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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水庵中又呆了三天,即使夏术不想回宫,但因为秦夫人快到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召福坐着马车往神武门的方向赶去,坐在马车上,夏术满脑子想的都是吴秀才,也不知道自己给易清河送了信儿,姓易的有没有将吴秀才给救下来,若是救了他的话,是不是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心里头装着事儿,女人一张娇美小脸儿倒是略有些紧绷,不带一丝笑意,不过夏术脸蛋生得好,皮肤就光洁莹润看不出瑕疵来,这幅小模样别说男人看了,就连召福一直伺候在夏术身边,都觉得郡主生了一副仙姿玉貌,京里头的那些闺秀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她。

不过主子虽然脸生得好,但就是胆子太大了些,一点儿也不像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姐,看到尸体不止不怕,甚至上赶着扒掉尸体身上的衣裳,仔细检查一番,连半点儿错处都不放过。

召福虽然也是死士出身,见过的尸体并不算少,但却比不过郡主这么镇定自若。

咂了咂嘴,召福从马车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碟子烘干的杏仁儿,摆在夏术面前,眼见着那细嫩如同削葱根的手指捏起了一颗杏仁儿送进嘴里,隐隐露出雪白贝齿,召福眼神又开始飘了,暗想郡主如此美貌,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清水庵离京城有些路程,一大清早夏术就上了马车,足足折腾到了午时才到了神武门前。

现在正值夏日,太阳烈的很,召福打了把伞走在身边,替夏术遮着阳光,伺候的十分精心。

天气越热,夏术越觉得心烦意乱,她是苦夏的体质,现在浑身上下都提不起什么力气,好不容易走到了钟粹宫,夏术才发现皇后娘娘竟然也在里面,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秦皇后眯着眼笑,拉着夏术的手,仔细打量一番,才断言道:

“瘦了。”

这一点夏术倒是并不觉得,毕竟清水庵做的素斋好吃的很,夏天吃点儿清淡的对身体也好,她本来在吃食上就不算挑剔,现在过得日子比以前在苏州时强出了千倍万倍,夏术哪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惊蛰也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夏术,伸手捏了捏小姑娘婴儿肥的小脸儿,公主不愧是公主,从小就锦衣玉食娇养着,浑身皮肉细嫩的好像一掐就能掐出水来,手感好极了,夏术捏了一下,没忍住又捏了一下,把小姑娘的一张脸都掐的有些泛红,换来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儿。

看着一向跋扈的惊蛰被夏术吃的死死的,秦皇后觉得有趣极了,拉着夏术的手坐在桌边,轻声道:

“这次跟辽国和亲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不过曦儿你年纪也不小,即使信佛,但终身大事却不能耽搁了,陛下已经派人在京里给你建了一座府邸,是你的郡主府,等到你母亲入京后,正好也能在郡主府落脚……”

秦皇后说这话时,不免有些心虚,原本她是想要将秦馥接到宫里头小住几日的,但崇德帝知道秦馥曾经做出来的阴私事儿,即使现在她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也不想让这条毒蛇呆在宫里,如此一来,就直接给夏术建了郡主府,顺便将秦馥那个麻烦给解决了。

“说起来你回京这么些日子,还没去忠勇侯府见见你外祖父外祖母呢……”

夏术低着头,满脸惭愧:“曦儿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若是去见外祖父母,恐怕会让他们担忧……”

虽然入宫之前顾望洲跟她提点过赵曦的亲戚,但夏术占了人家的身份,心里头本就愧疚,又哪里会刻意跟忠勇侯府亲近?

忠勇侯府毕竟是秦皇后的娘家,声势如日中天,自己凑上去占了便宜,夏术心里头实在是过不去这一关。

“再过几天你母亲就到了,到时候一起去忠勇侯府也成,今夜你不必在钟粹宫中跟惊蛰挤在一起,去看看自己的郡主府吧……”

听到这话,惊蛰有些憋屈的瘪着嘴,扯了扯夏术的袖口,蔫巴巴道:“表姐,我也不想住在钟粹宫了,干脆跟你一起回郡主府,咱们两个还有个伴儿,省的在宫里总被元卓安欺负……”

惊蛰口中的元卓安是皇后与崇德帝的独子,也是大业的太子爷,比夏术小两岁,今年不过十四,正是疯闹的年纪。

“别胡闹,你之前出宫去荣轩茶楼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几日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头。”

秦皇后倒没有责怪惊蛰的意思,只不过陌府的那个小姑娘明显心思不纯,呆在宫里头还闹不出什么风浪,若是出了宫的话,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往惊蛰面前带,这孩子还小,万一被他们蒙骗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惊蛰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夏术不厚道的轻笑出声,在钟粹宫里吃了不少御膳房做出来的点心,这才带着召福出了宫,去到了新建的郡主府。

坐在马车上,夏术闭目养神,突然问了一嘴:“召福,你知道郡主府大概在什么位置吗?”

