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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临死前,苦口婆心地劝我,“姝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我的话,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别像我,揣了一门的坏心思,不得善终……”

小姐去世的第八天,我跪在宫门,求了皇上一天,终于如愿,迈进那竖高高的宫墙,我把自己的一生,关在这方阴不见光的城墙里面,无怨无悔。

1.

我叫姝瑶,是将军府的二女,在我上面,有温婉的长姐,有能干的兄长,我是将军府,最不显眼的幺女,也是受尽宠爱的幺女。

我六岁那年,阿爹犯了糊涂,跟平阳侯协助荣王篡位。

显然,荣王惨败,皇上仁慈,不忍给荣王抹上污名,只是罢了荣王的爵位,平阳侯跟将军府就没那么好运了,男的杀头,女的流放。

面对大军包围着将军府,阿娘跟长姐都抹了脖子,长姐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提着剑的手,擅擅抖抖的,我不是贪生怕死,我是怕见血,我怕痛。

后来,我与平阳侯府的女眷一同被流放,刚出了京城,就有旨意传来了,皇上念在宋丞相救驾有功,允宋夫人带平阳侯府至亲的女眷离开。

原来,宋夫人是平阳侯的亲姐姐,这道旨意,是宋相替宋夫人求来的,算是还了当年侯府扶他平步青云的恩情。

我看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位高贵的夫人,跟着她身后的,还有一个比我年长两三岁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自带一丝冷气,不似长姐,悲天悯人,也不似阿娘,待人温善,她看着,高高在上而不沾一丝人间情绪,她看这人间,无悲无欲。

宋夫人指着几个女眷,官差就把人给她带走了,那位小姐转身上马车时,她忽而多望我一眼,指着我说,“还有那个小妹妹。”

官差上前拱手,“宋夫人,这小丫头可是李将军的女儿,与平阳侯府并无关系。”

小姐丝毫不惧色,“谁说与平阳侯没关系,她是从前平阳侯的义女,皇上旨意上说,从前平阳侯的至亲,都可以带走,大人是想抗旨不遵吗?”

官差犹豫一下,宋夫人往官差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流放路上,死的死,伤的伤,谁知道到最后,能有几个人能走到北漠,倒是在这京城,我们相府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我那姑娘看着欢喜,也不是多大的事。”

官差把银子往怀里揣,讨好地说,“那是,宋夫人说得极是。”

我就这么被带进相府。

小姐有个好听的名字,宋华年,我记得长姐以前一边荡着秋千,喜欢一边吟着诗,就有这么一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我换了干净的衣裳,局促地站在小姐面前,小姐打量了我许久,“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的声音很好听,空洞,又透着一股清幽一般,宛如天上的仙女。

“我,李姝瑶。”我攥着衣裳,把头放得低低的。

小姐轻声说,“别那紧张,来到相府,总比流放北荒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救下来吗,因为啊,我看到你的眼里清澈无惧,在那些惊惶的女眷当中,你临难不乱,你眼底有光,很像从前的我,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待着吧,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其实,我听不懂小姐的话,但是,听到小姐说,以后不会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长姐悲戚抹脖子那一幕,我眼眶一红,跪在地上,“谢谢小姐救命大恩。”

“罢了,举手之劳,起来吧!”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小姐说的,我眼里清澈无惧,眼底有光,临难不乱,不过是她抬举我罢了,我那不过是,无知者无惧。

在相府一段时日,我才知道,堂堂相府嫡女,过得一点也不好,梅花苑那边有位庶出的二小姐,相爷专宠梅夫人,平阳侯府出事后,宋夫人在相府也不敢高声说话,事事顺着相爷,所以,小姐过的日子,细心谨慎,察颜观色,她分明才八岁的姑娘,却比从前十二岁的长姐还懂事,她心思细腻,一门心思替夫人争宠。

我终于明白,为何小姐看人的眼里,清冷而不沾情愫,她不信人间真情,不信人间悲怜,她只信尊辱,只争荣宠。

我跟着小姐,从六岁到十九岁,从相府到东宫,我看着小姐风光无限,也看着她香消玉殒。

这十三年来,小姐的确做过无数的恶事,比如,替老爷另择良妾,把梅夫人从前的宠爱,争得一丝不剩,比如,陷害二小姐与平南王府世子做苟且之事,借此退了她与世子那不乐意的亲事,还有,小姐三言两语,就把原本该是二小姐嫁入东宫的亲事,轻而易举就夺了过来。

在东宫的时候,小姐还给太子的侧妃下了绝子汤,所有人都说,小姐凶狠歹毒,不配为人母,太子更是把刚出生几日的小公子,从小姐身边夺走,生生让小姐与小公子母子分离,不得而见。

大家都说,小姐罪有应得。

但在我眼里,小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是的,小姐最好了,她不但救我于困难,在我夜夜梦魇,梦见阿娘和长姐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是小姐一次又一次地安抚我,我夜半惊梦,发高烧,是小姐守着我一宿,小姐说,她原本也是可怜人,看不得我吃半点苦。

