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渡是啥「类似清欢渡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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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内,苏婧对外称病,日日躲在房内练字,少与外面沟通,唯一接触的,竟然是清河郡主的几篇斗诗文帖。
沈珏在这一个月内倒是步步高升,协助兵部办了不少事,也得了兵部侍郎的职位,而苏巡则像无事发生一般,似乎不再愿意管他们沈家的事,也停了对他的打压,一时之间,沈珏的风头无俩。
过了三月,柳如云的胎已经七个月了,自苏婧关闭院门不问世事后,她被抬为了贵妾,甚至还随着沈珏去了几次应酬,接受各位达官夫人的奉承,简直将自己当成了沈家的当家主母。
一时之间,都城内盛行沈家这位贵妾的事,有人道苏婧独守空闺好生凄惨,有人道沈家新贵宠妾灭妻,不论纲常。
红袖日日将这些巷道传闻说与苏婧听,苏婧却不以为意,全当与她无关似的,仍然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练字,不问世事。
“绿袖,来看我写的这字如何。”
“小姐,你日日在房中练这咏怀赋,有什么可练的。”
“练字练的是字,不是词。”
绿袖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还是不解,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是普普通通的永怀赋啊,和小姐平日练的是同一首,只是这字怎么不是小姐平日写的小楷了。”
苏婧听着绿袖的话,却笑而不答。
“小姐,清河郡主的信又来了。”红袖走上前,将一封用腊泥封好的信封交于苏婧。
苏婧看完了信,随手将信放入炭盆烧了,“明日我要去静安寺,你们别忘了替我准备。”
“是。”
如今已经四月,外面的日头也长了许多,沉寂的时间太久了,如今也该轮到她出手了。
四月十三是苏婧母亲的冥诞,苏母生前与静安寺主持渊源颇深,自苏母去后,她便每年去静安寺上柱清香,全当是为母亲尽点心意。
收拾好东西,苏婧派绿袖去苏府知会嫂嫂一声,自己则带着红袖一同去静安寺。刚出府门,正好撞上了柳如云。
柳如云挺着个大肚子,带着一众丫鬟回府,昨天她回了柳家一趟,周围的人对她奉承得不得了,如今的她自觉不凡,看到苏婧都没了要行礼的意思。
“妹妹身子重,不方便行礼,姐姐应该不会怪罪妹妹吧。”
“无妨。”苏婧不愿意搭理柳如云,径直朝马车走去,柳如云往前一步,直接挡在了苏婧的前头。
“姐姐一身素装,不知要往哪里去。”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姨娘还是好好在家中待着,养好自己的胎。”苏婧将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轻声说,“你这一生荣华,可都指望这个肚子了。我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些。”
苏婧不再理会柳如云,直接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扬长而去,柳如云不禁露出一丝冷笑,苏婧,等过了今天,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苏家主母了。
往静安寺的路程稍有些长,行程刚过一半,红袖不知怎么竟然开始腹痛,一开始她还能咬牙忍耐,过一会竟然疼得连冷汗都出来了。
苏婧觉察到了红袖的异样,轻声问,“红袖你怎么了。”
“小姐,我有些腹痛…痛…痛的有些厉害。”
“怎么疼得这样厉害”,苏婧掀开车帘,周围全是碧绿葱茏的树木,出城已经有会了。
“杨叔,到静安寺还要多久。”
“夫人,我们若是加快脚程,恐怕也还要半个时辰。”
“这如何是好,红袖现在疼得厉害。”
“夫人,即便是到了静安寺,那边也缺医少药的,恐怕不能为红袖姑娘很好诊治,不如我们折返回去吧。”
“小姐,你不用担心红袖,我稍微休息下,就会好很多。”
看着红袖的样子,苏婧知道她定然忍得很辛苦,几人现在已经到了静安山脚,若一来一回,怕是会误了时辰。
“杨叔,这样吧,你先将红袖送去城中医馆诊治,我自己一人上静安寺就是了。”
静安寺在山顶,走山中小路不过半刻钟的脚程,比坐马车是方便多了。苏婧说的坚决,红袖和杨叔也不好再说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婧却仍然没有回府,红袖急得不行,不住往门口眺望。
