念着他曾拥护过本王,本王暂时不会动手。但若是他再不识好歹,本王拿走的,可就不仅仅是他的一条命了。”话音刚落,殷鸿煜便听到船外的一声娇喝。

“你怎么这么笨啊!连一条鱼都抓不到,起开!让我来!”说罢,那名女子拿起钓竿开始钓鱼。异域的服饰与扮相,让殷鸿煜立即认出了这名女子的来历。

遣走了那位幕僚,殷鸿煜百无聊赖地坐在船里与风濋博弈。船身一个剧烈晃动,不想与那位女子的船只相撞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赔给你的!”还未等殷鸿煜有所反应,女子便一直俯身道歉。

“公……姑娘,明明是他们的船夫撞向我们的!”一个婢女朝着女子不满地说道。

耳力极好的殷鸿煜听出来一些端倪,再看女子的装扮非富即贵。公什么……公主吗?

“在下失礼,给公主赔罪了!”殷鸿煜欠了欠身,试探起这名女子来。

“你怎知……我不是公主!”女子俏皮的话语到了嘴边,赶忙拐了个弯,生怕殷鸿煜瞧出自己的身份。

“公主莫要担心,在下乃摄政王殷鸿煜,负责接洽南疆使者。”知晓了殷鸿煜的身份,再看他不俗的谈吐,低调而又奢华的服饰,女子细细思考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冒充摄政王吧!”

“参见王爷,我乃南疆雨熙公主,南雨熙。”

回想起那日的相遇,两人一起游湖,一起用膳,一起玩乐,谈起游山玩水,谈起家国大事,谈起儿女情长,殷鸿煜从来没有有人的想法能与他如此契合,如此轻松愉悦的心情是他不曾有过的。虽然还未肯定南雨熙的身份,但他承认,当时的南雨熙让他有一点点心动。

距离朝贡之日越来越近,秦雨烟已经熟悉了南雨熙的日常习惯,但这几日府里上下都未曾见过殷鸿煜的身影,这让秦雨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而此时,连城酒楼的一个雅间里,女子面若桃花,娇羞的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男子轻轻环抱,低垂的眼里是缱绻的爱意。两人相拥,但又相对无言。

“王爷,雨熙当然是愿意的,只是父王的指令是让我嫁予贵国皇帝。雨熙不愿,可又能怎样呢?”得知殷鸿煜与自己两情相悦,南雨熙欣喜若狂,但一想到自己此番的目的,却又心如死灰。

殷鸿煜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便向南雨熙娓娓道来。

“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南雨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真的行吗?欺瞒皇上,会为王爷引来祸端的啊!”

殷鸿煜安抚着怀中佳人,轻声道,“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事情是本王做不到的。”

“……好!”南雨熙满心欢喜的答应了,“此事若不成,那我们就做一对地下夫妻!”

“本王不会输!”看着胸有成竹的男人,南雨熙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第五章:朝堂之测

朝贡之日。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叮~”一曲奉上,久违的旋律顿时充满了整个大殿。似在耳边轻吟,似在身旁低语,琴弦在空中划过,如神的手指在拨动,动作是那么的娴熟,如风般轻柔,如雨般缥缈,婉转缠绵、悠扬空旷……

秦雨烟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舞姿如梦,全身的关节灵活得犹如媚蛇,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舞姿与琴声融合在一起,又如丝般地掠过心头,漾出浅浅的涟漪,留下的唯有宁静、安详……

一曲舞毕,只听一道慵懒的声线响起。

“南疆国公主南雨熙,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服,面纱后是秦雨烟淡漠的神色。“南疆公主前来,朕定会好好招待!给公主赐座。”威严之音响起,是一代王者对世间的淡漠与睥睨。

入宫前,秦雨烟只知如今皇帝名殷澜燚,与殷鸿煜是叔侄关系。明明年纪不大,但却在弱冠之年大败边境敌军,提出独尊儒术,规整法律条令,让众多小国相继臣服,这也证明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而此时,殷澜燚也在打量着秦雨烟。

透着面纱,隐隐约约间,只得看见这女子倾国倾城,明眸皓齿,画着彼岸花的眉心间带着忧愁,又不似忧愁,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又好似冷笑,魅惑众生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又犹如绝望,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用白丝带扎着,白纱衣随风飘动,这一身的白及她优美的舞姿加上月的照耀使这女子仿若一个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样神秘,那样纯洁,让人不想去打扰,也不想去玷污。

