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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曾经写信给王小波,说你应该写杂文,不应该写小说。

因为他的小说不正经,不太像小说,而且格调不高。

王小波为此还特别写了一篇叫做《关于》格调的文章,里面说:

为什么别人说我的作品格调低?这是因为其中写到了性,因为书中人物不是按顺序干完了格调高的事儿才来干这件格调低的事,所以他得分就不高。

还说:

我反对把一切统一到格调上,这是因为它会把整个生活变成一种得分游戏。

其言外之意就是,一切都是为了得分,就逃无趣了。

读《黄金时代》,或者读王小波的任何小说,都会让人哭笑不得,可是掩卷之后,你会开始深思,作品中的那个叫王二的家伙,其实更懂得生活的真相。

恰恰是因为懂得,所以才敢与众不同。

王小波虽“披着一件不正经的外衣,却干着最正经最严肃的事业,讲着最正经的道理。”

就像他自己说的,“远看像坏人,近看还是一个好人。”

《黄金时代》也是这样,听说时是不太正经,读了之后有点感觉,仔细一想真他妈正经。

01

王小波16岁的时候,就随着时代的洪流,被塞上一列火车,从京都运往云南。

那时候,“运动”越来越激烈,时代想把人人都炼出“红心”,集体“向前冲”,可是要冲向哪里,可能没有人知道。

王小波也冲了一下,想炼一颗“红心”出来,可是慢慢的就发现很不对劲,身上那股要写小说的危险情绪,越来越浓,在云南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坏家伙”,他就编了一个故事,故事里,这个“坏家伙”从尾骨一寸一寸变成驴,以泄心头之愤。

而他最出名的作品《黄金时代》,也是以云南插队为写作背景的。

王二在插队,个子高得像个冲天炮,吊儿郎当,看着就不像好人。

队长怀疑王二打瞎了他家那只狗的一只眼睛,因此处处为难他,王二既无法自证清白,于是就去打瞎了狗的另一只眼睛。

他的逻辑是,我不能被你冤枉。

陈清扬是一个单身女医生,长得漂亮,而且“与众不同”,因此被污蔑为破鞋,陈清扬也无法证明自己不是破鞋。

她找到王二,因为在陈清扬的眼里,王二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表面正经,其实会装病去找她,行为下的含义,你自个儿琢磨。

面对陈清扬的请求,王二同样用他的混账逻辑建议道,这是没法证明的,与其去证明,不如和自己搞关系,变成真正的破鞋。

“假如我想证明她不是破鞋,就能证明她不是破鞋,那事情未免太容易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能证明,除了那些不需证明的东西。”

在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王二用“伟大友谊”的借口与陈清扬发生关系。

“那里的人习惯于把一切不是破鞋的人说成破鞋,而对真的破鞋放任自流”

王小波就是这样,将一系列荒诞的事情写出来的,读了之后,你会发现,好没道理,可是在你思考这个没有道理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道理了。

有些人觉得自己干的事情很有道理,并且还用这种道理要求别人,你我都知道,有时候这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02

和陈清扬发生关系后,王二的身体被掏空了,和当地人起了冲突,被批斗,事后一个不小心,被人上来提着板凳往后腰上来了一下,打伤了腰杆,昏了过去。

陈清扬当众对他说:你别怕,要是你瘫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好家伙,这可是当众承认与王二关系不一般了。

王二是知青,知青被打伤,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恰好北京要来人视察知青的事儿,队长就殷勤地叫王二去温泉养病。

王二说没有东西(食品,炊具等等),队长说可以借给他。

王二说借了不一定还,队长说不要紧。

最终,王二没去温泉,去了深山,北京来视察的人,也不知道有王二这个人,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王二后来跑进了深山,陈清扬也随他而去,两人继续在山里敦伟大友谊,而且陈清扬还爱上了王二。

从山里回来后,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写交代材料的历程。

起初我是这么写的:我和陈清扬有不正当的关系。


上面说,这样写太简单。叫我重写。


我写,我和陈清扬有不正当关系,我干了她很多回,她也乐意让我干。


上面说,这样写缺少细节。后来又加上了这样的细节:我们俩第四十次非法性交。


地点是我在山上偷盖的草房,那天不是阴历十五就是阴历十六,反正月亮很亮。陈清扬坐在竹床上,月光从门里照进来,照在她身上。我站在地上,她用腿圈着我的腰。

03

王二插队的岁月结束后,就回到了城里,后来做了一名老师。

二十年后,重新又见到了陈清扬,此时的陈清扬,离了婚和女儿住在上海,她到北京出差,想到王二就在这里,于是两人就重逢了。

重逢后,伟大友谊还在继续。

可是那段插队的日子,那时候的王二,二十一岁,是一生是黄金时代。

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王二想一直生猛下去,但生活还是无情地把他锤了。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被锤了的牛是什么样呢?只会埋头干活,主人叫往哪里,它就往哪里,连杀的时候都不用捆起来。

什么是黄金时代?