“老爷,老爷不好了。”杨叔急匆匆得跑了进来,脸上急得不行。
“出什么事了。”
“杨叔,小姐呢,你不是去接小姐了吗。”
“老爷,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她不是去静安寺了吗。”
“我听夫人的话把红袖姑娘送回来之后就赶紧回静安寺去接她。只是我去了静安寺,静安寺的姑子却说夫人从未来过,我想着可能夫人脚程慢,在路上耽搁了,就在那边等了许久,不想等到天黑,夫人都没有出现。”
“那去山里找啊,杨叔,你去山里找过吗。”
“红袖姑娘你别急,静安山素来安全,山路也好走,我已经跟寺里的姑子一同找过了,只是都找不到啊…”
“红袖。”沈珏阴沉着脸,看着一脸急切的红袖,“我自会处理。”
“珏儿,这婧儿失踪,若是一夜未归,只怕…”
“来人,将红袖带回东苑,好好看管,东苑关闭院门,不得让下人离开府内。”
“姑爷…”
沈珏使了个眼色,红袖就被拖了下去看管起来。天色愈来愈暗,沈珏和沈老太太都有些担心,沈老太太更是拄着拐杖来回踱步,唯有柳如云坐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冷笑,苏婧,我这份厚礼,你可需要好好收着。
苏婧一夜未归,与此同时,沈珏派出去的人也带回了消息,附近有一窝山贼在静安寺附近流窜,这窝山贼烧伤抢掠,无恶不作,昨日还听闻山贼下山抢掠金银,据说,据说还抢了一位官家打扮的夫人回去。
听到这话,沈珏心凉了半分,沈老太太也上前来,在他身边,愁道,“珏儿,这婧儿一夜未归,若真在山寨上过了夜,如今,怕是不中用了。”
沈珏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只是他如今想的,不是苏婧的安危,而是苏婧丢了他沈家的颜面。
“我已传令下去,让人将消息瞒了下来,她若还有良知,自我了断也就是了。”
沈老太太和沈珏在商量的时候,苏婧正和司徒清河坐在房中对弈,司徒清河一个不注意,就让苏婧吃了她的黑子整个棋面白多黑少,胜负已定。
眼见自己输了,司徒清河将棋子甩在一边,嚷嚷着不下了,“真没意思,跟你下了一个通宵的棋,连一次都没赢过。”
“你心有旁骛,自然赢不了”
“要不是王璟昨夜留在太医院值守,我一个人闲得无聊,怎么可能拉你陪我下棋。不过说真的,”司徒清河拖着腮看着眼前的苏婧,苏婧如今少了少年的稚气,倒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论样貌,家世,才情,沈家那女人就没有一样比得过你的,怎么就让你这么紧张。”
“你当真认为我是怕了她?”
“我还不了解你?只是你找我帮忙,我倒真有些奇怪。”
苏婧将棋盘收拾好,笑了声,“好了,郡主已经陪我演了上半场了,那下半场郡主陪不陪我呢。”
“现在?还没用早饭呢。”
“演完再说,郡主郡马伉俪情深,正好回来一起吃了。”
“你什么人啊,我这么全心帮你,你连饭都不让我吃。”
苏婧上前拉着司徒清河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哄着,“走了走了,等有空我一定让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想到苏家嫂嫂的厨艺,司徒清河总算来了精神,也任凭苏婧拉着了。
沈府
柳如云今晨起来听到传闻,实在觉得有些大快人心,内心狂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挂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老爷,老夫人,夫人这一夜未归,还是派人出去找找吧,这,是死是活得有个数啊。”
“找?找什么找,她若回不来倒是好事了,若是残损之身回来,怕是会辱了沈家门楣。”
“母亲。”
沈老太太自觉说错了话,赶紧收住了口,几人坐在厅中,却是各怀鬼胎。
“老爷,老爷…夫人回来了…”
“你说什么”,三人惊坐而起,异口同声,尤其是柳如云,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早就向山寨的罗一刀打过招呼,对苏婧不用留后手,怎的如今还能让她安然回来。
几人赶紧跑到了门口,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着,苏婧正从马车上下来,衣冠整齐,哪有半分被掳走的样子。