“是有几分姿色!”殷澜燚心想,“他这皇叔还真是费心,找了个人间尤物送给他。”

他当然知晓面纱下的那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南雨熙,因为此时的南雨熙……还在南疆皇宫里。劫匪是他派去的,人也是他安排的,他就是想看看他亲爱的皇叔到底有多心急。

座下大臣都有意无意地向着秦雨烟的方向偷瞄,端庄静坐的秦雨烟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面上带笑的回眼招待。

踏月而来,一人一袭紫衣华服熠熠生辉,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温润如玉,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漾着舒缓人心的笑容。

“臣殷鸿煜参见皇上!”

“皇叔怎来得这般晚?都错过了南疆公主的绝美舞姿呢!”殷澜燚面露可惜之色,看起来仿佛是真的在替殷鸿煜感到惋惜。

“南疆公主的舞曲是献给皇上的,皇上看的高兴才是首要。”殷鸿煜俯身恭敬道。

“能让皇上高兴,是我南疆的荣耀。”南疆使者跪地,虔诚地向殷澜燚叩首,“此次出使,南疆向贵国献上了象牙二对,犀角四座,土绸、土纨、土绢、土布各二百匹,沉香六百两,砂仁、槟榔各九十斤,速香一千二百两。此外,我王特遣雨熙公主前来为皇上助兴。还望皇上笑纳。”

“好!那朕,就不拂了南疆的美意了。”听罢,使者斗胆抬了抬头想看清殷澜燚的神色,奈何珠帘在前,只隐约看见一张俊美的脸,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歹是听到了一句还算中肯的回答,使者再看了看秦雨烟,顿时觉得这场联姻有戏,笑脸渐渐放大,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赏赐。

大殿内尽是歌舞升平,曲律悠扬,把酒畅饮。可喧闹的场面里,掺杂着殷澜燚审视的目光,交汇着殷鸿煜与秦雨烟的对视。面上的漫不经心与笑脸相迎也不过是心底尔虞我诈的盘算。

“看了南疆公主的表演,朕便觉得没有哪个女子的舞姿可以比得上公主了。”看着舞姬摆袖,弹琴弄曲,殷澜燚“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朕只是随口一语罢了。”言落,殷澜燚便看向了秦雨烟,嘴角的一抹笑在外人看来是暧昧不清,而秦雨烟看到的是,却是充满审视与猜疑的神色。

一瞬间,便为秦雨烟引来了无数的目光。是怨恨?是羡慕?是思量?秦雨烟不想看,只得无奈得笑笑,起身回应。

“皇上谬赞,雨熙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朕能否请雨熙公主再舞一曲,这些个舞姬和公主相比差远了呢!”殷澜燚仿佛是没有听到秦雨烟的话,只是满眼期待得看着秦雨烟,好似真的希望她能够答应。

但是,一国公主被这么堂而皇之得要求在大殿上再展舞蹈,并且和出身低贱的舞姬相提并论,难免会别人看低了身份,有失南疆的威严;但若是拒绝了皇上的要求,可能会被有心人当做是南疆自大不尊的证据。

秦雨烟笑了笑,随即缓缓说道。

“既然皇上这般开口了,那么雨熙就为皇上献上一个特别的舞曲。只是雨熙斗胆,”秦雨烟微微欠了欠身,看向高处的一个女人,“恳请轻妃娘娘屈尊,和雨熙一起为皇上献舞。”

进宫之前,殷鸿煜曾告诉过她,如今的轻妃最得盛宠。轻妃的背后是尹家,虽说尹程在上次的事情明面上是受到了一些重创,但其实并没有损害其根基,毕竟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殷澜燚也就是象征性得小惩了尹程一下,实际上还是希望尹程能站好队,认清自己的位子。再加上轻妃在殷澜燚面前很是聪明乖巧,贤良淑德,这样的女人也自然会有糖吃。当然殷澜燚本身也清心寡欲,这几年并没有给后宫塞人,后宫也就只有皇后和轻妃。至于皇后,殷鸿煜并没有告诉她太多,只说是传闻皇后滑胎是轻妃动的手,皇上知道了却未曾表态,以至于最终皇后竟出现在朝堂上,主动向请示要去玉清庙为国祈福,两年了也未曾见她踏入宫门半步。虽说秦雨烟心下有些奇怪皇后的做法,但既然殷鸿煜没有告诉她,那便有一定的理由。

