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 娇宠世子妃 全文完结版「太子妃古言甜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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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梗概:父母之命,家族联姻,新婚之夜,小世子对少妃一见倾心,又是一桩冤孽……)
【1】
夜已深沉。
华堂里,犹然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赵王世子大婚,喜事轰动整个封国。
只因新妇出自名声赫赫的燕陵士族。
众所周知,姜氏世代簪缨,家资巨富,他家女儿原比本朝公主还要矜贵。
又传闻姜小姐品貌无双,及笄之年便有“赵国第一美人”之誉。
因此世子只有高攀。
洞房之内,沉香微萦,红烛滴泪。
合卺酒已饮过,衣襟打了结,喜娘们与亲眷皆已退出。
徐元朗与姜蕴并肩枯坐床头。
窗下有族中子弟与三两知交好友,蹲在那处苦苦守候,赌屋里这两个谁先开口。
“夫人,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歇息了吧。”
吞吞吐吐先开口的,是新郎官。
那一半赌姜蕴会先说话的人泄了气,得,每人折十两银子。
大小姐不是比世子还大一岁么?到底女孩子矜持。
正窃笑间,烛火已经熄灭。
都道世子也太心急。
也不好好端详,赵国第一美人的绝色芳容。
片刻又听到室内异响,哎哟喂,了不得。
只怕床的骨架都要晃脱。
众人面面相觑,再要窃听已是不雅,哄笑散走。
罗帐之内。
徐元朗听到动静,放下摇床的手晃了晃,真费劲,半截身子都是酥麻的。
姜蕴一直把身子侧向床内。
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女儿香,十八岁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离她远了一些。
“你歇息吧,我去睡地上。”他说。
正欲起身,却听姜蕴喃喃说道:“门外还有人呢。”
窗下的男人们走了,门外说不得还有丫鬟仆妇守着。
床铺上垫有绢帕,天亮就会有人过来验视。
若是光洁无暇,即便王府不说退货,姜家也要赶上门来抓她去浸猪笼。
前朝就延续下来的士族,煊赫门楣岂容辱没?
徐元朗听见她说,再也不敢妄动。
——揭下盖头就没见她笑过。
星眸似水,桃颊含春,姜小姐的美貌名副其实,他几乎是一眼沦陷。
但她的冷淡亦令他心头沉石。
其实,起初解她衣带,并不是敷衍窗户下听墙根的人来着。
她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哪个正常男子见了能忍得住?
况且她又是他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然而才俯下身来,与她溢满泪水的双目对视,旋即按捺住了那个念头。
年华久远,细水长流,他们有一生的日子要相守。
本就是父母之命,利益联姻,彼此都有使命责任,犯不着为一己私欲在新婚之夜就搞到反目成仇。
徐元朗想到这些,又坐起身来。
姜蕴警惕地转身拿余光瞥了他一眼。
竟然见他狠狠咬破手指。
少年的血滴在绢帕上,在暗夜里溢出淡淡的血腥味。
她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世子……”
【2】
第二天去正堂向赵王夫妇请安。
小两口眉目传情,琴瑟和谐,赢得阖府上下又一波赞许。
“世子与少妃,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少妃举止娴雅,竟有几分王妃的品格。”
“我们瞧着不出一年,府里就要添人口呢,届时又要向主子讨酒喝。”
……
奉承的人,大多是赵王姬妾之流。
徐元朗还有几位尚未婚配的庶出弟妹,也站在一旁窥伺姜蕴,神色各异。
姜蕴嫁进来之前,与他们每个人都有丰厚馈赠。
她带来的嫁妆,买下半个赵王府绰绰有余。
因此,她始终保持得体的笑容,心里到底是倦乏的。
姜府也是如此,一大家子人,表里不一,明暗算计,孰真孰假到底分不清。
赵王府娶她做世子妃,动机也不纯。
燕陵地处边境,是国朝与戎狄部落之间的屏障,因近年来戎狄屡屡犯境,天子派驻重兵镇守国门,赵王父子也是四年前过来就的藩,上一任的赵王是异姓王,因与戎狄勾结妄图割据被诛灭。
父兄将她许嫁世子徐元朗,也是赵王夫妇再三登门求娶。
天子兄弟众多,这个王爷哪个王爷,连带不安分被诛杀的算在内,姜家见过不要太多。
不论谁当赵王,在燕赵之地想要站稳脚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同世族豪强联姻。
这也是她胆敢在新婚之夜不理会世子的资本。
徐元朗不过是个仰赖祖荫,资质平平的皇族子弟,与她心上人远不能比。
抚远将军韦易,出身燕赵将门。
他年长她五岁,她堪堪及笄之年,他来姜府赴宴,偶然在后花园迷失了路径。
她在绣楼上瞧见那英武不凡的少将军,遥遥相望,一见倾心。
兄长疼她,暗暗牵线,彼此私定誓约,三年后即下聘迎娶。
不料两年前韦将军奉命远征,陷入重围以身殉国,姜蕴惊惧交加,一直浑浑噩噩,兄长才向父亲进言,提议允准了赵王府这桩婚事。
……
“小姐,查明了,世子身边确实有两个房里人。”
用过早膳,徐元朗就被赵王叫去,姜蕴得空,与养娘、使女一同检视从娘家带过来的衣物首饰,不想贴身使女云雀却带来一个令众人堵心的消息。
当然,这堵心的人里面,绝不包括姜蕴。
妆匣里有韦大哥送给她的青玉佩。
她一面凝视玉佩,一面漫不经心道:“人在哪里?”