苏婧盈盈而来,看着眼前面色各异的人着实有些想笑,特别是柳如云,表情实在有些诡异,唯恐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般。
“柳姨娘这是怎么了,倒像是不高兴见到我回来的样子。”
“怎么会,姐姐平安归来,这是好事。只是姐姐一夜未归,怕对姐姐清誉有损。”
“这沈府这规矩可真是好,什么时候一条狗也配在主人家面前乱吠了。”司徒清河懒洋洋得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吓得众人赶紧俯身行礼。
“你,说你呢,一个妾,也敢说当家主母的闲话了。”
“沈珏不知是郡主驾到,还请郡主恕罪。”
“沈将军,这自古尊卑有序才是治家之道,沈将军这宠妾灭妻的行径可让本郡主很是开眼。”
“郡主说笑了,沈珏是断断不敢这么做的。”
“那便最好了,不过本郡主唯恐某些狗乱吠咬人,不得不多说两句,昨日本郡主去静安寺听禅,遇上了沈夫人,这手痒难耐,便约沈夫人去郡主府手谈。当然了,沈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一查,本郡主最近有空,倒是很乐意让沈将军盘问一二,看看是不是本郡主和沈夫人共同扯了谎,要替沈夫人隐瞒行踪。”
“沈某不敢,婧儿一夜未归,府中上下着急的不行,还好有郡主送婧儿回来。”
“沈将军倒是心急,不过方才来的时候大门紧闭,倒是看不出什么着急寻人的样子哦。”
“郡主,下了一夜的棋,想必郡主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看着司徒清河咄咄逼人的样子,苏婧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演太过了,若在门口把戏演完了,后面的场了就没人唱了。
“也好。那本郡主就先回去了。”
送走了司徒清河,苏婧也直接回了东苑,这母子俩的所作所为,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失踪了不闻不问,还防着苏家探听消息,两人可真是好关照。
“小姐可曾受伤了。”
“红袖,你昨日腹痛,如今可好些了。”
“大夫说是腹痛散,短时内腹痛如绞,服了药便没事了。只是小姐,昨日你可真吓死红袖了,还好半夜绿袖偷偷回来说你被接到郡主府里,我这才放宽了心。”
“如今想来,其实事情很明朗,你为何无缘无故腹痛,为何昨日杨叔没带随行小童,为何昨日山贼如此凑巧来了静安山行劫。我一早便知柳如云定会挑昨日我出门动手,便顺水推舟。昨日我早已知会清河,让她派人远远跟着我,假装偶遇,我再顺理成章去了她的府内,而我让清河为我做掩护,为的正是我与她不睦已久,她又贵为郡主,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和我串通。”
“这件事倒也说的通,只是小姐,你如何说服郡主帮您。”
“若论最了解我的人,除了哥哥便是她了,我虽然小时与她不睦,却也熟知她的心性气节,最是侠骨心肠,加上我嫂子的一双巧手,做的糖醋鱼有清河儿时乳娘做的味道,她自然高兴助我。”
“小姐。”绿袖快步走了过来,“少爷说,已经有那帮贼人的消息了。”
“我听说昨日真掳了个官家夫人,是谁。”
“是赵家夫人。”
“赵家夫人?把那个母老虎掳走,山贼这一个晚上怕是不好过。绿袖,你且和哥哥说,让他把贼人地址悄无声息地传到顺天府去便是了,剩下的事,那边自然会处理好的。”
“是,小姐。”
顺天府衙差上门的时候正是清晨,众人还在酣睡之中,却听得沈府大门被拍的趴趴作响,吵醒了睡梦中的仆从,也吵醒了正做着美梦的柳如云和沈珏。
顺天府尹下了逮捕令,令自刑部所出,内容很简单,山贼头头供出了柳如云的名讳,需将其逮捕归案。衙差话也少,一句照本子办事便将沈珏打发了回去,沈珏不敢拦,也不得拦,只得看着两人架走了泪眼婆娑的柳如云。
顺天府声名在外,却不是什么好的名声,那七七四十九种刑具让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人都说进了顺天府,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帮山贼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区区一副刑具就已让罗一刀开了口,直说是柳如云拿了金银财帛,让他到静安寺中掳人勒索。那赵家夫人在都城中是出了名的泼辣蛮横,虽说没吃山贼的亏,但总是受了几分委屈的,便回了夫家娘家哭诉,让她的夫君和几位为官的兄弟一同上了表,请求顺天府严办此事。
