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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书瑶此刻心中有一肚子的疑问,急于知道答案。

“水月,你去帮我把清单上的东西找来。”

她扯过桌上列的清单递给水月。

水月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到递过来的清单,眼睛一亮。

“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可以变漂亮?”

佟书瑶此刻没功夫同她耍嘴皮子,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于是,水月欢欢喜喜地去了。

很快,房里只剩下了佟书瑶和狄冰清二人。

对上佟书瑶质问的眼神,狄冰清挣扎着站起,坐在床边,背脊是挺直的,看着她的目光是平静的,语气也是平静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

佟书瑶抄起手,一副洗耳恭听地表情。

狄冰清坦然地望着她,“你知道待选秀女与男人私相授受是什么罪名吗?”

眉毛一挑,佟书瑶似乎已经明白过来,她未回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当日太后问起这支玉簪,我很怕她查到它的来历,坐实了你的罪名。”

佟书瑶啃咬着指尖,思索着,“可是太后今日怎么又说这玉簪与张大人有关了?”

狄冰清轻轻一笑,唇角轻扬,丝丝垂下的黑发映衬着苍白的脸蛋,更添了几分柔美。“这个你恐怕得去问段公子,段公子在京城很的势力,大多官商都与他有来往。”

他?他的势力大到可以将手伸进皇宫?

“好吧!看来这次是你救了我,我该怎么谢谢你?”

佟书瑶挑着眉笑问。

“你不也救了我?”狄冰清笑着。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很坦然,却又好像都有让对方琢磨不透的心思。

佟书瑶知道,狄冰清没有说实话,但她不打算再追问,毕竟有些事情,朦胧一点更美。

她现在只有两点想不通。

第一,太后怎么会对一只玉簪感兴趣?对狄冰清的种种酷刑只是为了这只玉簪?

第二,如果那日她没有将玉簪取下来戴在狄冰清的头上,那么受刑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太阳已经从西方徐徐落下,只余一片橙红的霞光。

迎着从荷塘吹来的凉风,落晚亭里,凉爽惬意。

“张景真的递过折子上去?”

从面前的盘子里拿了一块芙蓉糕,段子离淡淡地问。

“当然,他不敢骗你,红缨也不可能骗你!”

端倾城抄着手,颀长的身姿靠着亭子的石柱,眉眼浸润着懒洋洋的笑意。

瞳孔微眯,段子离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未等到段子离开口,端倾城又道。

“奇了吗?陆承渊接到折子,竟然没对那傻丫头怎么样?甚至对此事提都没提。他是真的不在意呢?还是太过大度?不过那个傻丫头还真的傻得挺可爱的,也挺讲义气,竟然动作比你还快,有本事让清儿光明正大地走出地牢,倒替你省了不少事。这年头,讲义气的女子不多了。你倒是有福,身边的女子个个都对你巴巴地讲义气,偏偏你对人家还不冷不淡的,真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段子离眸子微抬,淡淡瞟他。

“难道你身边的女子还少了?你的风流佳话集起来都可以成书了!”

“哧”一声笑从酷白的齿缝溢出来,端倾城好看的丹凤眼微眯,抬头微微靠着石柱,温暖的晖光正好洒在他精致而媚惑的俊脸上。

“那些个女人,除了风骚,便没有别的了,本王才看不上,本王只是觉得无聊,跟她们玩玩而已。”

“玩归玩,别耽误了大事!”

段子离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大黑的头,他的抚摸好似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大黑在他的抚摸下,很安分,很享受地趴着。

“你当本王是那般没有分寸的人么?”端倾城不悦地挑眉,突又似想起什么,妩媚的嘴角一弯,“本王不仅不会耽误你的大事,还可以一边玩着一边成就你的大事呢。这不仅是你的大事,也是我的大事。”

“一切都还未有定数,说成就二字还尚早!”

端倾城抬起头,动了动因为保持姿势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背脊,斜眼看着段子离,神秘地轻笑。

“我才要提醒你,你不要为了一时复仇痛快而本末倒置,那傻丫头的事根本不打紧,眼前倒有一件事儿比这重要。陆承渊把南宫沛云打入了冷宫,你猜南宫白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样?听说,他不日就将回京城了呢!”