大家公子哪一个成亲之前没有几个跟前人的?她并不在意。
只一件,既然是徐元朗的小妾,怎么一大早不来新房伺候主母?这就该死。
妾室不懂规矩,既是家门不幸,也是主母无能。
母亲在姜府当家理事,没有哪个姨娘敢大声说话的。
云雀义愤填膺地回:“在西厢住着呢,奴婢揪住个老嬷嬷问出来的,据说是四年前王妃拨给世子使唤的。”
姜蕴一听王妃的人,略怔了怔。
“罢了,先等一等。”她放下了玉佩。
【3】
晚间依然没见到徐元朗那两个通房。
姜蕴不动声色帮他更衣,极尽世子妃明面上的本分。
徐元朗拿余光看她。
只见她身穿月白襦裙,抹胸微露,结凌虚髻,薄施粉黛,与昨日所见又有另一番风情。
“夫人,母亲今日说,待三朝回门之后,就将一些府中内事交给你,要你受累。”
他说话间,已不觉脸红。
脑中想的是,今夜总不能还将他拒之千里。
身边人已遣退,室内只余他夫妇二人。
姜蕴依旧面无表情:“母亲错爱了,妾身小孩子家能懂得什么,总还需要历练,况且王府的规矩,妾身还要慢慢熟悉。”
她明显话里有话。
主母都来这多时了,小妾不来拜见,这是什么规矩?
徐元朗哪能勘破其中玄机,只觉她声若莺啼,听起来几欲筋酥骨软。
少年身形颀长,姜蕴与他相对,头只到他颈间。
他身上只剩中衣,眼巴巴望她那双纤巧小手继续脱下去。
“夫人——”
徐元朗还是忍不住,情不自禁伸出手去,然而只碰到她指尖,她便飞快地移开。
“世子,您身边那两位姑娘,是伺候惯了的,必然妥帖,今夜妾身身子不适,不如世子先去她们那里——”
意识到他炙热的眼神,姜蕴躲闪不及,到底还是把两个小妾抬了出来。
还是一心只想赶他走哇。
徐元朗郁闷之际,又吃了一惊。
什么两位姑娘?
绞尽脑汁去想,面上不禁泛起促狭之意:“夫人说的,可是红绫与绿绮?”
是他贴身使女没错,但是,她是不是对“贴身”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姜蕴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母亲既然要我佐中馈,那妾身就不得不尽心。所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世子,她们是你爱妾不错,但若要伺候夫君,也当得妾身允准。”
徐元朗失笑:“爱妾?”
姜蕴道:“通房也是同理。”
徐元朗停止了发笑,定定地凝视她:“夫妇大伦,少妃是不是应该自己先尽本分,再去约束她人?”
姜蕴怔住,猛然间想起昨夜。
他为她咬破手指,滴血全她声名。
世子再是无用之人,也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更有坐怀不乱的君子善行。
但是,她办不到。
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是征战沙场的韦易。
与徐元朗维持面子上过得去,已是不容易。
“妾身说过了,妾身身子不适……”
她转过身去,借口越发无力。
想能拖一日是一日。
徐元朗忽然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令她挣脱不得。
“不要再叫我世子了,叫元朗吧。我也不想再叫你夫人,你的闺名唤作阿蕴,我可否叫你蕴姐?”