顺天府尹因这事已经愁的一夜未睡了,这山贼咬着谁不好,偏偏咬出了将军的宠妾,他素来是个圆滑的主,现在这般但是为难了,这沈家赵家,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柳如云自入了狱,便一直哭着喊冤枉,吵着周围的囚犯衙役都头疼得不行,只是她身份特殊,又有着身孕,上头没有吩咐,即便是府尹也不知该怎么做。
沈珏此刻已然焦头烂额,早上顺天府拿人的事已经街知巷闻,只是他如今无暇顾及,只想着尽快把柳如云从顺天府中捞出来。
听闻来人是沈珏,府尹徐昱赶紧迎了出来。
“沈将军。”
“徐大人,今晨的事…沈某想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沈将军,如今这山贼掳人的事闹着人尽皆知,贼首又一口咬定是柳姨娘主使…下官实在难做…”
“徐大人,贱妾平日都留在府中,从未和这些贼人有往来,再说你看如今这月份大了…牢中环境差,湿气重…要是有了闪失,这一大一小…”
“这…”
徐昱还未开口,却见一身着二品朝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徐昱看见他,赶紧出去将他迎了进来,来人是刑部左侍郎,楚南山。
“楚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徐大人,不知山贼掳人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听说已经供出幕后主使了?”
徐昱偷偷看了沈珏一眼,轻声说,“贼人是供出了…只是这人…”
“既然供出来了,那便抓人审问一番,这绑架官家夫人,可不是轻罪。”
“楚大人,可是…”
“徐大人,”楚南山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几分,“你要知道,这事已经传到圣上耳中了,苏大人对这事可是上心的很。”
“是…下官遵命。”
楚南山说完,回身看了沈珏一眼,仿佛才发现他在一样,笑着打了声招呼。
“沈将军也在啊,沈将军素来喜欢去兵部报道,怎么如今来了我们刑部的府衙呢。”
“下官有事需要同徐大人说,所以过来叨扰两句。”
“那沈将军可说完了。”
“说完了。”
“那正好,快到上朝的时辰了,不如你我一道去?”
“下官出来的急,还未来得及换朝服,还请楚大人先行一步。”
“也好。”楚南山抬脚欲走,却猛然回头喊了徐昱的名讳,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徐大人,这事苏大人可就交给你了,可得秉公办理。”
“下官遵命。”
楚南山来了这么一遭,沈珏再说什么已是无用,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府中,沈老太太已经急得在门口来回打转,一看到沈珏回去,赶紧上前打听情况。“珏儿,怎么样了,柳氏能放回来吗。”
沈珏摇了摇头,将在顺天府的事告诉沈老太太。“有了楚南山的话,即便我再想通过好处让徐昱通融一二,他也不会给我这个面子了。”
“那如何是好,我们沈府,总不能有个在狱中出生的孙儿吧。”
“楚南山的意思很简单,让徐昱秉公办理,这事若不是柳氏做的还好说,可是只怕真的是她做的。”
“我早就说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上不了台面,一股子狐媚样,如今给我们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沈珏有些头痛,扶着额不能思考,“苏婧呢,怎么没看见她。”
“我刚派人去请了,说是身子不爽起不来。”
“母亲,如今这事怕只能让苏婧出面,若她能出面,苏巡那边便不会紧咬这事了。”
“好好好,你这便去哄哄她,如今沈家有事,她总该要尽尽心的。”
苏婧自然知道沈珏会来求她,一早就让人开了院门,沈珏上门的时候,苏婧正没事人般坐在桌前用着早饭。
“将军今日过来的早。”
“夫人,云儿的事你可听说了。”
“过府抓人这么大的动静,怎能不知,将军用饭了吗,不妨一起用些。”
“夫人,这云儿月份大了,在狱中恐有不妥,还请夫人帮帮忙。”
“帮忙?将军这是高看我苏婧了,我又怎么能左右顺天府的决定呢。”
“夫人,你我夫妻荣辱一体,如今沈家出了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苏婧轻轻的放了筷子,轻笑道,“那将军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前日我去静安寺礼佛,为何流匪正好去了静安寺山?早上顺天府称柳姨娘买通山贼掳人勒索,若不是柳姨娘主使的,为何山贼要随口攀诬一个素不相识的姨娘,若是她主使的,她要让山贼掳的人又是谁?”