小姐待屋里的人,极好的,从不高声骂半句,就算夫人有气往我们身上撒,小姐也会护着我们,小姐做过的所有恶事,不过是争得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如果非得说她有错,就错在她生在相府。

小姐说,她不信人间有爱,可是,她把她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太子而不自知。

小姐终于还是一病不起,过往荣宠,皆是云烟,小姐薨了,小姐去的第二天,皇上也薨了,如果小姐多活几日,她一定会风风光光地从东宫登上皇后这位子,母仪天下的,那是小姐争了一辈子,却无缘了。

小姐把她那一箱子的首饰地契一并给了我,让我找一个爱我的人,好好过下半辈子,到了临终,从不信人间有爱的小姐,竟相信,人间有真爱了。

可是,小姐,你的深恩,我无以为报,所以,我怎能弃你而不顾呢,你心系小公子,那是大周的皇长子,小姐,你守护不了的人,奴婢来替你守护,你就安息吧。

2.

小姐去世前,小姐身边也就只有我,太子继位后,兴许他觉得,我帮小姐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我一定也是个极恶不善的人,他看在我相府的旧人,把我放回去。

小姐去世的第八天,太子继位,东宫的人如数进了宫,那日京城漫天飞雪,我跪在宫门口,求皇上让我进宫,照顾皇长子。

彼时正是国丧,宫门城墙上,挂着两个大白灯笼,灯笼下面系着的长长素白布帛,在雪风中,摇摇晃晃。

风一阵,雪一阵,噬骨的寒意,让我瑟瑟发抖,我忽而想起,那日皇上从小姐怀里抢走皇长子,小姐赤脚追出来,她在雪地上也跪了一宿,小姐的心,大概是在那会慢慢死去了。

我看着摇摆的布帛,身子无力,缓缓地闭上双目,重重地摔下去。

等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重幔暖榻,一个宫女见我醒来,她上前扶起我,“姑娘,你醒啦。”

“这里,这里是哪里?”我惊慌。

“姑娘莫慌,这里是慈福宫,太后娘娘知道姑娘心系大皇子,就让姑娘进宫照顾大皇子,等姑娘身子好些,就可以去见太后娘娘了。”

所以,我是进宫了?

我倏然从榻上下来,“我现在就可以去见太后娘娘了。”

宫女见我着急,她就带我去见太后娘娘了。

太后娘娘一身素衣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的雪刚扫过,又堆了新雪,不知她站在那里多久了,她的肩膀上也沾了许多积雪,我伏跪在地上,没闻声,不敢抬头。

许久,太后才让我起身,她回过头看着我,像是跟我说,又像自言自语,“你说,这人争强好胜,争了一辈子,图什么呢,最后,不也是一胚黄土埋白骨。”

太后端庄华贵,一身素衣更衬得她多了几分韵味,也对,后宫里的女子,哪个容颜是逊色的。

太后走到我面前,打量我一番,“不管从前宋氏做了什么事,都随她去了,既然你想替她照顾仁儿,也是好事,毕竟宋氏手底下的人,对仁儿多少有些真心,你若是真心待仁儿,就安心在慈福宫待下去,哀家不会薄待你,可如果你还像宋氏那般,心怀歹意,行恶多端,你这条命死不足惜,可别把仁儿也搭上了,哀家绝不轻饶你。”

我直直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明察,奴婢只是一心一意想照顾大皇子,绝无非分之想。”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每个字。”太后摆手,让徐麽麽把我带下去。

3.

大皇子生养得并不好,又怕生,四岁多了,走路还不太稳,容易摔跤,我来这两个月,太后见我尽心尽力以大王子为重,就放心把大王子全交权给我照顾。

许平生是继小姐后,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许平生是专替大皇子疗理身子的太医,依太后的嘱付,他每日来给大皇子请脉,一来二往,我们也就熟悉了,他是个细心,话不多的人。

除夕那晚,大皇子突发高热,我连忙差人去请太医,还好是许平生当值,他替大皇子请完脉,开了药,并嘱咐我,大皇子并无大碍,我才松口气。

那晚,我守着大皇子到深夜,丝毫不敢怠慢,守得太久,我有些犯困,就到院子处走走,许太医却折身回来了。

我惊愕,“许太医,你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大皇子有哪里对劲吧?”

许太医温软地笑着,“大皇子没事,就是偶感风寒,高热退下去,就没事了。”

“那这个时辰,你还回来?”