他在她耳畔私语。
彼时笼罩她周围的,尽是暧昧气息。
姜蕴猝不及防。
恨月老牵错线,姻缘簿上,一女系两男,盘根错节。
“世子自重。”
终还是摆脱他掌握,不顾一切,将他推出门去。
【4】
过了多时,徐元朗也没有转回来。
姜蕴这才感到后悔。
自己不愿意侍奉夫君,还赶他出去。
姜府大小姐,端的好教养。
忽然听到推门声。
她几乎要从床铺上弹起,听到脚步声近,又侧身睡了回去。
却是云雀的声音。
“小姐,外面世子派人带来了御医,说要给小姐切脉问诊。”
姜蕴怔住。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方才不是推辞身子不适吗?
他这就找来了御医?
王府统共两个御医吧,应该还是供奉赵王夫妇的。
姜蕴一时间哭笑不得。
徐元朗,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带了御医过来的是两个大丫鬟。
一个穿粉,一个着绿,相貌穿戴分明比寻常王府丫鬟要出众些。
见了她,便款款施礼。
“奴婢红绫——”
“奴婢绿绮——”
“参见少妃。”
姜蕴一愣。
这就是徐元朗两个“跟前人”?
果然眉眼干净,气质不俗。
比她身边一众使女更多几分娇俏可人。
她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二位妹妹请起——”姜蕴学着母亲对待姬妾的样子,请她们起身。
又吩咐云雀百灵赏赐首饰。
两个丫鬟受宠若惊。
红绫听出不对,忙拉绿绮跪下:“少妃因何如此?折煞奴婢。奴婢等人不过是奉命引御医过来为少妃问诊。”
姜蕴只当她谦卑,忙说:“应该的,往后你们侍奉世子,望更加尽心尽力。还有,劳烦你们回世子的话,我身子不爽常有的事,倒不好麻烦医官大人,你们这就回去吧。”
徐元朗一直在书斋等消息。
月色如皎。
庭院之中。
少年一袭白衣,腾起跳跃,剑身飞舞,挽出缭乱花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只有身旁小厮阿旺看得真,世子今夜心神不宁,剑也练得浮躁。
想想也可怜。
哪有成亲第二晚就被新妇赶出来的?
其实御医该帮少妃看看眼睛,否则她怎生看不见眼前俊俏小郎君?
难道人前的如胶似漆,竟是姜大小姐装出来的?
正思忖间,发现红绫两个已经返回。
徐元朗几乎是飞身上前,看到她们捧回的金银首饰,却不由怔住。
“回世子,少妃赏赐奴婢们的。更让御医返回,说她并无大碍。”
两个女孩诚惶诚恐地回报。
徐元朗胸口起伏,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并无大碍。
早晓得是借口了,还是不死心。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肯与自己亲近?
……
第二日,他们依然相敬如“冰”。
所幸身边人皆是心腹,口风紧,赵王夫妇也未看出小夫妻两个任何不和谐的端倪。
转眼三朝回门,赵王府摆出浩大排场,世子陪少妃风光归宁,给足姜府面子。
秘密亦在那晚揭破。
盛宴隆重,明明确信徐元朗是喝醉了的。
姜蕴亲手扶他回房休息,听到微微鼾声,才放心出门,与兄长姜威约见在后花园凉亭之内。
【5】
“哥哥,我忘不了他。”她说。
今日陪她归宁的,该是韦大哥啊。
姜威压低声音,劝她:“妹妹,放下吧,韦将军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你如此自苦。”
姜蕴披着黑衣斗篷,手中攥着青玉佩,眼泪扑簌簌落:“哥哥,我不相信,韦大哥英雄盖世,他打仗从来没有输过,怎么就能全军覆没?”
“这世间哪有常胜将军?”姜威叹息,“人生无常,即使他死而复生,你如今已是王世子妃,如何能与他再相见呢?”