“这……”
“将军,你我二人都不是傻子,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我都清楚。”
“可是她腹中的也毕竟是沈家长孙,就当为了沈家。”
“将军可想好了,当真要保柳如云?”
“我知你素日不喜她,只是你作为沈家主母,定然要有容人之量…”
“将军的心意苏婧知道了,红袖,送将军出去吧。”
“你…”
“放我出去……”
柳如云在狱中已经呆了整整一日,又累又渴,她一直等着沈珏来救她,只是等了一日,她骂够了,哭够了,也累坏了。
正当她累极倒在茅草堆上时,却听见狱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衙役甩着手里的银子,极为满足得笑了笑,向来人嘀咕两句,就放他进了来。
来人罩着一件斗篷,看不清模样,提着一个小篮,逐渐靠近柳如云的牢房。
“老爷…老爷…”
“嘘,别叫,是我。”
“顺姨,你怎么来了。”柳如云口中的顺姨,不过是张大户家的一个嬷嬷,也是柳如云母亲的金兰姐妹,也是将她当作女儿看待的。
“你母亲托我来救你的。”
“顺姨,你有办法救我出去?”
顺嬷嬷没有明说,偷偷将小篮中的小盅取了出来,“趁现在没人发现,你赶紧将药喝了。”
“药?顺姨,这是什么药”
“催生药,你快些喝了,若是让他人发现,你我都得完蛋。”
一听是催生药,柳如云有些胆怯,但是顺嬷嬷一个劲得在催她。
“顺姨,我能不能不喝这药,我腹中胎儿还未足月,若是此时催生,只怕我和他都有危险。”
顺嬷嬷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偷听,这才敢压低了声音同她分析,“云儿,你听我说,如今你闯了大祸,听我主人家讲,如今此事已经捅到朝中去了。沈家那边你父亲已经去打听过了,沈珏持中不言,只怕放弃你和腹中孩子都是有可能的,如今你已入了顺天府,这边七七四十九道刑具没一样是你受的住的,你如今唯有腹中这一道王牌,若你不早点决定,只怕到时候赵家那边发难,便是想救也就救不了了。”
“你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你还想什么,赶紧将孩子生下来,逼着沈家救你出去,这才是唯一的生路。云儿,你已经没时间了。”
吱呀一声,狱门再次打开,两个衙役上前来催促着顺嬷嬷离开,顺嬷嬷赶紧将小盅交到柳如云手上,戴好斗篷,匆匆从狱中离开。
柳如云思忖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小盅中的催产药尽数喝下。
苏婧早已派人假扮囚犯混在了狱中,顺嬷嬷的话如今便一字不差得传到了她的耳中。
“催产药?也亏柳家能想的出来,她喝了吗”
“已经喝了,算算时辰,想必也快发作了。”
柳如云发作的时间倒比苏婧预想的晚,到了后半夜才有了反应。柳如云这是第一胎,又用了催生药,整个人痛的在地上打滚,衙役们一见都吓坏了,赶紧去通报了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毕竟是沈家的孩子,若有了闪失,只怕他担待不起,只得让人赶紧将柳如云挪到客房去。
消息很快传到沈家,沈珏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让人请了稳婆和大夫前往顺天府,老太太则是在一旁骂骂咧咧,连说柳氏不经事,让她未出事的孙子添了狱中的晦气。
沈府的人因了柳姨娘的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唯独东苑的人清净自在。
苏婧今夜困的早,早早让人将院门封好,省的明早哪个不相干的人来扰了她的好梦。
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柳如云总算将孩子生了下来,柳如云已经累极,吊着最后一口气,看到是个女儿,便昏死过去。
沈珏听说是个女儿,虽有几分不高兴,到底没在徐昱面前失仪,赶紧随着徐昱前往顺天府邸。沈老太太倒是将不高兴摆在了明面上,推说一夜未睡太过疲累回房了。
产房内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骚味和血腥味,让人闻得有些作呕,沈珏不过远远看了柳如云一眼,就赶紧退了出去,推说府中有事,就赶紧离去了。
徐昱忙活了一个晚上,却愈发头疼起来,这如今孩子倒是生了,只是这柳姨娘是送回沈府也不是,留在这也不是。
苏婧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红袖和绿袖正窝在一块说些什么,俩人脸上都有挂不住的笑意。
“柳氏生了个女儿?”