许太医从他的医箱里取出一块芙蓉酥,“姝瑶姑娘,今天是除夕夜,这个是皇上刚才赏给太医院的,我又不喜甜食,我猜姑娘也是没睡意,不如拿来给姑娘吃了,省得糟蹋了。”

我眼眶红灼,这个芙蓉酥是小姐生前最喜欢吃的,我进相府第一天,小姐桌面上就摆了一盘芙蓉酥,我看着它,不停地咽口水,小姐笑话我,还好没发配北漠,若不然,别说口谗了,能不能填饱肚子还不知道呢。

小姐病重的那些日子,什么都吃不下,我就亲手给她做芙蓉酥,小姐说,她这辈子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从官差那里把我救下来。

许太医着急,他摸着一块手帕递给我,“姝瑶姑娘,你不喜欢吃,不吃便是了,你别急啊,你怎好端端就哭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接过芙蓉酥,轻摇头,也接下那方帕子,擦了眼角,“我喜欢吃,我不过是想起小姐了,许太医,谢谢你。”

许太医看着我笑了,他才长松口气,我们坐在台阶上,谁也没说话。

顷刻,许太医才悠悠地说,“从前大皇子身边宫婢那么多,也就只有姝瑶姑娘才真心实意待大皇子好的,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宫婢由着大皇子耍性子,贪凉贪热,才会让大皇子小小的年纪,身子却不大好。”

我着急,“那依太医的意思,大皇子还能把身子养好吗?”

“姝瑶姑娘别担心,小儿多病是常态,只要日常吃食里面,仔细一些,由里至外,时间长一些,慢慢就会养好的了。”

“那大皇子就有劳许太医多些照顾了。”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许太医说着,他忽而从嘴皮飘出一句话,“姝瑶姑娘,你是个好人,在宫里,多留个心眼,不是什么坏事。”

我心咯噔了一下,好人,这是我第一次听别人说,我是个好人,不觉有些好笑,“许太医,识人不止识面,别以为别人三两句话,就是掏心掏肺的了,评心而论,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好人,许太医可别把我看得太高了,我照顾大皇子,全因私心,小姐从前对我有恩,我曾经也揣了很多坏心思。”

许太医侧目看着我,他目光深幽,片刻,缓缓而笑,“姝瑶姑娘,你也别把自己看得那么不堪,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好人,好人有很多种的,有些是悲天悯怀,有些是不染尘涴,有些,是一身污泥,却满心堂亮,也许,从前你是做了些不应该做的事,人生无常,谁敢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犯错呢?”

我咽喉哽硬,“许太医,那你说,我是哪种好人?”

“满身污泥不由己,一心堂亮,藏不了阴晦。”

我愣懵着,良久,才冲许太医缓缓发笑,满身污泥不由己,一心堂亮,藏不了阴晦,“许太医,是不是读书人说话都这么好听的?”

“纸上读书,终是肤浅了,我见姑娘第一眼,就一见如故,后来我才想起来,原来姑娘像是从我书里面走出来的模样,身世飘零,卑微又强韧。”

我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多少学得些察言观色,我与许太医素来谈话,只限于大王子,今天晚上,他说了那么多话,一点都不寻常,我挺直身子,有些警惕,“许太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太医肆意地盯着我看,“从前有幸随父亲到将军府给将军夫人看过两次病,将军府的二小姐第一次给我泼了墨,第二次就用一块芙蓉酥来讨好我。”

我嘴唇轻轻颤抖,慌忙垂下眼帘,将军府那么久远的事,久到我以为,我都忘了,我曾经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我一度以为,我只是相府的婢女,生来为奴。

原来,有些事,不用提起来,也是刻在心骨里,忘不掉的。

的确,我依稀记得,那年入冬,阿娘身子不适,请了一个太医过府。

那天我跟婢女闹着玩,我们打赌,把一盘墨水倒在雪地里,到底是变白了,还是变黑了。

最后,这盘墨水泼到太医的儿子脸上,事后,我还被阿爹罚抄了一遍礼诗。

第二天,我看到太医儿子来,就把到口的芙蓉酥递给他,以示歉意。

要知道,那会我觉得芙蓉酥便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我道歉可是诚意十足的。

没想到,还能再遇故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倒抽口气,“许太医,从前的事莫要再提了,我爹做了那般忤逆的事,而我贪生怕死,苟活于世,原本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怎么配得起许太医一句好人呢。”

许太医伸手拍下我的肩膀,我感觉到,他的手掌厚实有力,“姝瑶姑娘,你是宋小姐领旨把你救出来的,怎么算得了贪生怕死呢,况且,人活一口气,谁不贪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你不必太执着往事。”

那天晚上,许太医陪我守着大皇子,也算是陪我守岁了,那晚我们聊了许多,那些从前被我隐藏在心底的记忆,一件件涌上心头。

4.