召福挠了挠头:“听说是在东街。”

夏术猛地睁开眼,藏在袖中的小手抖了一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易府在东街,郡主府也在东街,两家都在同一条街上,她还怎么躲开那个男人?

心里头越想越着急,夏术紧紧抿着嘴,掀开车帘一看,周围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让她憋着一股火梗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郡主府门口,夏术跳下马车,看着恢弘的府邸,只觉得一阵眼前一阵发黑。

易府、易府就在郡主府对面。

看着郡主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召福小脸儿皱成一团,扶着夏术的手,担心的问:“主子,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给您请个大夫来……”

夏术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事儿,就是今个儿在马车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有些憋得慌,等会在院子里走走就成了。”

听了这话,召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带着夏术去了主院儿中的卧房里,这郡主府前身是前朝的侯府,等到了本朝因为皇亲国戚比较少,所以府邸一直没有重建,现在正好让夏术捡了个便宜。

不,跟易清河住在对门儿,对夏术而言,完全算不上什么便宜。

深一脚浅一脚的坐在床头,小手无意识的抠着云锦做出来的被子,夏术舔了舔嘴,一张娇美的小脸儿上满满都是忧愁。

易清河是个混不吝的东西,上辈子直接占了她的身子,这辈子虽然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她的身子却被看遍摸遍,吃了不知多少嫩豆腐,眼下郡主府建在易府对面,易清河哪里会不知道?

姓易的恐怕就如同嗅到肉味儿的狼一般,满脑子里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想法,哪里还会顾及规矩不规矩的?

好在自己现在是郡主的身份,那男人估摸着也不看做的太放肆,应该不会破了她的身子。

心里头想着易清河,夏术根本没什么胃口,晚上只吃了小半碗燕窝,洗漱一番后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房间里的烛火早就被吹熄了,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却没有一点儿睡意,整个人精神的很。

突然,窗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夏术浑身一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贴了窗户纸的窗子,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窗外,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窗户撬开,翻身一跃就进到了屋里头。

落地时,竟然没有半点儿动静,闻到那股隐隐的沉香味儿,夏术早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闭着眼装睡,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呼吸也略微急促了几分。

易清河的武功本就极高,只听到小女人的喘.息声,就知道她根本没睡着,鹰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男人脱了靴子,又扯开外袍,最后打着赤膊上了床,浑身上下只有一条亵裤。

长臂一伸,易清河搂住了如同杨柳般纤细的小腰,将小女人拉到怀里头,炙热的吻落在雪白的颈子上,烫的夏术一个哆嗦,却仍然不敢睁眼。

眼见着夏术还在装睡,易清河轻笑一声,在小女人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他把控着力道,没将那处细嫩的皮肉给咬出血,但耳朵上仍留下一道齿痕,疼的夏术倒抽一口凉气,眼皮子抽了抽,终于不敢再装睡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

听出夏术言辞里的冷漠,易清河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般,见到小女人的欢喜瞬间消失,声音也微微透出几分怒意:“你是我的人了,我为什么不能来看你?”

夏术不愿意跟易清河争论这些问题,反正这男人打定主意要缠着她,在没有想出来万全之策前,夏术也不想将人得罪的狠了,否则万一易清河发了疯,做出什么恶事,她可扛不住。

将人抱在怀里,小女人乖乖巧巧的没有挣扎,让易清河心情稍微好转了那么一丁点儿,他低着头说:

“之前我带人去了吴秀才那里,抓到了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名叫静宜,与吴秀才有了苟且,那天晚上准备对吴秀才动手……”

“七岁的小姑娘?”夏术皱着眉,满脸都是惊诧之色,吴秀才是那帮人出手的第三个目标,难道前两桩案子也是个小姑娘做出来的?这完全不合常理。

“静宜说是善堂的账房威胁她,所以她才下的手,但等锦衣卫去了善堂后,根本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账房,也无法判断静宜说的话是真是假。”

