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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蓝柚妍近来在蓝家很有存在感,只因阿爹想让她嫁到陈家去。

阿爹是个自诩忠厚老实的读书人,这等磨嘴皮子的事儿自然不能亲自出马。

于是,他那些从名字到打扮都花红柳绿的姨娘乱哄哄堵在蓝柚妍闺房门口,排着队扯着嗓子与蓝柚妍搞起了车轮战。

有唱白脸的,有唱黑脸的。有负责苦口婆心讲道理的,还有胡搅蛮缠原地撒泼打滚的。

蓝柚妍捂着耳朵缩在被子里,心底委屈得恨不能找个绳子把自己吊死。可身上却又懒懒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陈家如今在虞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可在三年前,却是没人把陈大富这个年纪轻轻的私盐贩子放进过眼里。

即便那时他已算富甲一方,但在虞城这些老贵族的眼里,他就是个泥坑里摸爬滚打挣一条命爬上来的暴发户。

那时,他们瞧不起他。现在,他们还是打心底瞧不上他。但蓝家在得知陈家有意同自家结亲时,还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蓝家现在空有贵族之名,可内里早已虚空。因要维持这世代荣耀的体面,即便姨娘们嗑个瓜子都得精打细算,可出门在外装作挥金如土的模样却是个个演技一流。

蓝家急需一个有钱的女婿给一笔值钱的聘礼来继续苟延残喘,陈大富就是送上门的冤大头,这就相当于猪八戒进了孙二娘的店,没理由不被剁了做包子。

只是,陈大富究竟是上了蒸笼的猪八戒还是在天界英明神武的天蓬元帅,目前不好轻易下定论。

“柚妍啊,若非那陈家公子指名道姓就要娶你这嫡亲的小姐,二娘我就让我们柚心嫁过去了。”

阿爹娶的二姨娘是个嘴皮子相当利落的女人,水蛇腰,柳叶眉,除了那因瓜子嗑多导致有些豁口的牙,委实美得像朵花。

“咱们蓝家现在不比从前了,这陈家公子能来提亲,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人傻钱多,咳咳……他丰神俊秀,天人之姿……”

说完,她掏出帕子擦拭干巴巴的眼底,佯装啜泣:“若是姐姐还在,定然也很满意这门亲事。”

蓝柚妍气得在被窝里咬牙切齿,若阿娘还在,定然打死这些把我往火坑里推的腌臜东西!

二娘继续絮叨,不厌其烦:“前些日子,你父亲请了媒人去张家替你哥哥提亲,可没少吃人家的脸色。

“门当户对倒是门当户对,可惜了,咱们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成州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为了他能结门好亲事,你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陈家送来的聘礼转手就会被送到张家去,直白来说,蓝家想要“卖”了她这个女儿,以便给嫡子求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蓝柚妍被外面那群女人絮叨得烦了,起身将门推开。

“我可以嫁,但阿爹总不能让我空手嫁过去,”蓝柚妍板着脸,低沉着嗓子,“阿娘带来的嫁妆都被他贪了去,如今,是不是也该还我了?”

2

陈大富靠贩卖私盐发了家。

虞城那些原本看不上他的富家子现如今都跟在他身后,个个小嘴抹了蜜,一口一个“陈公子”,喊得格外殷勤。

陈大富知道他们瞧不起自己,但对他们的吹捧依旧感觉很受用。

他从来不懂什么叫谦虚内敛,他有钱,他任性,他不靠爹妈,他白手起家。他和那些需要伸手找爹娘讨钱的富二代不同,他的银子都是自己赚来的。

每当公子们消耗完本月的零花还想去光顾那些花街柳巷,就会去蹭他的酒局。

蓝成州就是其中典型代表,花着陈大富的银子,却又嫌弃陈大富粗鲁不堪,上不得台面。贵族子弟骨子里面自有他们的骄傲,从不懂什么叫吃人家嘴短。

蓝成州喝陈大富的酒喝得烂醉,然后开始对台上的舞姬指指点点:“这些,都是庸脂俗粉,陈兄发迹得晚,眼光果然还是不行。”

他的语气满是轻蔑,听得陈大富忍俊不禁。

“蓝兄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也是理所应当,”张家公子——就是那个拒绝了蓝家提亲的张家,摇开折扇,懒懒笑道,“蓝兄的妹妹蓝柚妍,那可是咱们虞城一等一的美人。”

有人随之起哄:“蓝家小姐尚未婚配,陈兄也始终未娶。我瞧着,这倒是一桩好婚事!”