希腊神话里说,在黄金时代里,人类无忧无虑地与神生活在一起,并虔诚地听从神的旨意,因为食品丰富而不用劳动,身体健康有力,也不用担心疾病和死亡。

二十年后相遇,陈清扬也对王二说,“那也是她人生中的黄金时代,虽然被人称作破鞋,但她是清白无辜的”。

王小波所谓的黄金时代,是一个人有梦想,敢梦想,是敢于对生活的不平和不满抗争的时候。

< 王小波一家在铁狮子胡同一号留念,左二为幼年时的王小波 >

04

《黄金时代》里有大量对“性”的描写,王小波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坦坦荡荡,因而我们读起来,不会觉得脏,反而会从他唯美的描写中,看到诗意的存在。

比如这段描写王二和陈清扬初次“敦伟大友谊的”:

我们爬到蓝粘土上晒太阳。暖过来后,小和尚又直立起来。但是刚发泄过,不像急色鬼。


于是我侧躺在她身后,枕着她的头发进入她的身体。我们在饭店里,后来也是这么重温伟大友谊。


我和陈清扬侧躺在蓝粘土上,那时天色将晚,风也有点凉。躺在一起心平气和,有时轻轻动一下,据说海豚之间有生殖性的和娱乐性的两种搞法,这就是说,海豚也有伟大友谊。


天边起了一片云,惨白惨白,翻着无数死鱼肚皮,瞪起无数死鱼眼睛。山上有一股风,无声无息地吹下去。

天上的云不再是云,而变成了心里的一首诗。

就像他在《绿毛水怪》中说的,我们从一个月亮走到另一个月亮。

王小波是一个诗意的人,他给李银河写情书,会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然后说,像一首永远听不完的歌。

他还说:“一个人只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

很多人谈性色变,我承认,这种事情不是可以拿出来谈的,但是他也不是洪水猛兽,不必在文章中读到就避之不及。

人生论到底,抛开灵魂走了多远,余下的生活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以及性爱,当然,还有为了这些做出的努力和奋斗,这就是世俗生活的全部。

“对于成年人来说,性爱是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

但《黄金时代》不是人生的性教育,我读到更多的是对思想自由、精神独立的追求,里面有一种压也压不住对自由的追求,在现实的“规矩”之中,王二总是特立独行,和别人不一样,连写“交代材料”都奇葩无比,他的逻辑看似和别人不一样,其实就是对一种不自由的逻辑的反抗。

规矩有时候是个好东西,但一旦被过度使用,自由也就随之失去了。

05

没错,每次读《黄金时代》,都能读到一些不规矩的东西。

而大多数人,其实就是活在规矩里,就像写材料,假如你是在公司,你就得按照公文的格式来写,假如你是在机关,那就要求更严格。

这些规矩,是好事,是为了规范,不应该被攻击。

但现实里面有些规矩,实在让人烦不胜烦,那些规矩没有明文规定,但他就横亘在那里,你越是顺从,他对你的要求就越多。

生活里很多人的常态就是,活在传统之中,活在主流追求之中,对主流和传统之外的东西,其实缺乏包容性,这也是一种规矩。


假如以传统小说的写法来看,王小波就是不规矩的,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是被死规矩要求,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王小波的小说,你读着读着就会发现,他没有什么规矩,所以他充满自由。

这个世界里存在两个体系,一个来自生存的必要,一个来自存在本身,于是乎每一个问题都同时存在两个答案。这就叫虚伪。

而今的世人,生存的必要超过了存在本身的必要,所以不能说大家“虚伪”,最多只能说,“我们像动物一样生存,吃饱就是全部,剩余的就繁殖后代”。

我们没有黄金时代,我们被赶着走了一段又一段的路,小时候上学,毕业了上工,年龄到了结婚,然后生子。

王小波要告诉我们的是,当大多数人这样选择的时候,假如你不愿意,你就可以不选择。

当然,代价也需要你自己承受,但你绝对承受得起。

文|不有趣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