“小姐才醒,如何知晓此事?”
“单看你们俩这欢天喜地的模样就知道了。”
“小姐,我听说老太太知道是个女儿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到底是沈家的孩子,沈珏不可能置之不理的。这两日警醒着点,但凡他或者老太太过来,都给我推了。”
“上次小姐不是已经拒绝过他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他让我出面救的,可是沈家的血脉,对于一个不知自量的妾室,我可以置若罔闻,可对于沈家的血脉,我却不得不救,只是这几日难得清静,我倒想多多享受一番。”
柳如云在顺天府已呆了整整五日,望着身旁甜睡的女儿,她有些心灰意冷。这几日唯有柳家托人塞了些银钱进来,而沈家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来过。
这几日,坊间隐隐有些传言,说是沈将军寡情薄幸,置自己的妾室不顾。传言不多,却无一例外传到了沈珏的耳朵里。在柳如云被困的第七天,沈珏再次来到了东苑门前。
苏婧因这两日休息得好,今日也早早起了,对着铜镜试如今最时兴的胭脂。
“小姐。”
“怎么,人又来了?”
“是否还是和上次一样把他打发了。”
“红袖,今日是第几日了。”
“已经是第七日了。”
苏婧梳妆完毕,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道,“府尹夫人曾是我读书时相熟的一位姐姐,听闻她已有孕五月,我瞧着今天日头好,便去看看她吧。”
苏婧走出院门,正好看见沈珏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他的眼下一团乌青,想来是很久都没休息过了。
“夫人这是往何处去。”
“许姐姐曾是我在书塾中的好友,自从她嫁于府尹大人后别未在见过,如今她身怀六甲,我正好去恭贺一二,将军可要一同前往?”
“好好好…我这便让人去准备车马,夫人稍等片刻。”
到了顺天府,苏婧倒未直接下马车,反而随着马车进了后府,又让仆从们拿了礼物,经通传后直接进了府尹夫人的里屋。
“苏家妹妹,今日怎么过来了。”
“听说许姐姐有孕五月,今日特意过来看看姐姐。”
府尹夫人姓许,出生书香世家,父亲原是探花郎,后成了御书房的编撰,虽年长苏婧几岁,二人却很是投契。
徐昱急匆匆赶了回来,然而苏婧却并没有向徐昱开口的意思,只一个劲的和府尹夫人拉着家常。
沈珏看着苏婧的样子,不禁轻咳提醒,然而苏婧却仿佛没听到般,完全不想理会他。
“沈将军,可是身体抱恙?”
“无妨。对了徐大人,不知本人家眷在此过的如何…”
“柳姨娘和千金一切安好,将军大可放心。”
“徐大人,都是我家将军新纳的妾室不懂事,倒是让大人费心了。”
“沈夫人严重了,这些都是下官的本分。”
“不知这案子查的如何,说来也真是奇怪,山贼怎得就偏偏掳走了赵家夫人,可是有私仇?”