陈大富干笑两声后,随后将酒杯扔到一旁去:“这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

他向蓝家提亲,起初都是些报复的心思。蓝成州瞧不起他是私盐贩子,大字不识,他便娶了他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嫡亲妹妹。

纵她枝头抱香,他也有的是法子让她零落成泥。对付一个小姑娘,他也用不上什么太混账的法子,只要她嫁给他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流氓,那便已是天大的委屈。

可看着蓝家老爷带着一众姨娘针对聘礼一事与他斤斤计较的模样,他才明白,自己并没有羞辱了蓝家,反倒是蓝家在羞辱他——他们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只肥头大耳的猪。

他们用最讨好的语气和他说着最硬气的话,像极了先前他相中一只金丝雀时,原主同他讨价还价的样子。

陈大富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老子还真是天生的生意人,成亲这门生意,倒也真真是门学问。

3

“听说蓝家小姐因不满这门婚事闹了许久,”笃墨趴在桌子旁,撑着下巴懒懒道,“你这次接的活儿,怕是不好做。”

阿蔓心底原也是这样想的。

可到了蓝家,她才发现蓝柚妍早已换好嫁衣,现下正在描眉梳妆。虽未见喜悦,但也是不哭不闹。她是江南多有的温婉美人,如今神色清冷,更添一抹韵色。

梳妆完毕,她终是张口问道:“你见过陈大富吗?”

阿蔓摇头,久闻大名,但确实不曾见过本尊。

蓝柚妍轻轻叹了口气:“蓝成州说,那人大字不识,粗鄙至极。私盐贩子出身,作奸犯科的事情没少干。听说日日泡在花街,身上也不知染了多少病。

“生得也是五大三粗,不像好人模样……蓝成州自己就算不得什么好人,在他眼中都算不得好人的人,究竟该坏到怎样的地步?”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是有些平淡的:“我阿娘去得早,我自八岁起便要与阿爹那些姨娘斗智斗勇。

“蓝家就剩了个空壳子,可我们家的男人不但撑不起这个家,甚至还为了颜面挥霍得变本加厉。

“我从不抵触出嫁,若是命好,寻得一个对自己体贴细致的丈夫,那便是逃离魔窟了。

“若是命不好,像那大观园的二小姐迎春似的遇到个中山狼,也不过是个早早去了的下场。总好过在这个家日日生气,年纪轻轻,肝就黑了一层。

“如今想来,便是我命不好,要遇到中山狼了。”

阿蔓轻声劝慰:“姑娘尚未见过陈公子,也许,他与传言并不相同。”

都说人如其名,一个名叫“陈大富”的男子……你还能指望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然后,蓝柚妍就被所谓偏见这种东西狠狠打了脸。

“恶名昭著”的陈大富竟然是个小白脸儿……

盖头掀开的刹那,蓝柚妍虽不知陈大富对自己的长相是否满意,但陈大富这张脸着实让她大为震惊。

陈大富……也不知陈家阿爹当初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给这张唇红齿白的脸取了一个这般接地气、求富贵的好名字。

陈大富盯着蓝柚妍,蓝柚妍看着陈大富。

然后,陈大富先开了口:“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种猛男?”

您怕是对“猛男”二字有什么误解。

陈大富在桌上拿了一块喜饼塞进嘴里,然后拿出自家来了亲戚在开招待宴的语气问蓝柚妍:“你吃不?”