上巳节那日,我送许平生出慈福宫时,他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支桃花簪子送给我,“姝瑶,宫外桃满街,我猜你是看不到了,就给你买了一支桃花簪子,别一天到晚那么朴素,戴着它,你也沾沾福气。”

我拿着桃花簪子细看,其实我不缺这些细软,小姐给我留的那些,我从来没戴过,一来,小姐丧期未过,二来,我一个宫婢,戴那些,过于华丽而显得张扬不适。

我轻笑道,“许太医,你给我一支桃花簪子,让我沾沾福气,沾的什么福气,桃花桃花,也就只能沾些桃花福了。”

“沾些桃花福,也未尝不好,不是吗?”许平生盯着我看,目光清幽明净,却藏不住他的爱慕之意。

我双手捏着桃花簪,紧垂着目光,“许太医,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回去了。”

“姝瑶,我希望有一天,看到你戴着这支桃花簪子。”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心里滋生出丝丝的甜意,慢慢涌上心头,染红了两腮。

太后曾经说过我,我对大皇子尽心尽力,如果我想出宫,她可以成全我,所以说,我跟其他宫女不同,只要我愿意,我是可以出宫,自由婚嫁的。

那晚我枕着桃花簪入眠,夜里无梦,睡得很安然。

我想,如果不是大皇子忽然身子不适,我大概会忘了,我进宫的目的,是守护大王子,我大概会戴着那支桃花簪子,欢欢喜喜与许平生喜结连理。

那天我还没睡醒,秋枝就急慌慌地跑来跟我说,“姑姑,姑姑,大皇子又吐又泻的,你快去看看。”

“快去请太医,请许太医过来。”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

最后许平生瞧出来,大皇子一定是又贪凉了,自从许平生说过,大皇子要细养,大皇子身边的人都知道,大皇子不能吃凉的东西,时间长了,几乎合宫上下都知道,大皇子吃不得凉物。

偏生,昨日丽妃娘娘大皇子连连吃了三碗绿豆羹,这东西,一般人贪凉,也不敢吃那么多,大皇子不过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原本就吃不得凉的,才有了这次又吐又泻的。

我往外面跑,想去找丽妃理论,许平生挡在我面前,“姝瑶,你想去哪里?”

“我去锦和宫,我去问问丽妃娘娘,她为什么要这么容不得一个孩子。”

“你怎么去说,你是去锦和宫外跪着,伏首低眉地请示丽妃娘娘,还是说,你跪在那里,求丽妃娘娘下次别给大皇子吃寒凉的东西。”许平生一字一句地说,“别忘了,她是主,你是奴,这事就算去到太后那里,丽妃娘娘最多也只是失察之罪,绿豆羹不是毒药,是人人都可以吃的东西,丽妃娘娘她没有错,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去指责。”

我双小握成拳头,身子虚虚地往后退几步,我望一眼许平生,“许太医,谢谢你提醒,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回吧。”

看着大皇子受苦的样子,我痛在心里,可的确如许平生所言,丽妃娘娘是主,我是奴,这事就算闹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也不见得会责怪丽妃,何况是我一个微不足言的奴婢,拿什么跟丽妃理论。

秋枝进来,“姑姑,锦和宫的春苗姑娘来了。”

我深吸口气,“让她进来吧。”

春苗摇着身肢进来,瞟一眼刚睡着的大王子,她递上一个盒子,“我们娘娘听说大皇子身子不舒服,让我给大皇子送一盒太子参过来,这太子参温和,适合小儿吃,姝瑶姑姑没生养过,自然不懂得仔细养孩子,小儿多病也是常事,姑姑不用过于自责。”

我站起来,往春苗身前站了站,“你们锦和宫消息还挺灵通的,慈福宫的事,也能传到锦和宫那里去。”

“我们娘娘刚好在皇上那里,慈福宫宫人去通报皇上时,我们娘娘就听到了,也就只有我们娘娘才关心大皇子。”春苗说着,挑眉冷笑一下,“对了,娘娘说姝瑶姑姑毕竟年轻,不懂得教养孩子,这大皇子从小孱弱,一个病歪歪的小儿,姑姑就别逼着他习字练功了,望子成龙是每个做母亲的想法,但也要量力而行,并且,姑姑连大皇子的乳娘都算不上,望子成龙就僭越了。”

我紧咬着牙关,望着春苗出去的影子,我顺起那盒太子参就摔在地上。

丽妃娘娘是尚书府的嫡女,小姐生下大皇子的第二年,在先皇的授意下,娶了她做侧妃,次年她就给东宫添了一位公子,母凭子贵,刚进宫就受封丽妃。

丽妃原以为,她能做皇后的,半路出了个镇北侯的嫡女,她只能把这口怨气死死咽下去,整个后宫,就只有两个皇子,最近大皇子身子好了些,我教他写字习武,皇上昨日才夸了大皇子,估摸是丽妃娘娘眼谗皇上多看两眼大皇子,就动了这坏心思。

秋枝捡起地上的太子参,她轻嗔口气,“姑姑何必跟这玩意动气,好好照顾大皇子才是要紧的,这次是小事,下次若看不紧,没准会有更坏的事。”

我心里微微发凉,“秋枝,别胡说,这是皇子,大周的大皇子,谁敢动他。”

秋枝望我一眼,她张口又止,我轻垂眼帘,“秋枝,你有什么话就说,跟我不用藏着掖着。”

秋枝望一下屋内无人,她往我身边站过来,压着嗓子说,“姑姑,你进宫时间不长,有些事,你还是太天真了,在这宫里,没有恩宠,就什么都不是,别人是不敢要了大皇子的命,可是,除了要命,他们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我后背脊骨凉飕飕的,“秋枝,什么意思?”

