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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鹿原》之《南河之恋》第二集

德望家有两个儿子,新和兴,捡个闺女取名兰。和于家是邻居,都又先后捡了女儿,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德望一家和老于家交情不错。这次于江结婚,德望也分外高兴。他们看着孩子们一起长大的,孩子们几乎不分你我。但有一次,新欺负了于家老三祥子,祥子不服气,告状不成,倔犟的祥子喊着他德望大大的名字绕着南河村骂了一圈。德望听了很是不舒服,拿扫把追着儿子新满村跑着打。今年祥子读了初中,他今个儿自己想起这事来都害臊。老于今天带着江娃和儿媳妇红女眉开眼笑地挨桌敬酒。老于家一路走来不容易,1960年他老父亲因闹灾荒饿死,他那时刚满八岁。从和母亲许玲相依为命到后来有福气和琴走在一起,白手起家自食其力盖起两座瓦房,再到供几个孩子读书,简直操碎了心。喜宴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左右,陆陆续续的送走亲朋近邻。祥子发现村里的哑巴也带着儿子吃宴席了,他拿起一把糖果塞给孩子,哑巴激动地哇哇大叫,还竖起了大拇指。祥子读初中后明理了很多,小时候他和狗娃还有山子、仙女等老是欺负这个哑巴,按辈份他们该叫哑巴奶奶的,但隔辈反而助长他们欺凌的气焰。琴把宴席上剩余的饭菜分给过来帮忙的乡亲们。然后大伙儿一起收拾好瓷器和板凳,就等着晚上闹洞房了。刚收拾好一切,德望媳妇梅拉琴的衣袖到一边悄悄说,她早上从河堤赶过来时看到耿家的小芳在河堤上来回走动,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琴说,别提那扫兴的事了,小芳她娘是个古董货,不开窍……,梅应了一句,不再作声。听有人说,小芳看到那辆迎亲的车开进南河村就含泪离开了。原本于江春节回来是和小芳相亲结婚的,春节前两家都还满意,说自由恋爱好,后来不知怎么耿家变了卦。老于家气不过,立马找媒人再提亲。再说,老于家的江娃相貌堂堂,除了家底薄一点,没得说。这不,年后亲事就定了,今个儿算个好日子就把喜事办了。

话说,湍河进入邓州后河床变得开阔,水流渐缓,河床沙滩裸露。湍河在邓州境内,又名七里河。这个名字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说为其流经邓州时,因河道与老城相距七里,故而得名;一说为远古时期,河上有一条恶龙,时常兴风作浪,使两岸百姓饱受水灾之苦,后恶龙被一勇敢少年搏杀,血流七里,从此得名。一实一虚的两种说法为湍河平添了传奇的色彩。范仲淹在邓州花洲书院写下了不朽名篇《岳阳楼记》,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和“七里河边带月归,百花洲上啸生风”的千古名句。湍河至汲滩镇,左岸有最大支流赵河汇入,因湍河、赵河、严陵河三河交汇,水流湍急,冲刷东岸成百亩大滩而取名急滩,又因商人忌急,加三点水改为汲滩, 至今还留传着民谣:“汲滩古镇大码头,山陕会馆春秋楼,二黄越调梆子腔,旱船高跷滚绣球”。南河村的一些老人们见证了昔日汲滩的车水马龙与风花雪月。

南河村的初春,简直是一幅完美的水墨画。杨树和榆树枝桠突兀的插向天空,有鸟雀在电线上排排坐,远处的老北山若隐若现……严陵河的水开始缓缓流淌着,每逢这个时节,因上游积雪融水或雨水汇合而水量变大,而芦苇荡里一片荒芜,河坡上远远望去也有点绿色,有蒲公英、刺厥芽和毛草等植物开始生长,春耕的农民拉着老牛从河坝上走过,河水在鸟鸣中闪着光亮,等待一场春雨灌醉梨树、杏树和桃树。村庄里青瓦顶上有青烟还未散去,墙角的几枝梅花零星的红艳着,有归来燕子在池塘上方低旋。在鸡鸣狗叫中有个老汉推着车子进入村庄,一群娃儿蜂拥而上,炸苞谷花的老汉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糊郎挑或玩把戏的。这老汉两鬓苍苍十指黑,和捡炭的差不多。娃儿们看着炉火跳跃着,不时有火星飞舞出来,十分钟左右,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香味。狗蛋朝银娃使个眼色,银娃会心一笑,猫着腰悄悄走到长长的皮袋后面,把拴好的口袋绳子松掉,然后若无其事的在一群娃娃中等待。只听见“嘭”一声巨响,爆米花就像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散开。“妈个巴子,哪个兔崽子干得好事?!”,老汉的叫骂在娃娃们的哄抢声中显得苍白无力。娃娃们你推我搡乱成一团,争抢着热乎的爆米花。有的迫不及待的向嘴巴里塞去,空气里掺和糖精的甜香,孩子们忘乎所以的喜闹着。老汉看着穿着补丁的娃娃们,叹了一口气后,说:"快回去找你娘,拿着苞谷和糖精过来炸几斤过过嘴瘾,有大米的也可以。‘’十几个孩子把口袋塞的满满的,三岁疙瘩蛋和着咸咸的鼻涕大口嚼着爆米花,脸蛋不比小花猫的干净,貌似孩子们一直处于饥饿状态。