蓝柚妍在心里点头,但最终还是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初为人妇,得矜持。

陈大富抓过茶壶,猛灌一口:“折腾一天不饿吗?啥也不吃吗?来点儿花生瓜子?要不整点儿二锅头?我记得,你们小姑娘都好这口。”

在蓝柚妍的认知里,好二锅头这口的小姑娘,不是不多,而是没有。

后来,她坐在床边,饿着肚子看陈大富在那又吃又喝折腾了好半晌。他大抵是个懂得分享的人,时不时还要问蓝柚妍一句“你真的不吃吗”。

他问到第五次,蓝柚妍禁不住诱惑了。她想,只要他再问一次,她就点头,嗑点儿瓜子也是好的!

然后,他却不问了!

他说:“折腾一天,老子累了,早些睡吧。”

听到“睡”字,蓝柚妍也顾不得饿了,脸瞬间烧红了起来。

关于与陈大富圆房这件事,她并不怎么抵触。毕竟嫁来前,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也许,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个“黑熊精”。

蓝小姐有时候就是这样肤浅又颜控,她只是没想到,陈大富说的“早些睡吧”就真的是字面意思。

他不顾新婚娇妻那满眼的浓情蜜意,倒头便在床上睡去。年轻人身子康健,睡眠质量也高,没过多久便已是呼吸匀称,梦话连篇。

他哼唧道:“再给老子拿两壶二锅头……”

蓝柚妍站在一旁,脸色颇为难看……这床,今晚,她上还是不上?

4

蓝柚妍倚在窗前看书,倒不是什么正经的学问,只是无聊时在街头买回来的话本子。

有温润公子和富家小姐的,有江湖侠客和纯情少女的,还有修仙界师尊和徒儿的。只要是言情本子,蓝柚妍就爱看。

待字闺中那会儿不便出门,除却琴棋书画便看这些打发时间。

她肖想着有朝一日她的盖世英雄爬上她的墙头,带她离开蓝家那片囹圄之地。如今嫁来陈家,再想些什么也是无用。

她拉过自己的贴身侍女寒月,小声问道:“你去找找有没有那种男主是文盲的……话本子?”

寒月:“文……文盲?”

“或者……糙汉?”

她准备从其中学学,与陈大富的相处之道。

书局老板说,现下言情本子不流行糙汉男主,他在箱底翻找半晌,才找出那么几本陈年旧书来。蓝柚妍现下看的,就是其中一本叫做《宠妻之道》的。

可惜,男主虽糙,却也只是长得糙。内里细致温柔,对夫人那叫一个妇唱夫随。

男主长得不好看就没什么意思了,难怪卖得不好,蓝柚妍如是想道。

这本帮不上什么忙,她转身看向下一本。结果换书的功夫,正巧对上陈大富的视线。

“看什么呢?”他嗑着瓜子问道。

蓝柚妍现下看的书,论羞耻程度几不亚于春宫图。于是,她反手便将桌面的书一并扫进桌下的纸篓。然后,勉强挤着笑脸热情相迎道:“夫君回来了?可要用膳?还是先去洗漱?”

他眯了眯眸子,没说话。憋了许久,却只是将双手在衣服上拍了拍,便转身离去。

蓝柚妍以为他生气了,可陈大富断断不是因为这等小事便与女人斤斤计较的性子。他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妻子在一起,委实没什么共同语言。

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让蓝柚妍变成文盲应该是来不及了,他应该努力装装文化人。毕竟生意场上一堆老狐狸,只会扒拉算盘子是远远不够的。

陈大富躺在床上深思熟虑,觉得“陈大富”这名字听着就没文化,得换一个。

于是,他请来了隔壁私塾的教书先生来给自己改名。怕先生忽悠自己,他还特意请了家里唯一的文化人蓝柚妍作陪。

先生拉了好长一个清单,认不得几个字的陈大富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觉得这些名字都不咋好听。要么比“大富”还俗,要么就别别扭扭的贼拗口。

先生被逼得抓掉好几绺白毛,最后开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公子觉得‘陈龙凤’这个名字如何?取‘卧龙凤雏’之意。

“昔年天下三分,蜀中刘皇叔身边有两位谋士,一位是号称‘卧龙’的诸葛亮,还有一位就是素有‘凤雏’之名的庞统……”

蓝柚妍在一旁听着,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微笑,装作贤良淑德。

陈大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蓝柚妍:我觉得不怎么样!