姜蕴扶住额,摇摇欲坠。
哥哥说的,一个字也没错。
姜威慌忙搀扶住她。
“妹妹,你是姜氏嫡女,我们姜氏,在前朝曾经出过两位皇后,三位皇妃,族人一直望你延续荣耀,如今纵然嫁不了天子,总算也嫁入了皇家,当初是哥哥纵容你,才让你与韦易私定终身,说到底,是为兄的过错。我们终究不能一错再错。”
他说的苦口婆心。
还有一层深意。
姜氏的远见,不过是希望依附皇族,令家族荣华富贵,能得以长久延续。
浮华尘世,哪一个不是色厉内荏?
徐元朗哪怕是个痴人蠢货,姜蕴能和他生下小公子就行。
那抹身影隐匿在花丛中,将兄妹二人的话,一字不漏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心中果然有人。
韦易。
王朝开国以来最年轻骁勇的将领之一,他纵横燕赵区区几年,与戎狄作战几无败绩。
徐元朗自己亦是他迷弟之一。
可惜两年前,韦将军殉国,举国同悲,他也为他痛哭过。
果然她眼中再容不下旁人。
这世间没有几个男子有韦易那般的天纵英才,力大无穷,豪迈壮烈。
……
姜蕴返回房中的时候,发现徐元朗兀自酣睡。
她点亮了灯,重新审视自己的丈夫。
他的眉眼随了王妃,十分清秀。
鼻子和唇又像极了赵王,英挺中隐含几分倔强。
从前她总是不自觉地拿他同韦易相比。
阴柔之于阳刚。
纨绔之于栋梁。
哥哥最后那两句话点醒自己。
“阿蕴,你要和世子生儿育女,让未来的燕赵之主,身上流淌着姜氏的血液。”
所以,徐元朗是什么样子,自己是否爱他,委实没什么关系。
至于韦大哥——
或许,真的只能希图来世。
……
【6】
回府时,徐元朗明显感到姜蕴的变化。
她借口身子不适,引他同坐马车之内。
明明知道没几分真心,还是控制不住被那雾蒙蒙的眼神牵引。
一路无话。
搂着她,看她小睡已是惊喜。
她睫毛长而密,徐元朗忍不住轻轻吻上去。
只一下,蜻蜓点水,怕她突然醒过来。
心跳如鼓点。
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但是——
蕴姐,你何时能正眼看我一眼?
回到王府当晚。
姜蕴就没有放徐元朗回书斋。
罗衫轻解,钗环并卸。
巫山旧梦,云雨无尽。
莫道不销魂。
“蕴姐……”
双双换上寝衣之时,赫然看到锦帕上的殷红。
这一次是真的。
徐元朗几欲落泪。
昨夜听舅兄说到她与韦易私定终身,心凉半截,然而,她竟然是完璧……
徐元朗庆幸,至少她的身体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姜蕴转过身去朝向床内,并不言语。
心中亦起微澜,他那般生涩,似乎也未曾有过风月之事,那么,那两个通房小妾……
“蕴姐,你是我此生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她香肩,像所有陷入热恋中的少年那般发誓。
承诺无意中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姜蕴淡淡回应:“世子,将来为您纳妾,亦是为妻本分,这样的傻话,今后还是不要再说。”
她没有同他说笑,当初嫁过来,她陪嫁使女都是母亲精心挑选过,就连百灵与云雀,亦在备选姨娘之列。
徐元朗一怔。
恍若兜头浇下一瓢冷水。
“蕴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舍不得同她发火的,但她委实过分了。
他不在乎她心有所属,不在乎成为她繁衍后嗣的工具,但她怎能如此轻视他一片真心?亵渎他纯粹的感情?
察觉到他撂开手,姜蕴才意识到自己草率了。
想起母亲说过,驭夫之道,要紧的是“分寸”二字。
倘若真的激怒他,于自己并无好处。
“元朗——”
她没有转身,却柔声唤他,“抱我,我冷。”
……
徐元朗瞬间缴械。
*
第二年初秋的时候,姜蕴有喜了。
这于两府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
徐元朗却有些欢喜不起来。
随着御医的诊断坐实,姜蕴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他挪回书斋。
她极会奉承王妃婆母,御下宽严有度,如今取得内事管家之权,手中攥着几本账簿与无数对牌,十足王府女主人做派。
怀孕了也不愿意放权。
但是,徐元朗并未因此讨厌她。
他听从她的一切安排。
成婚之后,父王更加对他寄予厚望,渐渐将赵国一些军政事务移交他管。
真正令他不适的是——
姜蕴与他,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两个都太忙。
夫妻之间,少了太多温情缠绵的时间,她原本就上锁的心,他何时才能走进去?
