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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

Albizia julibrissin

豆科 Leguminosae>> 合欢属 Albizia

有些植物,哪怕只是根据名字简单想象一下,就已觉非常美好,如果再欣赏欣赏它们非凡的花叶,就更加怡人了。含笑、玉兰、蔷薇、水仙,皆为此类,合欢亦然。合欢,合家欢乐,多么吉祥的寓意,多么美丽的祝福,再看看它们奇特的花、碧绿的叶、舒展的形,就更加喜欢了。

城西老小区汪弄,有六十多棵合欢树,尤以筱墙巷两边为多。当年住在附近小区,早锻炼时候,总要从这些合欢树下经过。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它们光秃秃的树干,就忽然碧叶满树枝叶扶疏了。端午前后,再次经过,忽然会闻到一股甜香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原来又是一年合欢开了!

合欢花开,美丽异常。远远望去,好似一片片云霞落在绿叶之间,又如一只只粉色的蝴蝶在树上翩翩起舞。仔细观察一朵合欢花,但见一个个管状的花萼里,长出一束束纤细、轻盈的花丝,颜色下白、上粉,十多束小花丝呈放射状组成一个小扇面,既像公子束冠上的簪缨,又像一朵朵粉色的绒花。这奇特的造型,不禁使人惊叹造物主居然把合欢花打造的如此精巧细致!

合欢之名,源于其叶。《本草纲目》引用唐代鄞县老乡陈藏器的观点:“其叶至暮即合,故云合昏。”故合欢又有“夜合”之名。清代才子李渔在《闲情偶寄》里也提到:“此树朝开暮合,每至黄昏,枝叶互相交结,是名合欢。”他认为合欢象征夫妻和谐,最好种在卧室边上。还煞有介事的说,如果要此花越开越艳,不用施肥,只需将夫妻共浴的洗澡水浇灌就可以了。好奇心比较重的朋友,可以挑两株树试试。

查《本草纲目》,有两段引述蛮有意思。一是嵇康《养生论》云:“合欢蠲(juān)忿,萱草忘忧。”二是崔豹《古今注》云:“欲蠲人之忿,则赠以青裳。青裳,合欢也。植之庭除,使人不忿。”嵇康和崔豹都提到,合欢可以让人除去忿恨,但原因呢?他们言之不详。难道仅仅是合欢花好看,名字好听,就让人蠲忿了?是不是有点牵强了?

查诸书本,探究一下原因到底为何?《本草纲目》提到合欢木皮功效:“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乐无忧。久服,轻身明目,得所欲。”这是从木皮的功效上来说的。熟悉《红楼梦》的朋友,或许还记得这一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史湘云请大家吃大闸蟹,林黛玉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宝玉忙令人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黛玉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过来也饮了一杯。

合欢花酒有什么功效呢?央视曾拍过《探秘红楼美食》纪录片,剖析过黛玉喝合欢酒的情节。他们采访了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李峰,李教授认为黛玉喝合欢酒是非常合适的,合欢花本身有非常好的活血、理气、止痛的功效,对于由于情绪不良或者寒凉引起的胸闷胸痛,有非常好的治疗作用。另外合欢花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用来对治疗黛玉的失眠症状是非常适合的。

因为喝过合欢酒,黛玉对合欢树非常熟悉。在凹晶馆联诗过程中,黛玉出了一句:“阶露团朝菌”。湘云对了一句:“庭烟敛夕棔”。黛玉听了,不禁也起身叫妙,说:“这促狭鬼,果然留下好的。这会子才说‘棔’字,亏你想得出。”湘云说,自己不知这是何树,还好宝姐姐博学多才,告知她就是明开夜合的树,也即是合欢树。这两句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是:“露湿台阶时,朝菌已团生;烟笼庭院中,夕棔已敛合。”意境和字句,对仗十分工整,令人钦佩。

现在合欢正当令,繁华满树,微风吹过,或暴雨初歇,总能看到落花遍地,或缀满车身。对合欢酒感兴趣的,可以去挑些干净的泡酒去哈。至于方法,一可以查《本草纲目》合欢条,专门有夜合枝酒的制作方法。二可以搜索央视的《红楼美食》视频节目依葫芦画瓢。如果哪位朋友合欢酒泡好之后,记得请我喝一杯,以酬我写作之辛劳哈!

本文摘自《甬城草木记》(宁波出版社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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