“夫人,案子的事大人自有主张,我们还是不要多言了。”
“也对,徐大人如今担着几个大案要案,可出不得半分差错。”
“徐大人,我和夫人今日来,是想着将我的妾室及孩儿一同带回去,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将军,倒不是下官不愿意,只是那日您也在场,左侍郎明明白白下的令,若下官未用刑私自放了人,只怕是不好向上头交代。”
“徐大人大可放心,昨日家兄还同我说起,说是楚大人上表夸赞大人,说徐大人为人刚正,处事认真。”
“夫人可是说真的。”
“自然是。”
徐昱舒了口气,道,“多谢夫人,有了夫人这话下官安心多了,我这便派人去收拾东西,还请二位稍候片刻。”
“将军,我同许姐姐还有话要说,不如将军先随徐大人去吧,待晚些我自己回府便是了。”
“也好也好。”
柳如云一看到沈珏,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整个人柔若无骨般,就要往沈珏身上贴。只是如今她刚刚生产,正是气血两亏的时候,再加上从胎里带出来的特殊气味,如今扮做这娇滴滴的模样,只让沈珏觉得有些作呕,连乳娘抱过来的女儿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跑了出去。
沈珏吩咐下人将柳如云和孩子都带上了马车,自己则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头。此刻已是巳时,大街上早已人来人往,认识沈将军的人不少,加上马车上特有的沈家记号,任谁都知道,这是沈家的马车。
听得外面的喧闹声,柳如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总算离开了暗无天日的顺天府大狱,不枉费她散尽钱财将沈珏抛妾弃女的传言留了出去。
苏婧在府尹夫人处用了许多茶,想着时间差不多,便绕道从后门离开了。快到沈府时,只见一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苏婧轻笑一声,她果然没有猜错。
“小姐,方才那鬼祟的人是谁?”
“赵家的人。”
“那是赵夫人派来的?”
“我好不容易才将沈珏今日要接柳如云的消息神不知鬼不觉得传到了赵夫人耳朵里,你们说以她的炮仗脾气,能不马上找人过来探听清楚吗。”
“所以小姐故意和他们错开时间,为的不让赵夫人发现。”
“如今赵夫人是认定了柳如云在算计她,只是她肯定想不出算计的理由,既然这样,那我便送一个给她。我与他们错开,但也不是怕她发现,我不过是让赵夫人认为我没份参与此事,这样她若要些事,大可不需顾及我苏家的面子。”
“赵夫人若要动手,怕是十个柳氏都不够她打的。”
“我吩咐你们俩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小姐放心,已经准备妥当。”
“那便好了。”
沈珏从顺天府将柳如云接回来的事很快就传扬开来,有人赞叹沈珏有情有义,爱护自己的家眷,也有人倾佩柳如云的好手段,即便在狱中还能让沈珏挂念自己。然而在这些传言中,还夹杂着一条,沈珏是为了事情败露,赶紧将自己的同谋接了回来避免露馅,而这事,正是掳走赵家夫人,向赵家报复。
沈珏与赵尔东同朝为官,两人皆是武将出身,平时免不了有利益瓜葛,上次两人曾一同出征,在营帐中起了争执。而后沈珏被任为兵部侍郎,赵尔东则多次上表称沈珏德不配位,两人因此结下了梁子。
沈珏是主谋的传言愈演愈烈,连赵家也听说了,加上下人探听回来的,是沈珏亲自去顺天府接回了柳如云,赵家夫人更是深信不疑。赵家两口子都是脾气火爆的主,恨不得当场就提了刀去问候问候沈珏,幸好被赵家二老劝了下来,因没有真凭实据,二人不能以此来状告沈珏,只得先暂时忍了下去。
苏婧知道赵家夫人绝对不是个吃亏的人,便偷偷安排人到了她身边,必要时再添上一把火。在柳如云回府的第三天,赵家夫人出手了。
柳家打铁铺开在城西,白日倒是热闹,到了晚上却有些冷清,因柳父近来身体不适,柳母留在家中照顾,打铁铺日常都由柳如云的弟弟柳如龙打理。这日不知为何,打铁铺生意异常得好,待到周边商铺都关了门,铺里的客人才陆续走完。此时已至三更,柳如龙赶忙将店门关好朝家中走去,街上冷清异常,连风都有些凉,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花香,柳如龙觉得有些冷,赶紧加快了脚步。