【7】
徐元朗搬去书斋将近一个月。
王妃就传见了姜蕴。
关切询问世子这一向的生活起居。
她才开了个头,姜蕴就明白了她的打算,也只能耐着性子听。
王妃雍容和蔼,这天旁边却添了几个陌生面孔,其中有个年轻女子,容貌俏丽,打扮清雅,跪地为她捶腿,极是殷勤。
“元朗性子古怪,他身边原本我是放过两个丫头的,你也看到了,红绫与绿绮他当摆设,白白耽误了人家,后来娶了你,别人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你照顾他原也妥帖,不过如今你有了身子,这……”
王妃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蕴立即乖巧回应:“母亲与儿媳想到一处去了,儿媳身边云雀与百灵,母亲都是见过的——”
即使要为世子身边安排通房,也得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但王妃似乎早识破她心机,笑道:“怎能麻烦你跟前的人呢,我只不过那么一说,元朗见过你这般人才,寻常女子只怕他不肯将就呢,还是从长计议吧。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娘家堂侄女雨嫣,我打算留她在府里住一段时间,你随便看安排个住处就好。”
捶腿的年轻女子立即站起来,向姜蕴跪地磕头:“少妃——”
“哦,不必多礼,妹妹请起——”
姜蕴已是嘴角微抽。
瞬间如临大敌。
弄了半天前头这一串全是铺排。
王妃好大算计,冷不丁地就要为世子娶侧室了。
通房姬妾什么的都是暖床工具,但世子的侧室,一样能上宗室玉碟,生下的孩子,同样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万万没想到,实现“让未来的燕赵之主身上流淌姜氏的血液”的目的,也这般不易。
……
姜蕴将胡雨嫣安置在了离世子书斋不远的听雨轩。
没错,听雨轩比她的居所离书斋更近。
她知道,年方十六,青春妙龄的胡姑娘早得了王妃指点,她会制造机会与世子哥哥偶遇,她会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
内宅的手段无非那些,撒娇作痴,施展才华,颠来倒去赢得男人怜惜。
王妃很会挑人,她今天仔细看过,胡姑娘眉眼之间还有几分像她,世子会否认错,当胡家妹妹是更加年轻美貌的姜蕴?
既然拦不住,目前只有好生保胎要紧。
……
不知是否巧合,自胡姑娘搬进听雨轩,徐元朗回正房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更有云雀与百灵打探来不好的消息。
“胡姑娘给世子做了汤羹,亲手捧了送了书斋里。”
“胡姑娘与世子在后花园放风筝。”
“有人看到胡姑娘夜里抱着琵琶从世子房里出来。”
……
姜蕴只是不发一语。
徐元朗对她的专情持续了一年,到底比她想象中要久一些。
又或许自始自终他都是逢场作戏,家族联姻,利益所驱,哪来什么一往情深?
【8】
这夜燕陵城下了雨。
姜蕴又梦到了韦易。
在与徐元朗相处的一年多光景里,每一个夜晚,她总是臆想身旁躺着的男子是他。
剑眉星目,英姿挺拔。
一骑绝尘,所向披靡。
韦大哥许过她,待燕赵恢复旧日安宁,当与我阿蕴纵马草原,观瀚海落日,看万里层云。
她自幼肩负姜氏嫡女重任,父母对她的人生早已定位,从小以后妃标准栽培,“赵国第一美人”之名亦是姜氏豢养的门客造势,为的不过是想让皇帝太子听到,她不甘心成为困在后宫内宅的金丝雀,韦大哥是她摆脱命运的唯一机会。
可是上天夺走了他。
她的人生最终回到原点。
腹中孩儿将满三个月,害喜厉害。
每晚睡着不过两三个时辰。
她丈夫却自顾与红颜知己逍遥,母亲说过“一丈之内是夫”,她不过是把母亲走过的老路再走一遍。
这是正室该有的大度。
“韦大哥——”
她从梦中惊醒。
然而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满脸焦急的徐元朗。
“蕴姐,蕴姐,我在这里……”
他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听到她的梦呓并不感到意外。
这三个字,有时她在与他欢好时也能失声叫出来。
姜蕴看到是他,突然鼻子一酸。
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泪水夺眶而出。
她很少在他面前哭。
不能教他看轻自己。
难道,自己竟对他已经有一点动心了么?