夏术皱紧眉头,伸手扒拉了一下搭在她腰上的手背,那手臂死沉死沉的,好像贴着她肉长出来的似的,根本挪不动,夏术气哼哼的瞪着易清河,说:“既然这些案子都与善堂有关,你有没有去查查善堂到底是怎么回事?里头是不是还有像静宜的小姑娘,在接客时对嫖.客下手的……”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善堂里头的管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善堂是从国库拨出来的银子,交给管事打理的,现在主事的人没了,只剩下一些孩子,也查不出头绪……”

即便镇抚司里头的亡魂不在少数,锦衣卫也能对嫌疑人用刑,但善堂里绝大多数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锦衣卫虽然大多都是皇家的死士出身,却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东西,无法对孩子们动用大刑。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上辈子你们查到善堂了?”

易清河点头,默默的将人搂的更紧了些,嗅到小女人身上的幽香,让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那时我们是在死了第十个人之后才觉得善堂不对,等到派人将善堂的问题解决了,虽然之后还有几起案子,但却跟之前的手段不太一样,起码那些尸体上已经没有了动物的咬痕。”

京城是天子脚下,死了这么多人,却没有抓住丧心病狂的凶手,易清河身为锦衣卫指挥史,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这男人过得不好,也没必要非来找她的麻烦,因为姓易的将她抱得太紧,夏术一动也不能动,半边儿身子都有些发麻了,又酥又痒的感觉让夏术忍不住哼唧几声,男人听见之后,伸出带着粗茧的手指,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又用力揉了揉,夏术果然觉得好多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

夏术生怕激发了男人的兽.性,清了清嗓子,问:“听说真正的玉曦郡主被辽人给掳了过去,你知道她到底在何处吗?”

“若不是见到了你,我猜不到赵曦是假的,自然没有她的下落。”

想到自己跟赵曦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夏术眉头不由皱紧了,她想查出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狠心将她抛弃,若不是夏仵作好心收养了夏术,恐怕她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睡吧。”

在小女人那张红润小嘴儿上落下一吻,易清河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自制力,才能搂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而不做出点儿别的事情,想到前世里床榻间的香艳场景,他不由叹息一声,将小女人搂的更紧了。

夏术眼见着易清河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心里头不忿,却也不敢开口将这人赶走,否则激怒了易清河,对她而言并非好事儿。

原本夏术还以为被自己前世的‘仇人’抱在怀里,可能会辗转反侧一夜都睡不着,哪想到没过两刻钟功夫,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一早,床上只剩下夏术一个人,而易清河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沉香味儿,夏术恐怕还以为昨夜是她做了个梦。

易清河身上之所以会带着沉香味儿,是因为这个男人总是随身携带着香囊,他自小就是皇家的死士,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那么小的孩子手里头就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虽然武功越来越高,但心里头到底还是难受的,沉香有安神的功效,易清河常年佩戴在身上,即便现在已经不怕了,这习惯却改不了。

穿好衣裳后,夏术带着召福在府里走了走,这郡主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不说别的,就说府里头一片桃花林,如今虽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却是吃桃子的好时机,眼见着树枝上的桃儿全都红了,夏术让召福带着几个小丫鬟摘了一些,用椒盐跟酱油醋等调料拌了,吃着倒是爽口的很。

不过这种口味的东西京城里吃不惯,召福只尝了一口酒连连摆手,那模样好像受不住了似的。

夏术也没为难她,看着一片嫩生生的脆桃,颊边露出一丝笑意,正在此刻,突然有了小丫鬟小跑着过来,冲着夏术开口:“郡主,门外有位陌小姐想要见见郡主,要将人带进来吗?”

来京里这么长时间,夏术认识姓陌的人只有陌瑶一个,她心里总觉得陌瑶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想见她,刚想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了,夏术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冲着小丫鬟道:“把人带到正堂去。”

回到了正堂,夏术坐在凳子上喝着蜜茶,陌瑶就被丫鬟领着走了进来。

一见到夏术,陌瑶就红了眼,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几步走到夏术身边,一把拉住夏术的手,声音沙哑的哀求:

“郡主,臣女不知做错了什么,竟然把惊蛰惹生气了,现在惊蛰根本不肯见我,臣女想麻烦郡主带臣女入宫,见一见惊蛰,也能亲自给她道歉……”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夏术不止没有半分怜惜,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想笑。