“姑姑,你听说从前荣王篡位的事吗?”

我心里骤然一紧,“听说过一些,不太清楚,怎么突然扯上这事。”

秋枝压着嗓子,扯着我的一只胳膊,悄然地说,“姑姑,奴婢听慈福宫的老人说起过,荣王从前原本要立为太子的,后来荣王的母妃去世了,才改立先皇为太子,像荣王这样,没有母妃,在宫里是很难立足的,咱们大皇子还好,有太后娘娘护着,没有母妃,身子又弱,往后难得皇上宠爱,怕也很难。”

我望着大皇子,心里很乱,“秋枝,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给有心人听到,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秋枝轻吐舌头,“姑姑,奴婢是看你关心大皇子,不如,你想个法子,给大皇子寻个母妃,太后娘娘护不了大皇子一辈子,就算护得住,大皇子总归得有个身份,毕竟宋氏也没得什么封号。”

我长换气,皇上痛恨小姐,自他继位以来,的确没有给小姐任何封号,这对大皇子来说,的确不是件好事。

我守着大皇子,夜深时,乏了,就在床边,倚着床柱眯睡了一会,我恍恍感觉到眼前有人影在晃动,我猛然睁开双目,皇上站在我面前,我们四目相对,只是片刻,我跪下,“奴婢见过皇上。”

说实话,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一次近距离出现在皇上面前,我知道他痛恨小姐,所以,每回他来慈福宫时,我都躲得远远的。

皇上坐在床上,摸一下大皇子的额头,悠然地走出去,“随朕出来。”

我紧随皇上身后,晚风潇潇,他往那棵参天的槐树下站着,月色与他融为一体,同样清冷。

“你入宫,差不多有一年了吧,这段日子,仁儿多亏你照顾了,一年的光景,感觉那么久了,久到朕都快忘了,那次你晕倒在宫门,只是为了进宫照顾仁儿,母后说,人心肉做,朕估且相信你是想照顾仁儿,才让你进的宫。”

“奴婢,奴婢的确只想替小姐照顾好大皇子。”我把头伏得低低的,不知道,我提及小姐,皇上会不会生气。

他比我想像中要沉静很多,背负的手,两个手指来回拿捏着,“你照顾仁儿有功,用不着每次朕过来,都躲得远远的,朕对事不对人,在仁儿这事上,你的确用心了,就算有过,也是无心之失,功足以抵过。”

我壮着胆子,“皇上,奴婢自认对大皇子尽心尽力,并无过失,大皇子这次生病,是在丽妃娘娘那里吃了不该吃的,合宫上下,谁不知道……”

皇上扭头看我,他目光深幽,却自带着一股威慑,我的话硬生生噎住,没说下去,只是倔强地望着他的双目。

皇上缓悠悠地说,“姝瑶,不是每个人都像……,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龌龊恶毒的,丽妃喜爱孩子,看着仁儿欢喜,就给她多吃了一碗绿豆羹,这并不是多大的罪过,你别把人心想得那么坏。”

我眼里啐了些痛恨,“皇上,小姐一点也不龌龊恶毒,你见过小姐从前在相府,如履薄冰,受尽冷落,让京中姑娘们笑话的样子吗,你也没见过,小姐替你暖被窝的样子,你更没见过,朝局动荡那会,小姐拖着病躯,日夜为你祈祷,小姐满心装的是你,可是,你心里装的,却是二小姐,小姐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过得好一些而已。”

皇上恼怒,他瞪着我,“姝瑶,别倚着你从前是东宫出来的人,朕就允你大放厥词了,若不是看在你照顾仁儿有功的份上,你这随便一句话,朕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了。”

我缓缓跪下,不卑不亢,“既然皇上听不得小姐的半句好话,奴婢不说便是。”

皇上拂袖,他刚想离开,又搁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来,“姝瑶,不是你吃过了苦,就要让别人与你一同吃苦的,至少,宋荒年就不会如此,她吃过人间疾苦,更盼世间无苦楚,可是你家小姐呢,恨不得把自己吃过的苦,加倍放到别人身上,也许她对你有恩,小恩难抵大过。”

看着那抹影子慢慢消失,我虚虚地跌坐在地上,许久,直到听到大皇子惊梦哭喊的声音,我才跑进去,抱着大皇子,眼角也沾了泪目。

小恩难抵大过,皇上那么痛恨小姐,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给小姐正名的,那么大皇子就生母不详,我在相府,听多了那些皇室争权的事,大皇子最终,怕是想明哲保身也极难的。

这一宿,我想了一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替大皇子寻一个生母,可是,把大皇交托给谁,我都不放心,我觉得,这世上,除了我,没有谁更会好好照顾大皇子了。

我希望,百年之前,我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5.