明明是不在乎他的啊。
徐元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戎狄犯境,且有大举袭扰之势,他与父王近来忙的不可开交。
女人们困在深宅之内,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燕陵向来暗流涌动,戎狄虎视眈眈,他身为赵王世子,活得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
这次他一连七日不曾来看她。
蕴姐怀孕了越发糊涂,竟伙同母亲,弄个什么胡姑娘时不时耍花样骚扰他。
昨夜那女子又送了宵夜进书斋,口口声声叫他表哥。
他不胜其烦,索性禀告了母亲,要与父王一同搬去议事厅居住。
并正告母亲,不要妄图做任何有可能影响他与少妃感情的事。
否则,他也会如法炮制,为父王物色真正善解人意的妙龄美妾。
“蕴姐,对不起,是我不好……”徐元朗一遍遍摩挲她香肩,眼中充斥疼惜。
目前形势不容乐观,倘若戎狄胆敢进攻燕陵,他也会披挂上阵,但是,这样危险的事,怎能同她讲?
“元朗,你没有不好。”姜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他缓缓分开,转身擦拭眼泪,“不过,你要娶侧室,要纳妾,也等我胎像稳固了,我身为少妃,要主持操办,劳心劳神的事不少。”
徐元朗听了半天,方恍然大悟。
他哑然失笑。
怪道说孕妇喜欢胡思乱想。
再说,胡姑娘不是她送到听雨轩的么?
“蕴姐!”他掰过她身子,与她两两相对,认真地说,“你看着我,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徐元朗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爱姜蕴一个,绝不纳妾,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9】
姜蕴大惊失色。
她慌忙伸出手指掩住他口:“元朗,你不必如此。”
他面容清秀,眼神无比清澈,轻吻她削葱般的指尖,继续说:“蕴姐,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我为人浅薄粗陋,自然及不上韦将军万分之一……”
姜蕴眼中剧震。
徐元朗都知道些什么?
她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韦将军为国捐躯,亦是我心目中盖世英雄,我一直在努力,希望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徐元朗眼中迸射出崇敬的光芒,复又望着爱妻说,“我尊重你们的过去,但我更想拥有你的余生,蕴姐,相信我,我会用自己的一生来证明,你没有嫁错。”
姜蕴顿时语塞。
她不该怀疑他的啊。
一年里,点点滴滴,娇惯宠爱,她都假装看不见。
眼前这个文弱俊秀的少年,可还是那个被她视为绣花枕头的王世子?
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过。
还有,他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呢?
发生了什么事?
她最终什么也没问。
小夫妻相拥而眠。
姜蕴意外地睡得很好。
醒来后,徐元朗已经消失不见。
她看着身侧空空如也,心中忽然空落落的。
第一次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缠着她叫:“蕴姐……”
“蕴姐,我又做错了什么?”
“蕴姐,不要不理我。”
“蕴姐,你笑一笑好不好。”
……
原来,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死缠烂打,烦她那么多。
徐元朗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心有所属。
知道她轻视他的讨好。
知道她将他当成一个笑话。
他的脸,第一次与韦大哥的脸,在她脑中重合。
*
战事来势汹汹。
两年前,为保燕赵之地安宁,抚远将军韦易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几乎与戎狄王军同归于尽。
如今,凶蛮的敌人重新纠结兵力卷土重来,戎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要一雪前耻。
赵王世子徐元朗穿上盔甲,作为前锋将军,带兵前往萧关抵御强敌。
他在前线坚守一个月,少妃姜蕴才知道消息。
只因她在孕中。
所有人都瞒着她一个人。
王妃告诉她,世子奉命去洛州请援兵去了。
直到她哥哥姜威也带着家将前往萧关,她才从他口中逼问出了徐元朗真正的去向。
“哥哥,把这个给他,转告他,还把香囊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姜蕴出奇的平静。
她从头上绞下一缕青丝,放入贴身香囊之中,交给哥哥。
三年前,韦大哥就是这样,带兵出燕陵,走萧关,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韦大哥与徐元朗都说过会用一生来照顾她。
不能她遇到的男人,都是言而无信之辈。
她还拿出自己的嫁妆,尽数给姜威带去,充作军饷。
从此节衣缩食,与民众一道,做最坏的打算。
徐元朗有多少斤两,也去做前锋了?