依着陌瑶的身份,虽然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但却只是个庶出,好不容易巴结上了惊蛰,表面上装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暗地里不知道从惊蛰手里头搜刮了多少好东西,那日夏术见到的羊脂白玉簪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些年外头进贡的贡品,皇后陛下赏赐的宝贝,其中不知多少进了陌瑶手里头,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性子却如同血蛭一般,叮在惊蛰身上就知道吸血,这幅做派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你做了什么惹怒了惊蛰?”夏术放下茶盏,眉头微微皱起,看上去好像为陌瑶担心的模样。

听到这话,陌瑶眼泪掉的更凶,淡粉色的嘴唇都在轻轻颤抖着:

“有人在太子爷面前说臣女哥哥的坏话,惊蛰却信以为真,臣女不过是帮忙解释解释,谁想到惊蛰竟然生气了,将臣女的令牌给拿了走,让臣女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陌瑶嘴里说的话大半儿都是事情,但她却添油加醋的歪曲了不少,比如她那好哥哥打死奴才时正好被太子看见了,太子大怒,幸好那奴才是陌府的家生子,主人打死一个奴才,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儿,这才没有惊动官府,就因为这个,太子还特地跟惊蛰说了一声,陌瑶见惊蛰对哥哥百般瞧不上,心里哪能好受。

忍不住跟着争辩了几句,也不知道惊蛰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竟然直接与陌瑶吵了起来,陌瑶一怒,将令牌扔在地上就出了宫,她本以为以惊蛰的性子,还会将令牌送回府,哪里知道这都过了一整日了,竟然还没有消息,陌瑶这才觉得慌了,听说夏术搬到了郡主府,便坐着马车前来拜访。

此刻陌瑶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根本没有底,她父亲虽然是正二品的大员,但她却只是个小小庶女,要不是跟惊蛰交好,京里头的那些贵女恐怕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毕竟嫡庶有别,最顶尖儿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是嫡出的,哪里能瞧得上从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陌瑶?

万一自己真惹怒了惊蛰,她再也不跟自己交好了,那该怎么办?

想到此,陌瑶心里头更慌了,对自己的亲哥哥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埋怨,要不是他当着太子爷的面打死了那个奴才,自己怎么会跟惊蛰闹翻?陌瑶原本还想嫁给太子,现在让太子爷生了厌恶之心,即便她生的美,恐怕也无法嫁到东宫了。

夏术并不清楚陌瑶心里头到底有什么想法,不过这个小姑娘实在让她厌恶的紧,又总是欺负惊蛰,正好惊蛰认清了陌瑶的真面目,趁此机会彻底惩治陌瑶一番,也省的将来惊蛰再被她给蒙骗了。

心里转过此番想法,夏术开口道:“让你进宫恐怕也不好,不如我给惊蛰送个信儿,让她出宫来郡主府一趟,正好你那日也可以过来,与她冰释前嫌。”

陌瑶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又红又肿,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变成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听到夏术的话,陌瑶满脸都是喜色,连连点头:“多谢郡主了……”

既然答应了陌瑶,夏术自然不会食言,当即就派人往宫里头递了信儿,惊蛰告诉那送信儿的小太监,说明日会到郡主府中。

陌瑶守在旁边,听到了小太监的话,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冲着夏术千恩万谢,等到陌瑶离开郡主府时,脸色就变了,要不是有求于夏术,她哪里会这么低三下四的上门儿?这些人不就是仗着会投胎出身比她好吗?等将来她嫁了太子,即便夏术是郡主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跟她行礼问安!

第二日一早,惊蛰就带着嬷嬷来了郡主府,一见着夏术,这丫头就好像变成了只小麻雀似的,抱着夏术的腰,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正在此时,召福上前说了一句:“陌小姐到了。”

听到这话,惊蛰咬着嘴,神情明显有些不对,而站在惊蛰身后的老嬷嬷,不着痕迹的看了夏术一眼。

夏术笑了笑,装作没有发现半点儿异样,等到陌瑶进屋了之后,还极为热情的招呼她坐在桌边,丫鬟们端上来刚做好的杏仁酥,配上用牛乳熬出来的蜜茶,一口糕饼一口蜜茶,惊蛰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就吃了半盘子,这期间,她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施舍陌瑶。

陌瑶恨得银牙紧咬,但想起自己根本离不开惊蛰,脸上就挤出了一丝笑,坐在惊蛰身边,红着眼轻轻开口:

“惊蛰,我知道错了,那日的事情的确是哥哥不对,我回府后也跟他吵了一架,日后他绝不会再做出那等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惊蛰眼皮子动了动,瞅了陌瑶一眼,阴阳怪气道:“你把令牌扔在地上时,说再也不想见我了,这话我可没忘,难不成你记性这么差,不过两天功夫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陌瑶呼吸一滞,一口气憋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的噎的她难受极了,偏偏现在不是她耍性子的时候,因为跟惊蛰闹翻了的事情,她姨娘指着她鼻子骂了她不知多少次,就连哥哥也苦口婆心的劝,陌瑶心里明白她跟惊蛰的姐妹情有多重要,即使现在心里难受的很,也没有再耍大小姐脾气。

眼泪如同泉涌般,陌瑶一边哭一边拉着惊蛰的袖口,希望这位好友能够原谅她这一次:“我知道你伤心了,我保证日后再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惊蛰,你说过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就原谅我一回吧。”

夏术喝了口蜜茶润了润嗓子,发现惊蛰身后的嬷嬷看着自己的眼神儿都不对了,显然她认为自己跟陌瑶是一伙的,共同欺负她们公主。

“你真想让惊蛰原谅你?”

听到夏术开口,陌瑶虽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她还以为是这位郡主心肠软,特地帮自己说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惊蛰当好姐妹,就万万不能因为她的身份得了好处,否则这姐妹之情有了外物的污染,不就没那么纯粹了,我记得惊蛰以前送了你不少东西,桩桩件件拿出来还给惊蛰,权当做赔礼了……”

夏术说的云淡风轻,但那些话听在陌瑶耳中,无异于一声惊雷。

这些年惊蛰给她的东西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值几万两银子了,陌瑶只是个小姑娘,还是庶女,她姨娘手里头又没有什么银子,日子过得也不宽裕,再加上哥哥为了跟嫡出兄长争一争长短,少不得用银子打点一番,除了几件做工精致的首饰还留在陌瑶手里之外,其他的都换了银子给了姨娘跟哥哥,她手里头哪里能留得下东西?

陌瑶脸色忽青忽白,两手死死攥着帕子,那双眼睛就跟淬了毒似的,紧紧盯着夏术。

她真是傻了才会认为夏术会帮她说话,将那些东西全都还给惊蛰,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这么一想,陌瑶眼泪掉的更凶,泪眼朦胧的看着惊蛰,轻轻抽泣着:“那些东西都是惊蛰送给我的,我若是再还回去,不是折辱了惊蛰吗……”

“无妨,本公主不嫌折辱。”

惊蛰年纪小单纯的很,但却不是个傻子,之前她因为救命之恩对陌瑶十分亲近,以至于将她当做最好的玩伴。

哪里想到陌瑶竟然完全不将奴才的性命看在眼里,她哥哥打死了一个奴才,在陌瑶看来就如同杀了只猫狗般,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将惊蛰吓坏了,她与秦皇后提起此事,秦皇后安抚了几句之后,便告诉惊蛰,当年陌瑶之所以会救她,也是提前算计好的。

得知此事后,惊蛰哪里还会将陌瑶当成自己的好姐妹?没有下手折腾她已经算是小姑娘性子大方了,现在听到表姐要替她将东西讨回来,惊蛰虽然不在乎那些小玩意,但看着陌瑶这幅肉疼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下意识就顺着夏术的话说。

站在惊蛰身后的嬷嬷之前看着夏术的眼神还有些不善,现在回过味儿来,不免有些羞愧。

几双眼睛一起盯着陌瑶,陌瑶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儿里钻进去,低着头,又羞又怒。

“怎么?你舍不得将那些东西还给我?还说什么向我道歉,现在看来,说不定全都是假话。”

“不!”陌瑶拼命摇头,她咬着嘴,含糊不清道:“有些东西我送给别人了……”

“公主赏赐的东西你都敢往外送,好大的胆子!”

嬷嬷是秦皇后身边的人,气势非凡,这么一声吓得陌瑶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哭的更厉害了。

到底陌瑶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心机深沉,现在被三个人一起针对,也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陌瑶实在没了法子,两眼一翻白,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两眼紧闭,人事不知。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夏术嗤了一声,也懒得拆穿陌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她从惊蛰那里得了这么多的好处,现在让她吐出来一些,这才公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