皇上再来慈福宫请安时,我依旧站得远远的,我背向着屋里,在那里修剪桑菊,皇上朝我走过来时,我心里崩紧,手上的动作却没搁下,口里哼着小曲,装作悠然地修花。

“慈福宫那么多人,还用得着你来修花?”

我回过头,惊慌地跪下,“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语调轻软,“起来吧,见了朕就这么惊慌,上次不是挺硬气的吗?”

我把头伏低,露着些胆怯,“无知者无畏,奴婢还想多活几年,请皇上责罪。”

皇上轻声笑两下,“朕不像某些人那么小气,无关紧要的事,朕不会放在心头的,你就是想长命百岁,朕也允你。”

我冲着皇上咧嘴笑着,顷刻,又怯生生地垂下眼帘。

皇上往我靠近了些,从我身后探身闻了下开得明媚的桑菊,“你怎么在这里修花,宫人不够用了?”

我倏然回过头,与皇上挨得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味,我愣了下,慌忙后退,“皇上误会了,奴婢闲来无事,又贪新菊,想修几枝放屋里,看着也心情舒顺。”

皇上看着我的目光软软的,带有一些侵占欲,“内务府好像刚来了一批新菊,朕让人送两盆过来给你,赏花能静心。”

我跪下,“奴婢谢皇上深恩。”

“两盆花而已,算不得什么恩,别弄得跟大家一样,朕随便一句话,就深恩大恩的,都是套话。”

我掩嘴扑哧而笑,“皇上,你是君主,一言万金,不管你赏的是什么,都是深恩,奴婢可没有用客套话敷衍的意思。”

皇上看了我许久,才缓缓收了目光,把目光落在桑菊上,“姝瑶,你今日有些不同,但,朕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有吗?”我婉婉而笑,“兴许是奴婢穿着过于素净,入不了皇上的眼里吧。”

“的确是素净了些,朕记得,你从前好像也喜明艳的衣裳。”皇上片刻才轻声说着,他往我身上扫示我一下,“喜素净也没错,只是,这黄菊开得这么好,朕看你,怎么总是别一枝白菊在簪头,如花年纪,太素了,就失了生气。”

我把头低下,下意识地抚一下头上别着的白菊,“还有半个月,小姐病世就满一年了,我也替不了小姐做什么,就当是给她守丧,算是给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宋华年……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该是遇到你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了吧?”提及小姐,皇上没有像上前那样气恼,只是敛了眉目,往我头上瞟一眼,这是我进宫第一次听到他叫小姐的名儿。

皇上轻缓口气,“仁儿脖子处戴的那个雕木,他说是你给他做的。”

我故作愣懵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说的那个老虎雕木啊,大皇子前几日不是生病了吗,他心情不大好,奴婢就给他雕一个了,皇上不喜欢大皇子戴那个,奴婢回头就给他取下来。”

“别了,小孩子喜欢那些东西,无可厚非,又不是玩物丧志,随他吧。”

“这天眼看要下雨了,快回去吧,等会朕让人给你送两盆新菊过来。”皇上说着,深深望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福身,“皇上,新菊清香,别忘了留些菊青泡茶,眼睛涩了喝上一杯,明目又舒适。”

皇上忽而搁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经意扬了些笑意,从咽喉处挤出一个字,“好!”

看着那个背影离开,我紧咬着嘴唇,直到嘴角渗出血,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知道皇上跟二小姐第一次在宫中宴会相遇,那次二小姐脖子上戴了一个老虎雕木,后来,二小姐还把这个雕木送给皇上了。

皇上喜欢二小姐果敢,又无畏的性子。

二小姐刚成亲那一年,有一次去东宫参加宴席,那年先皇刚赏了些新菊给小姐,小姐不是个喜花的人,她就让人把菊花放在后院那。

那天我路过后院,刚好看到二小姐在那里捻着新菊,喜爱得很,后来皇上过去,皇上看二小姐的眼里,全是软意,比起他对小姐,那是天壤之别。

皇上笑话二小姐,“荒年,你这么喜欢这菊花,就剪几枝回去,放在屋里,心情也会好。”

二小姐闻了一下新菊,她摇头,“这是长姐所爱,我怎能夺她人之爱呢,倒是殿下,整日处理公务,日夜不歇的,记得留些菊青泡茶,眼睛涩了喝上一杯,明目又舒适。”

后来,皇上书房里上好的朱颜茶,就换成了这种廉价的菊青,皇上继位后,大概也忘了菊青的味道,但从他刚才的眼神里,我已然确信,变算他忘了茶味,他也忘不了二小姐,忘不了年少悸动,少年情起,爱而不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傍晚时分,雨后的屋檐偶尔还在滴水,许平生替大皇子请完脉,我送他出去,顺便把那支桃花簪子还给他。

许平生盯着那支簪子,并没有接下,“姝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太医,这么好的簪子,我戴不起,你还是拿回去,送给你喜欢的姑娘。”

许平生赤目忧桑,“姝瑶,我可以等的。”

我摇头,把簪子塞入许平生的手里,“就算你等一辈子,我也不会戴的,从我进宫那刻起,我就不仅仅是我自己了。”

许平生惊惶地望着我,“姝瑶,你想做什么?”