一阵风带过,柳如龙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四个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啊…”眼前的人并没有回答柳如龙的问题,直接用麻袋覆住了他,随着一阵剧痛袭来,柳如龙渐渐失去了意识。
柳如龙是后半夜被人发现的,被发现时他被麻袋套头扔在了后巷,而柳家铁铺,却已被烧成了灰烬。纵火之人很是小心,全屋上下五个火头,屋内的所有都被淋上油和酒,烧了个干干净净。
街里街坊都在传,柳家这是得罪了人。
柳父知道这事后,病情更加严重了,这可急坏了还在月中的柳如云,她赶紧变卖了珠宝首饰送去柳家贴补,却仍是杯水车薪。
沈珏自回来之后便再没来过西苑,听府里下人说,他近日新收了一个通房丫鬟,这丫鬟原是今年新入的府,据说曾在戏班中学过两天,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若出谷黄莺般动听,沈珏自从收了她,便日日宿在她房中。柳如云深知,照沈珏对这丫鬟的宠爱,怕是不日就会将她抬为姨娘。
柳如云这边的事还未解决,柳如龙那厢却又出了麻烦,仗着将军大舅子的名号,竟在妓院与人争风吃醋,打伤了和他一起争花魁的一位公子。柳如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混账事,以前有了纠纷都是柳如云吹了枕头风,让沈珏用权势压下去了,不想这位公子竟然是忠勇侯府的庶子。庶子虽不受重视,但到底是官家子弟,侯府家丁一见主子出事,直接把柳如龙绑到了官府,如今人已在狱中。
柳如云自知自己帮不了柳家,只得跑去求沈珏,沈珏此刻却呆在了通房丫鬟紫嫣的房中,不愿意见她。屋内二人耳鬓厮磨,咿咿呀呀唱个没完,独独留了还未出月的柳如云吹着冷风。
沈珏从未如此冷落过柳如云,她虽对沈珏有着几分情意,却已经被沈珏这两日的所作所为磨的一干二净了。只是她知道,虽然她已对沈珏灰心,却仍然需要靠着她救柳如龙,救整个柳家。
这日沈珏刚下了朝,兴冲冲得准备去听紫嫣昨日新赋的曲,经过门厅,却见柳如云身边的团儿捧了东西鬼鬼祟祟地经过。
“团儿。”
“啊,老爷。”
一见到沈珏,团儿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尽数洒在了地上。
“你拿着这么多药材要做甚。”
“回老爷的话,姨娘最近身子不好,奴婢这才出去抓了这些药给姨娘补身子。”
“身子不好请大夫来问诊就是了,何必出去抓药,还要鬼鬼祟祟得拿进来。”
“回老爷…”团儿咬了咬下唇,轻声说,“是…是老夫人说的,姨娘久病不愈,说她太晦气,不让请大夫看,可是姨娘近来实在不好,奴婢才想着出去抓点药,来给她补补身子。”
沈珏听到团儿这话,心里也难免有几丝愧疚,柳如云到底是给他生了个女儿,他许久未曾去过西苑,还因为柳如龙的事不愿意见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沈珏心中一软,也随着团儿去了西苑。
柳如云的房中的确有着淡淡的药香,除此之外还混着一些不寻常的香气,让沈珏有些心猿意马。
听到外头的动静,帐中的柳如云缓缓起身,唤了声团儿。
团儿早已识趣得退了出去,沈珏掀开帐子,只见柳如云眉目含春,脸色有些白,却着实惹人怜爱,一如以往那副娇弱温柔的模样。
“老爷,你怎么来了。”
“我许久未来,今日过来看看你。”
柳如云轻笑,伸手环抱住了沈珏的腰。
今夜沈珏宿在了西苑。
东苑的苏婧这几日都有些懒洋洋的,除了昨日去清河郡主府上拌了两句嘴便无所事事,此刻她正开了棋盘,用自己的左右两手对弈。
“小姐,姑爷今天宿在西苑了。”
“意料之中,不过更快了些,明日怕是柳如龙也会被放出来,和赵家夫人那边的人通下气,夜长梦多,有些事还是早些做好。”
一如苏婧所料,第二日下午,柳如龙就被放了出来,只是柳如龙出来之后便成了一个呆子,只一个劲得喊着要走,甚至砸了柳家的所有物什。
柳如龙在狱中似乎遇到了极为骇人的事,嘴里嘟嘟囔囔着,直道有人要杀他,一定要柳家二老搬出城居住,柳家二老拗不过他,当夜收拾细软和他一起出了城,只托人带了口信给柳如云。
忙着争宠的柳如云自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沈珏身上,只想快些有孕,为他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