当然,她不能这样说。

“妾身觉得……”她勉强微笑,“还不错。”

陈大富也是听话,听她说不错,竟然真的就想定下这个。

蓝柚妍见状,忙忙劝道:“夫君不再斟酌斟酌?”

“名字而已,斟酌什么,不好听吗?这又龙又凤的,多吉利!”

蓝柚妍捏着核桃,努力优雅端庄:“名字是好听的,妾身只是觉得,不大吉利。卧龙魂归五丈原,凤雏殒命落凤坡。要不,咱们让先生再想想?”

什么不大吉利!她就是单纯嫌弃这个名字!这就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她只是觉得似她夫君这张脸,不该先叫陈大富再叫陈龙凤!

她的夫君……

蓝柚妍突然有些恍然,他们之间原已成了这般亲密的关系。可她还是不敢与他过于亲近,男人是靠不住的,有钱的男人更是靠不住。

她很清醒,却又忧虑着害怕会被抛弃。因为,这样的世道她独自难活,却又无人可依。

陈大富不知她脑子里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略显不耐烦地吩咐先生继续想。

先生又想了好半晌,最后问道:“公子觉得,陈鸿玉这个名字可还能入眼?鸿鹄之志,温润如玉,正好衬您。”

陈大富扭头,又问了蓝柚妍一次:“你觉得呢?”

“挺好的。”她发自肺腑,听起来确实还挺有文化的。

陈大富的新名字就这样诞生了。

他撑着下巴,喝了口茶,盯着蓝柚妍道:“你从前在家时都是这样说话吗?”

“什么?”

“拐弯抹角的。”

蓝柚妍:“……”

“出门在外的,你这样说话叫语言艺术。如今在家,你有什么话还不敢直说的话,活得也太累了,”他训孩子似地说完,还伸手捏了捏蓝柚妍的脸,“你们小姑娘不都说操心太多长皱纹吗?”

陈鸿玉说这些时也没想太多,他是觉得,蓝柚妍那明明很勉强却又看不出太多勉强的笑,挺让人心疼的。

可此番,蓝柚妍却是连那勉强的笑也笑不出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陈鸿玉嫌弃了。

5

蓝柚妍这病,来得突然却也不算毫无征兆。

整日里忧思苦闷加上节食少餐,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更何况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若细追病因,说来也是有些难以启齿——蓝大小姐委实想不通,陈鸿玉为何至今都未与自己圆房。

当然,她忧虑至此并非来自于人类自身的欲望,她只是单纯看多了话本子,男人只有对一个女人厌恶至深才不愿与之同房。若只是寻常不喜,他们至少还是走走肾的。

所以,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陈鸿玉厌恶至深?因为说话不够直白吗?可过于直白不是还会惹他不高兴吗?思及此处,蓝柚妍又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药给咳了出去。

她起身,拉过寒月的手:“你说,他因何厌恶我?是我不够贤良恭顺?还是生得不够漂亮?亦或是……近来我这腰腹胖了些许?”

寒月蹙眉:“小姐什么都很好,只是……”

