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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挂官名的我,竟然也摊上了大事。

身为官圈里唯一揣着先皇御赐金饭碗的一介女官,我今夜收到了大臣们的联名逼迫信,他们让我去“偷窥”当今大顷朝的皇上!

我必须安慰自己,我的同僚并没有性别歧视,也无心加害于我,然而看着纸上个个刚劲有力的字,我的气血堵作一团,后悔出去跟他们组饭局,贪嘴饮下那杯桃花酿。

位首的名字我熟悉得很,也扎眼得很,这个人放着好端端的摄政王不做,频频针对我。我从乡下到京城的第一天就有人提醒我,大顷的摄政王不喜欢空降兵,特别是像我这样占着先帝恩泽的摆设官。那时候若是懂了话中的含义,我应该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凄惨的下场。

我是先帝亲封的金牌一等护卫,不在御前守护君主安全,反而负责保护大顷朝廷那位神秘的算命先生。而那位算命先生,便是皇上的当红小狗腿——司天监阮淮。

都说官圈里眼睛最亮的是司天监,通晓最多的是司天监,能在皇上与摄政王之间游刃有余的还是司天监。所以除了站岗司天台,跟着阮淮进宫陪皇上游园、下棋也是我的日常职务之一。摄政王能想到拿我开刀,也就不奇怪了。

我从乡下来到京城任职,顺便寻找失踪多年的未婚夫,这是我入宫时跟皇上谈妥了的。任职之后,圈里人见面若叫我一声“乡巴佬”简直是客气,虽然我尽量收敛粗俗之气,也送过几份薄礼表示友好,但大臣们几乎都不愿跟我说话。至于阮淮,我倒希望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话。皇上宠爱阮淮,但我不喜欢他,因为就是他断了我的升官发财之路。

我十分懊悔:“要是没嘴馋喝掉那壶酒就好了……”

传言皇帝年轻、荒诞、好美色,可纵观大顷,最能罩我的是皇帝,供我吃住的是皇帝,定我生死的也是皇帝。我应该将他视为我的信仰、财神,又怎么能够暗中调查他屋子里究竟藏了怎样一朵娇花呢?

懊悔的情绪逆流攻心,眼下恐怕唯有那人能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咬牙拍桌:“来人,备马!”

深秋天色已晚,我骑在摇晃的马背上,深夜来到司天台找人。

司天台位于京城的最北端,高耸的塔楼矗立在茫茫黑夜中,如鬼魅一般。原本酒后浑身发热,可才下马我便被一股寒流抽去热气,激得打了个寒噤。

住在这个地方的人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除了吹牛胡扯什么正经事都不会干的阮淮。

我跟他的梁子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便已结下,他嘴巴一张告诉群臣不需要对我有戒心,不需要拉拢,更不需要巴结,因为我这一生官途坎坷,不红不紫,还有天劫。

果然,我讨厌算命的。

想当年就是因为算命的一句话,我至今都没有找到逃跑的未婚夫。幸好三年前乡下有人来京城走商,说见过他在京城胡混,为了找到他,我才同意入京为官。而要想在京城里获得全方位的消息,打通官圈人脉很有必要,可我还没有成功。

我站在门口等了许久,通报的阿九才裹着风衣走出门外:“薛大人,您今日不是休息吗?”

“我来看看阮大人。”

“大人已经睡下了,您请回吧。”

早就料到阮淮会这样,他心里一定还硌硬着我前日没有帮他驱逐院子里狂躁发情的野猫,吵得他几宿不得安宁的事。

我顿了顿说:“你去告诉阮淮,前几日骚扰他的那只母猫,我已经许给东街的公猫,不会再回来了。”

“阮大人说的并不是那件事……”

我一听,心里窝火了:“那怎么不见我?”

阿九继续说:“大人说,解铃人还须系铃人,说不定找摄政王最奏效。”

我蹙了蹙眉,心中疑惑,还未开口他便知这事跟摄政王脱不了干系,这算命的还真有点本事!

我拢了拢衣领,酒液在胃里翻江倒海。虽是深秋,但阮淮的这块地皮明显比其他地方阴气更甚。

我强忍住不适,说:“这事跟皇上有关,你能否再帮我去问问?”

听我提到九五至尊,阿九看了看我,跑进去禀告后回应道:“薛大人,我们大人说事关皇上安危臣子应当防患未然,若您真有心寻求帮助,他给您打个折扣,先交上两锭白银当预约费。”

我一个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好你个阮淮,前前后后从我这里已经坑走快十两银子了,现在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我自己进去跟他谈!”

我抓住披风一摔,抽出腰间的大刀准备冲进去。

“呕——”翻涌的胃突然一个阀门关不住,多饮的桃花酿就这样泄了洪,可惜了一壶上等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