我故作轻松,耸下肩膀,“满宫上下,我们这些宫女想挤出头的,不就只有一个法子吗,荣宠一生,谁不想的。”

许平生扼住我的手腕,“姝瑶,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分明可以出宫,何必把自己困在这宫里一辈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值得吗,你会开心吗?”

“当然值得!”我挣脱许下生,“许太医,我做过的事,自行负责,余生绝不悔,我祝福你。”

6.

二小姐虽是个活得粗糙的人,可在她常年被困在梅花苑的那些日子,她总有各种小情趣打发时间。

我依着二小姐的喜好,慢慢地把自己变成二小姐的影子,比如,二小姐喜欢穿蓝色的衣裳,二小姐喜欢背着身倒退着走路,二小姐喜欢往屋里的窗台处放一盘水,然后放几片花瓣在上面游着,二小姐身上用的香料,是廉价却极其好闻的白芷。

皇上最近来慈福宫的次数,似乎比较频繁,太后娘娘也觉察出,他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日太后娘娘宣我过去,她捻着手里粗大的佛珠,看着我一身浅蓝素净的打扮,许久才说,“姝瑶,慈福宫上下都在传,皇上对你很是亲厚,如今后宫妃嫔稀少,多添几个人照顾皇上也是好事,不过,如果是你对皇上使用了什么狐媚劲,哀家可不会轻饶你的。”

我咚地下跪,“太后娘娘明察,奴婢只是一心一意照顾大皇子, 皇上兴许是关心大皇子,便与奴婢多聊几句,奴婢绝无非分之想。”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搁了一下,她点点头,“哀家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有二心的人,丽妃专横,皇后娇作,新进宫的那几位美人,又入不得皇上的眼,这样吧,既然皇上喜欢你,哀家替你作一回主,把你送到皇上身边,可愿意?”

“奴婢不愿意。”我把头伏在自己的手背处,坚定地说,“奴婢敬仰皇上,却不敢攀恩,能远远地望着皇上,奴婢惜福得好,有些东西,近而难持久,请太后娘娘成全。”

如果我依着太后的旨意,去到皇上跟前,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美人,皇上新鲜感过了,就会把我抛之脑后了,我想做大皇子的母妃,先得有皇上的欢喜,小姐说过,这男人嘛,欲拒还迎,才能更好抓住他。

我只有一次机会,可不能赌输了。

太后听到我这话,竟没有一丝生气,她轻笑两下,那笑声透着空洞,“有些东西,近而难持久,姝瑶,你还算是个心底清明的人,在这宫里啊,活得通透比聪明更有用,也罢,哀家随你吧,反正,皇上若真的有意于你,用不着哀家说,他自个会把你收了。”

我就这么在皇上面前晃着,一晃三个月,皇上看我的眼里,时而复杂,时而温软,他有时候,什么话也不说,就与我站在院子里,就这么看着天空白云,好像一辈子就这么静悄悄地从指缝间滑过,安静得经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二小姐与世子回京述职,那日二小姐一抹水蓝长裙,往那里一站,笑得恣意,这些年,大概被世子宠得有些过了,她没了从前的怯意,落落大方,与皇上交谈中,也有了君臣之别。

听闻,二小姐出宫后,皇上在寝宫里关了一整天,不思进食,先是皇后娘娘去见他,被打发回去,再到丽妃娘娘,端着她亲手做的莲花羹去,也吃了闭门羹。

太后娘娘把备好的参汤差我给皇上送去。

我把汤端回屋里,又泡了一杯温热的菊青茶,把那套刚用白芷熏过的浅蓝色裙子穿上,站在镜子跟前,还画了眉,我没抹胭脂,免去刻意取悦皇上之意。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十年华,这模样还算俊俏,眼眶不禁有些发红,“姝瑶,你的选择,都是对的,对的!”

我去到皇上的寝宫,其实没有把握皇上会不会见我,我微微端举乌木托盘,“李公公,太后娘娘让奴婢给皇上送些参汤来。”

李公公冲我点点头,“姝瑶姑娘,容我进去禀报皇上先。”

李公公敲两下门,刚想推门进去,里面便传来皇上深沉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我跟李公公都愣忡了下,才记起进去。

屋里点了一盏灯,不够敞亮,烛光摇曳,像足了小姐生病那段时日,她总是夜不能眠,就喜欢点了支烛火,然后看着烛光慢慢燃尽,小姐说,她喜欢看着油尽灯枯的样子,一点声息都没有。

皇上坐在案台前,他桌面上堆了许多奏折,可他并没有打开,他抬目看了我一眼,“不是说母后让你送参汤过来吗,怎么还愣在那里。”

我深吸口气,把参汤放到桌面上,“皇上,奴婢自作主张,替你泡了一杯菊青茶,过来趁热喝了吧。”

“姝瑶,你是个心细的姑娘。”皇上这话,轻飘飘的,他并没起身,“你先过来。”

我走到案台前,微微福身,“皇上,奴婢替你把汤打过来吧!”