过于妄自菲薄。

蓝家大小姐自幼是被人嫌弃着长大的。

民间有句老话,“当孩子有了后妈,那亲爹没多久就会变成后爹了”。蓝柚妍有的可不是一个后妈,所以她的爹简直后得不能再后。

爹不疼娘不在,本该对她照顾有加的嫡亲哥哥却又在心底嫌弃着她。

蓝成州说着“阿娘是被蓝柚妍害死的”这样的话,可实际不过是在贪图蓝夫人临死前留给蓝柚妍的嫁妆罢了。他不着四六好赌成性,贪妹妹那点儿嫁妆贪得全城皆知。

谁料他爹魔高一丈,先他一步把银子都藏进自己的私房小银库里。等蓝柚妍出嫁时,一整箱的嫁妆已经被变卖了个七七八八。

她每天盘算着那点儿体己,计算着陈家将她扫地出门、蓝家也不再要她时,这些银子够不够她经营个小本生意。

没错,蓝大小姐看着清高尊贵,可寒月知道,她自卑到骨子里。她渴望有人愿意对她好,为此,可以巧言欢笑地对身边人极尽讨好。

哪怕她知道蓝家人嫌弃她从不是因为她本身做得不够好,哪怕她很清楚陈鸿玉如今对她已算很好……她在陈家的日子至少比在蓝家时好过得多。

她知道自己不该一味讨好,可脑子管不住身子,下意识便那样做了。

她觉得自己胖了,所以开始格外注意饮食。即便陈鸿玉每日派人做了大鱼大肉给她送来,可蓝柚妍依旧坚持着每天啃菜叶子。

她本就病着,如今更是啃菜叶子啃到营养不良,一病不起。

迷迷糊糊地,她听到陈鸿玉在床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好像在说:“你说她是饿晕的?我陈大富……我陈鸿玉再没出息也不至于让自己媳妇饿晕吧?这么奇葩的理由我亏你想得出来!分明就是你这个庸医看不明白,随便找了个闹着玩的理由!你给我重看!好好看!不行就换人!”

郎中拧巴着苦瓜脸,半晌没说话。蓝柚妍的的确确就是饿晕的,就算去京城请了太医来,只怕也说不出个花来。

他灵机一动,换了个说法:“夫人这是心思郁结、忧思过度,做点儿开心的事,也许就好了。”

陈文盲觉得这玩意儿比饿晕了听着靠谱,也就信了。

他蹙眉,歪头:“你觉得我做啥她能开心?”

郎中:“比如,换一个符合夫人口味的厨子……”

于是,蓝柚妍才一睁眼,便见陈鸿玉守在床边嘘寒问暖:“你是不是不喜欢家里的厨子?我可以去给你请新的。你喜欢什么地方的菜系?鲁川粤苏,闽浙湘徽,只要你能说得出,就算你喜欢西域那些烤羊肉串的,我也能给你请回来!”

蓝柚妍被问得晕头转向,只能怔怔答道:“家中厨子,手艺很好,我不觉得不喜欢。”

陈鸿玉仔细盘算着能让女人开心的事情,于是,她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可以让人去给你买。”

蓝柚妍怔怔摇头。

陈鸿玉眯了眯眸子:“你若是想家了,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住几天。”

好好一句贴心的话,偏偏被蓝柚妍听出了要休她回家的意思。她被吓得连连咳嗽,险些咳出一斤血来。

陈鸿玉被咳得手足无措,也不知自己应该去端茶倒水,还是应该给蓝柚妍换一条新的帕子。

寒月在一旁看着更是着急,终是没忍住张口道:“夫人她……不会想家的。”

何止不想,简直是厌恶至极。

陈鸿玉想起自己岳父那卖鸟似的嫁女儿方式,成功领会到蓝柚妍的“不会想家”。他蹙眉,认真盘算,既然在陈家吃得好、穿得好且不想家,那能让她忧思过度的大概就只有他这个丈夫了。

琴棋书画满腹经纶的贵族女儿会厌恶他这个大字不识的私盐贩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6

陈鸿玉至今未曾与蓝柚妍圆房,原因也是说来话长。倒不是蓝柚妍想的那种厌她至深,他只是,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畏惧。

