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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辉 著

三、请土地爷喝酒

砖坯子仍然在倒塌，找不出毛病来。几人没了办法，就去找张贵儿。

张贵儿听得此事，到窑上去看，问了情况，几人都说是日怪地出奇，多少年没有见过这号怪象。查了一圈，张贵儿就笑了，说：“你们犯了大错误，不敬神单敬鬼，怎么能好呢？”张贵儿说：“徳淳，外地人不知道，你还不晓得吗？这块高圪台地的来历不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它消失的。”

关于这块高圪台地，是有传说的。说是老早老早以前，黄土原都住在遥远的西北，因闲着没事儿，土地爷便决定让它们搬迁到东南处温暖的地方去生长万物。于是，风车为之送行，它们乘着西北风飘飘然从天而降，覆盖起了山川湖泊。因黄土落地布设得很不均匀，土地爷的巡迁差使瞧见后，就急忙用手掬弄。不知是哪位差使手中的土漏了点，落在了这里，本来平平的地面上却隆起了一丘。后来人们下功夫将它修整成田，便成了这块土地。只是它比起周围来高出了许多。

祖祖辈辈的人们，寒来暑往地在这里耕作，都绕趣地为下辈讲述着这个故事，也没有谁来埋怨过那位手中漏了土的差使，因为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即使遇上年成，种一葫芦打一瓢人们也不埋怨，因为它比别的地块也不少打粮食，人们没办法的时候，跺下脚骂那狗日的天，谁叫是天不下雨呢！到了后来，想方设法的人们朝地下钻起窟窿来，地下的清水被引上了地面。旱季时，田里的庄稼苗不再像过去那样蔫死蔫活了，因为得到灌溉，喝上了地下的矿泉水。那么，惟独高圪台地因“凸”的缘故仍在挨着渴，干涩难受着。人们眼巴巴瞧那庄稼叶扭了卷，可怜的杆儿长不高反往低里缩。这里的麦子往往随不上大部队，被季节淘汰，仅半拃来高，叶儿枯黄屁熏了似的，被人一把火点了，秋季的玉茭被人叫做“小老汉”，长不高顶上便放了毛，因长不出瓜或有棒没颗儿，早早地就被割掉喂了哞哞叫的牛。这么，人们很难用原谅的目光看这块高圪台地了，心里嘀咕着“烂球地”。责任制的时候，最远处的地都被争着承包了，而村西近处的这片“不毛之地”只能留下来成为村里的“自留地”。到了前年，村干部们才商量决定，在这里开建砖瓦厂，其意义不说也明白不过 ，一是利用土源创造经济效益，二是削凸为平，变旱地为水田。

可是，这个并不坏的思路，刚刚得以遵循和实践时就出现停滞。这新开的砖厂被徳淳承包后不久，因有兔老汉的事，将徳淳卷进，两年的光景就一闪而过了。

这么，联系到狗怪的死、徳淳的坐监和眼前砖场上的塌坯现象，张贵儿说，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 ，而是说谁在这里做活谁就会遇到厄运，遇到不顺心的事，遇到这样那样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染上了“土灾”，在遇上土灾后，也不一定做好事就能免灾的。所以说，你甭看这块地不怎样，闲着平淡无味，但动辄就会招惹是非。张贵儿的话让徳淳几人都将信将疑，不解地问：“那怎么办呢？”张贵儿说：“和平时祭土神一样，点上一柱香，燃些纸火就行，”徳淳说：“咱已经把土地爷得罪了，再这样祭拜顶事么？”张贵儿说：“不要紧，心诚则灵，你只要没有杂念一心敬奉就会得到谅解的。其实土地爷也是个好官，你只要能尊敬人家一切都好说。对啦，土地爷最大一个特点就是爱喝酒，多弄些酒来在窑上好好敬献，让他大饮一场，啥事也没啦。”老艾和小汪也都操着河南音说：“那中啊，多弄些酒，让土地爷好好地喝喝！”老艾和小汪已出来好多年了，天天与土打交道，觉得也该敬敬土神了。于是，几人就按照张贵儿说的，在砖厂上举行了一次大的祭拜活动。

说来也奇，这一“拜”，塌坯现象竟再也不见发生了。


作者简介

肖文辉 汉语言文学、法学本科毕业，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新闻记者，运城市周易科学应用研究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