而秦雨烟想请轻妃配合她,无非是想测试一下轻妃在殷澜燚心里的地位。他若是真心爱轻妃,那便不会同意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当一个公主的陪衬,到时殷澜燚自会收回方才的要求,若是他同意了,他和轻妃之间也必定会有隔阂,她入宫的胜算也会更大一些。毕竟,哪个女儿家愿意去做一片别人的绿叶。

殷澜燚冷了冷神色,没有料到秦雨烟会将问题再抛给自己。

“轻妃,你可愿?”外人眼中,是殷澜燚温声询问,可只有尹轻轻能看到殷澜燚眼中的不悦与戾气,但此时的尹轻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奈何两国之交,利益为上。

“客之所求,主哪有不应之理?雨熙公主,本宫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能帮到你的怕是有限。”尹轻轻笑着看向秦雨烟。

“娘娘帮的可不是雨熙,是皇上,为皇上尽一些绵薄之力,相信不光是雨熙,娘娘也是十分愿意的。”秦雨烟轻声提醒道,这可是殷澜燚先挑起的头。尹轻轻哑口无言,只得跟着秦雨烟去准备了。

殷鸿煜看着座上淡定自若的殷澜燚,心里深知此时秦雨烟已然引起殷澜燚的注意。端起手中杯,遮住了上扬的嘴角,心底开始慢慢盘算起了自己的计划。是要用狐煞殿送来的那些死士,还是动用自己血弑门的力量……殷鸿煜渐渐开始幻想起最后自己逼宫的场面。只是,殷澜燚会让他如愿吗?

大殿内的金碧辉煌忽然暗淡,一缕金光照耀在秦雨烟的身上。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轻轻一跃,优雅的脚尖立于精致小鼓,随着琴声与鼓声的碰撞,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脚下的厚重的鼓声更是显出女子翩若惊鸿的身形。裙摆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一曲结束,秦雨烟跳下小鼓微微喘气 ,整理耳边稍凌乱的发丝时,竟错手将面纱拂下。入目,是女人绝美的容颜。

而此时,龙椅上的那双手竟是不住地抖动,殷澜燚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张绝美的容颜,与记忆中的她竟有九分相似。

尹轻轻看着皇位上那人明显变了的神色,赶忙放下手中琴,起身应和众人。

“一睹雨熙公主的舞姿与容颜,真是惊艳了四方啊!”尹清清埋起了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对着秦雨烟笑意绵绵。

随即,殷澜燚缓了缓神色,轻声开口道,“秦……雨熙公主有功,赐金九两、银九百两、上用蟒缎九匹、上用缎九匹、上用江绸九匹、上用宫绸九匹、上用纱九匹、春绸九匹、绫九匹。”

言落,震惊四座!这……这是皇后礼制之赏!难道……

可秦雨烟不懂这些,看了殷澜燚一眼后,便是垂眸道谢。只是那一眼,秦雨烟读出了殷澜燚的思念,悔恨以及……爱?

朝贡之日的欢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台上的殷澜燚看不清神色,只是垂首一味地喝酒,时不时得小心翼翼地瞥向秦雨烟。旁边的尹清清早已绿了脸色,被秦雨烟硬生生地压了一头,且还没得到殷澜燚的一句夸奖,况且这南疆的公主与皇后长得这般相似,不免会让皇上······想到这里,尹轻轻的怨恨与嫉妒自由心生。

金碧辉煌之下是心计阴谋的较量,面上的笑意也不过是真实心思的遮羞布。黑夜笼罩,月色渐暗,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后,统统又回归到了最原始的寂静。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暗的光,宫里尽是神秘而安静。殷澜燚静静地坐在床榻上,脚边是稀稀落落的酒盅,靠着床帏,面上是无尽的落寞与孤寂,眼底的晶莹在月色的照映下也显得尤为透亮。

“轻染,”男人将脸埋在掌心,不住地呜咽道,“轻染,是你回来了吧……”低声的抽泣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幼兽般,在宁静的夜晚留下了无痕的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