有些人,生而美好,看着就会让人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往。

比如他看蓝柚妍时,就会想到蓝家大小姐在家修炼琴棋书画诗时,他在小摊上偷包子被摊主追着打的狼狈。

做惯偷鸡摸狗见不得人事情的手,自不配去执那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

他也不知,原是想要羞辱蓝家才结这门亲事的自己、原想着要让蓝柚妍零落成泥的自己,怎就突然抽风般在她面前变得小心翼翼。

大抵是,掀开盖头的刹那,她那陶瓷般易碎的模样拨动了他硬了二十多年的心。

天不怕地不怕、为赚银子不择手段的陈大富,终是遇到了希望对方能精准拿捏自己的人,可她看他的眼神,却是冷漠疏离又小心翼翼。

终归,是他配不上。

陈鸿玉不太敢主动去看蓝柚妍,蓝柚妍猜测他想休妻,病得又重了几分。

那段时间,蓝大小姐也不再沉迷看话本子了。只要感觉身上稍稍舒坦些,她便吩咐寒月研墨,然后自己起身,坐在案前,提笔编写遗书。

可想来想去,也不知这遗书写了该给谁看。自己那点儿嫁妆,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给蓝家,他们记不得自己的好;给陈鸿玉,他财大气粗瞧不上。

“寒月,等我死后,你便拿着我那点儿体己寻个好人家嫁了吧,”她撑着下巴,脸色苍白,“记得把我一把火烧了,然后让我随江海去了吧。”

“姑娘,郎中说,您这病只需静养便能好。”

言外之意,只要您别想这么多,马上就能爬起来活蹦乱跳。

寒月看得通透,却也说不出什么。有些事,还须自己看透才能好。

蓝柚妍半死不活地同陈鸿玉僵持了七日有余,然后她收到了陈鸿玉送来的“赔礼”。

寒月从陈鸿玉的小厮手中拿到这东西时,激动到指尖颤抖。她想,这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都好,只要能让蓝柚妍明白陈鸿玉并没有厌弃她便已足够。

寒月万万没想到,陈鸿玉平日里瞧着不着四六,可送起礼物却是直戳心窝——蓝柚妍收到了一对蜜蜡镯子,那是她母亲祖上一路传下来的至宝。

母亲病重时说过,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蓝柚妍戴着这双镯子出嫁。可她去世时,阿爹便将这镯子连同其他的首饰一并卖了出去。

蓝柚妍出嫁时,手上光秃秃的。

现下,这对镯子出现在她面前。无需仔细去看,只需一眼,她便已知这是阿娘留下的东西。

蓝柚妍垂死病中惊坐起,随便披了衣服便要去找陈鸿玉。结果人到门口,却被小厮拦下。

依她从前的性子,定要识趣而归,可这一次她突然就懂得了任性,把人推开强行跑了进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陈鸿玉皮青脸肿正准备往被窝里钻的画面……

“夫君这是……”

“不小心撞到了头!”他躲在被子里,吼得瓮声瓮气,“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出去!”

他显然是和人打了架……如今这副身价,为何还要亲自与人打架?

7

那对蜜蜡镯子对陈鸿玉来说不值什么钱,但得来的过程却也着实有些波折。

他想哄蓝柚妍高兴,又不知那样的女孩子比较喜欢什么东西,揪来一众狐朋狗友出主意,结果也是众说纷纭,论起不靠谱的程度,比之给他想新名字的那位先生更胜一筹。

“给她花钱,买她喜欢的东西!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的,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些。再不,有些品味特殊的,就给她买狗买猫买小马驹。陈兄大手笔,要不给嫂子买两套房子吧!”

陈鸿玉在小本本上记下:买!

“我家夫人一生气,我就拎着搓衣板主动跪下。别嘲笑我,对付我家那母老虎,就这招最为好用。”

陈鸿玉在小本本上记下:跪下。

“搓衣板”太难,不会写。

“哄什么哄,男人得树立威信才行!”

陈鸿玉想了想,把这人的话当放屁,默默喝了口茶。

张家公子笑了笑:“陈兄不如问问蓝成州……他总该知自家妹妹喜欢些什么。”

蓝成州被叫来酒局,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对蓝柚妍并不算太了解,憋了半晌只能干巴巴道:“我妹妹在家时,从未发过脾气。”

她不是不会生气,只是得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因为不会有人在意她因何生气。

“我妹妹喜欢的东西大概就是我阿娘留给她的那些嫁妆,出嫁前巴巴寻我爹讨了来,可惜了,值钱的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头子拿去卖掉了。”喝了两壶有些上头的蓝成州借着酒劲儿大声道。