一旦萧关失守,朝廷增援不及,她和孩儿与城池共存亡。
【10】
朝廷在燕赵号称陈兵二十万,实际在燕陵的守军不足一半。
徐元朗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
戎狄骑兵凶猛,善于野战,赵王定下的战略,就是固守待援。
毕竟韦将军当年远征,就是在野战上失利。
但是戎狄主力进攻突然,他们要在短时间内集结所有燕赵兵力并非易事。
况且还要防止后方空虚,被戎狄从其他方向切断战线。
待援,粮饷是最大的问题。
就在这时,姜威运来大量的粮草,无异于雪中送炭。
徐元朗还未及道谢。
姜威便说:“最该谢的不是我,这里面,有我妹子的嫁妆。”
徐元朗此时已经满脸尘埃,蓬头垢面,听见这话立即揪住他衣领发疯:“什么?你们还是告诉了她!蕴姐与她腹中孩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少年眼中冒火。
姜威瞬间变成他仇敌一般。
是,就是这该死的大舅子,是他当年帮蕴姐与韦将军牵的线!
“你能冷静些么?我姜家女儿,没你想的那般娇弱!”姜威见他急红了眼,也有些胆寒,慌忙从袖中掏出香囊给他,“妹妹说,叫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擅自改了她的原话。
怕他拐不过弯来,错手将自己宰了。
也忒怪,怎么妹妹的男人,最后都会变成不要命的战神?
徐元朗一把抢过香囊。
燕赵女子风俗,将贴身香囊赠予情郎,寄托相思,祈愿平安。
蕴姐她对自己……
少年将军脸上现出狂喜。
蕴姐,我会听你话的。
……
姜蕴怀孕已经七个月了。
这期间,前线并没有坏消息传来。
确切地说,是王妃接到赵王的飞鸽传书,嘱咐她无论战况如何,对儿媳只能报平安。
并叫她做好将少妃与几个幼年子女转移的准备,万不得已,先保全赵王府的骨血。
实际上,戎狄的攻势越发猛烈。
朝廷增援也迟迟未到。
世子骁勇异常,恍若战神韦易附体,带领军士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他胸口中箭,离心脏位置只差一寸。
昏死之际,手心攥紧染血的香囊,忍着剧痛嘴里唤:“蕴姐……”
……
母亲与长嫂获准进王府陪姜蕴待产。
这是姜蕴第一个孩子,本就十分难捱。
孕吐一直没有停过。
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徐元朗战死沙场的模样。
最初她肯委身于他,不过是为了他能给她延续家族荣华富贵的孩子,如今,她更希望天天能看到他,他平平安安就好。
所有被亲人思念着的燕赵儿郎,都要平安归来。
【11】
胎儿不足八个月,早产加难产。
姜蕴在产床上痛得死去活来,两天两夜孩子都没有生下来。
燕陵城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稳婆都聚集在了王府。
百姓们家家户户为少妃祈祷平安。
王世子几年来善待边民,优厚士兵,更重要的是,身为皇室贵胄,他在前线身先士卒,九死一生。
“阿蕴,戎狄已经退兵了。”
“阿蕴,你听得到吗,元朗要回来了。”
“阿蕴,你要坚持住,元朗快到了。”
……
姜蕴几次痛晕过去,又被母亲与王妃一众人唤醒。
有几次模模糊糊之间,她看到了韦易。
他功德圆满,做了天神。
“韦大哥,求求你,让我保住元朗的子嗣,只要孩子平安,我立即跟你走。”
是的,一个月前,她偷听到了王妃与心腹的交谈。
他们说,世子在前线中箭,命悬一线。
她的身子越来越冷。
血在身下流淌。
眼前人影晃动。
有人在低声问。
“王妃,保大还是保小……”
母亲与嫂子皆不在身边。
她拼尽全力,攥住了王妃的衣袖。
“母亲,保住孩儿……”
王妃泪流满面:“好孩子,我们全家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姜蕴渐渐闭上了眼睛。
“元朗,抱我,我冷……”
这时,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忽然在门外响起。
“蕴姐,蕴姐……”
姜蕴的嘴角微微抿起,神奇的是,她听到的是元朗的声音,眼前却再次出现了曾经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身影。
云霄之上,天神韦易脸上现出嫌弃表情。
“阿蕴,你回到他身边去吧,我不会带你走的……”
与此同时,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苍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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