段子离瞳孔微缩,“陆承渊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敢这样做,就想得到一切可能会有的后果。南宫白为大齐效忠多年,功劳显著,受过不少封赏,他的心也是没那么容易动摇的。”

“看着吧!”端倾城往后一仰,又将头靠在石柱上,“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夜幕降临,狄冰清服过药已经睡下了。

桌上摆满了各种药材,佟书瑶开始投入在自己的研究事业里。

突然,传来了外间的门开启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见温贵海走了进来。

瞧见佟书瑶,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再朝里一看,发现狄冰清已经睡了,于是压低了声音,“佟姑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呢!”

白日里不找她,偏偏夜里找她,准没什么好事儿!

佟书瑶快速归置好桌上的东西,这才跟着温贵海出了沁雪宫。

永寿宫与沁雪宫是邻居,所以,相当近。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刚跨进正殿,她便愣住了,几乎是一瞬间,她的鼻子一酸,眼睛就湿润了。

太后端坐在正殿主位上,而坐在下首的那个人,不是她爹佟启之是谁?

而佟启之在见到走进去的佟书瑶时,虽然尽力克制,却还是从眼底流露出难掩的激动。

这毕竟是他们自选秀分别以后,第一次见面。

虽然相隔时间不长,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爹,您怎么来了?”佟书瑶脱口问道。

“无礼,还不给太后请安!”佟启之紧张地低斥一声。

古人这变态的规矩啊!真是她的痛!

心里抽了一下,佟书瑶端正跪下道,“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和悦道。

短短三个字,已经听得出来,太后此刻心情不错。

太后和颜悦色地将佟书瑶打量了一番,缓缓道,“本来吧,我是挺喜欢这丫头的,谁知皇上不知存的个什么心思,竟然将她派去了太医院,我真是太意外了。”这话是对佟启之说的。

佟启之闻言忙拱手道,“谢太后娘娘垂爱,这样就挺好,书瑶从小跟我学医,如今学以致用,已经很好。”

他说的是实话,选秀的秀女竟然被皇上亲自派进了太医院,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乍闻此消息,先是震惊,然后就感到欣慰了。这结果比深锁后宫好太多了。

“启之啊,我们有十多年不曾见面了吧?”太后叹息,似陷入了回忆。

“是啊,十多年了!”佟启之不敢直视太后,只低垂着头,小心地回答。

“当年你离开时,还是孑然一身,如今你的闺女都长成个大姑娘了,不得不承认,我们真是老了。”

佟启之中规中矩地回答,“太后娘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不曾有什么变化。”

“你也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做事谨慎小心,让人挑不出错处来。所以你一直让哀家很放心,要说有何不好,那便是太无趣了!”太后笑道,接着又轻轻一叹。

“老了,岁月不饶人啊,人越是年岁大了,越是容易忆起从前的人。你们一个个都离了哀家去自在逍遥了,哀家真是越来越寂寞了。”

佟启之恭敬地听着不知该说什么,温贵海矮身笑道,“只有奴才脸皮厚,还赖在您老人家身边,奴才如今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也亏得您不嫌奴才笨。”

太后瞅着温贵海笑道,“你以为哀家心中没有数么?哀家知道,这么多年,只有你最贴心。”

温贵海老脸笑出了折子,佟启之也附合着笑起来。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佟书瑶实在很想吐槽,这人老了比较念旧可以理解,可是叙旧非得大晚上么?

难道是失眠?多项事实表明,不仅失眠,还多疑。不仅多疑,还易怒。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更年期综合症嘛!

话说,太后早该过了更年期的年龄了吧?

佟书瑶无心听她们叙旧,正在神游,却听得温贵海对太后道,“娘娘,皇上那边一直在问狄姑娘的情况,您看我是不是带佟太医过去给皇上说说,毕竟佟太医是最了解情况的。”

太后“嗯”了一声,又有些顾虑,“不知皇上此时睡了没有?”

佟书瑶心道,你还知道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咩?

温贵海却温声回答,“该是没有吧,皇上喜欢睡前看一会子书,这个时辰皇上一般还在看书呢。”

太后点点头,“书瑶啊,那你便先去吧!你不必担心与你爹说不上话,我已经着温贵海安排了,启之今夜就在永寿宫住下了。明日你们父女俩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说说话。”

佟启之闻言很快起身,朝太后躬身道,“谢太后体恤!”

佟书瑶也依样谢恩,内心却暗骂,果然是个极品,表面上各种叙旧怀念,实则是留她爹当人质!想来也是,没点儿精明手段,怎么混上巅峰位置?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的演技不拿奥斯卡都叫埋没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