皇上起身,懒懒地望着我,“不着急,你会写字吗?”

“奴婢会一些,小姐教过奴婢写字。”

“过来写几个字给朕看看。”皇上身子往侧挪了挪,给我让出个位子。

我走过去,分明感觉到皇上深呼吸一下,我拿着笔,犹豫了一下,写了一首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我把笔放下,往后退一步,向皇上福身。

皇上喃喃念着这着诗,他肆意地盯着我看,“为什么会写这首诗?”

我轻敛眉目,“这是小姐教奴婢写字时,写的第一首诗。”

“华年,宋华年。”皇上喃呓着,“那你可知道,这诗的下面两句是什么?”

我木然地摇头,“奴婢不知。”

其实我是知道的,在我还是将军府的小姐时,我已然认了字,也经常会听长姐念这首诗,后来到了相府,小姐读书时,也会让我跟着念一些,这些,我都懂。

皇上深深地望我一眼,他在我写的那两句诗后面,又添了两句: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皇上忽而揽过我的腰身,他厚实的手掌贴在我的腰处,哑着嗓子说,“这句诗的意思是,珍惜眼前人,别等失去了,再追悔过往,已是惘然不可追。”

我怯生生地望着皇上,试图挣扎,“皇上,该喝汤了,待会汤就凉了。”

皇上把我扣入他的怀里,我双手撑在中间,隔着彼此,他浑浊的声在我耳边淌着,“姝瑶,你身上真好闻,你远远走过来,朕闻着,就心情舒坦了。”

我把头放得低低的,“皇上,奴婢这衣裳是用白芷熏过的,太医说,大皇子闻这气味,对身子好,故奴婢身上常带白芷的香气。”

皇上轻喃着,“不但仁儿闻着对身子好,朕闻着也着实喜欢。”

我扑哧地笑一下,却突兀地撞上皇上灼热的目光,慌忙止了笑意,“皇上,奴婢失态了,皇上先喝汤吧。”

“朕不想喝。”皇上揽着我的手,稍稍用力,我们近到能感觉到彼此呼出来的热气,“朕前些日子还想向母后讨要你的,不过,母后说,你不愿意承恩宠,朕思前想后,你对你家小姐那么好,一定是对朕有恨意吧,你恨朕对你家小姐薄幸寡恩?”

我轻摇头,紧抿着嘴,赤诚地望着皇上,“皇上,小姐生前常说,是她对不住你,小姐说,皇上是个温软的人,如今看到皇上把大周治理得那么好,京城人都称赞皇上,奴婢对你怎么可能有恨意呢。”

“那在你心里,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忖思一下,羞怯地说,“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在奴婢心里,对皇上只有仰慕,绝无恨意。”

皇上扬着笑意,“姝瑶,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

皇上说着,勾着我的下巴,想要亲吻我。

我侧过头,“皇上,不可啊。”

皇上扭过我的脸看向他,他目光迷离,却是藏不住的情愫,“你不愿意?”

“奴婢,奴婢身份卑微,只想远远看着皇上,从无争宠的念头。”我声音带着颤抖,并不全是做戏给皇上看的,我的确紧张。

皇上软笑,“这宫里,朕说谁尊贵,谁就尊贵。”

皇上说罢,把我横抱起身,放到床上,他放了垂帘,我紧张地攥着被子,烛光映在他的半边脸上,有温柔的错觉。

皇上欺身上前,他凝目盯着我看,手掌缓缓握过我的小手,十指紧扣,然后附在我耳边,轻声喃语,“别紧张,放轻松一点。”

皇上说完,他轻吻下我的唇,看着我,我羞怯地闭上双目,他的吻才又落下,由浅入深,他轻车熟驾,很快便如鱼得水。

事后,我平躺在一侧,离皇上较远处,他挪了身子,与我贴着肩膀平躺着,他的手握过我的手,把我的手揣入他的怀里,“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下次就自然多了。”

我脸涨热,背过身去,“皇上,奴婢,奴婢不奢望还有下次。”

皇上把我拥入怀里,“你不想,朕还想呢。”

皇上很快就睡着了,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呼吸声,我悄然地退出他的怀里,把被子拉至脖子处,身下还有些隐隐的不适,这痛感时刻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事,是真的。

我彻夜无眠,不知小姐泉下有知,可会怨我,我终究没听她的话,嫁给一个疼爱我的人,我把自己给了那个,她到死都在等着的男人。

我只记得,那年,小姐站在马车上,她指着我说,要把我带走,没有小姐,就没有今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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