榆钱儿的盛开似乎比春雨还要及时,正是村民们“青黄不接”的时刻,话说一树榆钱抵上半月粮。捋榆钱儿的人们三五成群地提着筐篮,猴子一样爬上榆树钩一枝一捋一大把。摘捋时,每个人都会顺手捋一把放到嘴里。一把生榆钱儿在嘴里翻动,粘粘的、滑滑的、 清香甘甜。榆钱儿捋下后拿回家,把捋的榆钱儿淘净晾干,熬粥时撒一把喝起来甜滑滋润,炕饼馍时搀一些吃起来软香可口。孩子们吃的多是榆钱儿蒸菜,拌了玉米面的榆钱儿蒸菜,虽然有点涩酸腻粘,饥饿时照样能吃两碗。而炒榆钱儿蒸菜,松散的榆钱儿蒸菜,加了葱花用油一煎炒,色香味俱佳,真是香酥解馋,但老一辈的经常开玩笑说,60年代吃榆树二层皮都是香的。

再过不久,南河坡就会呈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南河村的杨槐花也将如杨钰莹的歌声发出沁人心脾的甜香,弥漫整个村庄。村西头,江和桥正在用镰刀钩住洋槐枝用力一拉,一串串洁白的花儿就掉下来,有时一不小心把枝干也拽下来,江娃让弟弟祥子拖回去喂羊吃。钩了一箩筐槐花后,大家吹着口哨回去了。琴把槐花用清凉的井水泡一会儿,再晾干。然后拌上面放在锅灶上开始蒸。槐花蒸上十点多分钟后就嗅到四溢的甜香。已备好的蒜汁和香油浇上去,拌一拌,香甜可口。南河村从春季的槐花,榆钱,到夏季的豆角红薯叶甚至苋菜和马石菜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蒸出可口的菜肴。这些都是树上长的地里出的,碰到那家的孩子嘴馋,都可以舀一碗送上去。老于家的琴心灵手巧,把青椒在火上烧一烧,再和生蒜一起用擂锤捣一捣,甚至放上炒香的芝麻取代香油,味道和口感馋坏这些兔崽子。也许是穷惯了,总会变些花样逗孩子们开心。

多年以后,祥子读到一篇关于国外一穷苦人家过圣诞节把土豆泥做成不同的形状染上不同的色素,孩子们终于过上一个丰盛的圣诞节时,祥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那个穷苦年代,没有足够的口粮,烤个焦黄的玉米饼或者红薯面杂粮馒头孩子们都抢着吃,四姊妹分吃白馒头是常有的事。后来祥子在作文里写:"打个比喻的话,妈妈就像是一颗蒲公英,在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生长,并不放弃自己的希望。她不仅孕育了我们,还让我们随风奔跑追逐梦想的同时能随遇而安,让我面对灾难和挫败能不以己悲,不自暴自弃,从而不断汲取营养,得以茁壮健康的成长。其实我有的时候,觉得我们姊妹几个就是几只小蚕(蒲公英的叶子可以用来养蚕),我们蚕食她的身体来汲取营养,母爱就是如此的伟大!她默默地付出,不管我们以后能否破蛹化蝶,实现她或我们自己的梦想!"

据说琴嫁给老于的时候,老于家徒四壁,下雨屋子里处处都漏雨,琴觉得老于忠厚老实,就嫁了。后来有了江娃,身体不是很好,落下贫血的病根,后面又有了桥和祥子。琴的身子不是很好,但性子有点急,有什么农活,非干完不可。老于的性格也好不了多少,老于的孩子们也都有一股子倔强。老于家的日子清贫而倔强的过着,就像村口的这些树,在贫瘠的土壤里扎根,开花,生长。在这个春天,19岁的江娃结婚,在这个春天,19岁的江娃结婚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16岁的桥娃不得不辍学,让成绩好的14岁祥子去读解放初中,这都算是好事,最关紧的是江娃和桥娃可以出去打工,来一起养家糊口了。

【作者简介】:丁长耀,80后,工科学士,出生于河南南阳,现定居广东珠海,职业为项目管理,热爱文学创作,作品以诗歌,散文,小说和剧本为主,擅长自由体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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