“其中,有我外祖母留给我阿娘的一对蜜蜡镯子,那是我外祖家世代留给女儿的传家宝。蓝柚妍因为出嫁时没戴那镯子,和我家老头子闹了好久的别扭。”

陈鸿玉派人四下打听,最后得知那镯子几经辗转被卖进了拍卖行。他亲自去将镯子拍回来,花了一千两。

这镯子原本不值这么多,可孙家公子带来的姑娘也说了声喜欢。孙公子为了面子,自然要跟着叫价。从起拍价的一百两开始,二人一路竞争。最后陈鸿玉喊了一千两,孙公子再就没了动静。

这镯子不值,身边的姑娘也不值。可他还是觉得失了面子,于是,散场后对陈鸿玉开启了言语嘲讽的模式:“陈兄可知,这蜜蜡镯子,最多只值百两而已。”

言外之意,陈鸿玉不识货、好忽悠,就这样当了冤大头。

陈鸿玉白了他一眼:“老子有的是钱。”

“听说陈兄拍下这镯子是为因惹了嫂夫人生气,所以想要博美人一笑?”孙公子慢悠悠往前迈了一小步。

“何必呢,蓝家现在是什么境况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同陈家结亲,蓝家老爷子又哪儿有银子能维持他世代贵族的体面?

“他家儿子蓝成州同张家小姐成亲,不也是靠你的名声和周济?虞城谁人不知,陈兄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回来一个落魄小姐,被蓝家那一群蚂蟥吸上了血。

“陈兄既然已经当了冤大头,又何必要对蓝大小姐那么好?一只看着有些漂亮体面的金丝雀罢了,还真敢和陈兄生气?”

陈鸿玉想起蓝柚妍倚在窗前看书的模样,安逸、娴静、漂亮。

他想要视若珍宝的姑娘被家里人当做雀鸟一般卖掉,现下被闲人当做金丝雀肆意嘲讽,他以为是他出身过于卑贱配不上她,却不想,她也同样身在囹圄难以自拔。

既然如此,他们便一起住在泥泞里也挺好的。

陈鸿玉挥拳,将孙家公子打翻在地。

“张口便将老子的媳妇儿说成是金丝雀?你才是雀,你才是鸟,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腌臜东西!看我不把你的狗牙都打掉!”

孙公子带来的小厮见状连忙上来帮忙。陈鸿玉的小厮也瞧见了,于是,双方打成一团。

陈鸿玉为护住怀里的镯子,结结实实挨了孙公子两拳。还好,他都踹回去了。虽他皮青脸肿,但孙公子已成猪头。不亏,这波一点儿也不亏!

他从被子里出来,小心翼翼去牵蓝柚妍的手。

“这个礼物,你可喜欢?”

她连连点头,眼底有些湿润。

“既然喜欢……心情可好?可还有其他忧虑之事?”

蓝柚妍先是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鼓足勇气问:“夫君迟迟不肯与我圆房……可是对我心生厌烦?”

陈鸿玉反问:“郎中说你的病是因为心情烦闷,是因为嫁给了连字都认不得几个的我吗?”

他们沉默了良久。

心底大概都在想……这人的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8

虽然圆房的日子迟了些,但终归还是来了。陈鸿玉虽生得一副小白脸相,但于床笫一事上却如他的性子、言语一般粗犷。

蓝柚妍感觉自己遭不住,还默默倒了厨房为讨好陈鸿玉而炖的各色补汤。

她被陈鸿玉娇养着,每日也没什么事可做。除去遛鸟喂猫、打牌逛街,唯一的正事便只有教陈鸿玉看书识字了。

他聪明,学得极快,没过多久,便能读懂蓝柚妍的那些话本子。他曾偷偷翻阅过,看过内容后对妻子娴静高雅的滤镜不禁碎了一层,为此,也敢再多亲近几分。

直到那日她教陈鸿玉写字时,寒月来报:“大少爷来看您了。”

“看我做什么?”蓝柚妍蹙眉,手里的毛笔歪歪曲曲在纸上划了好长一道子。

蓝成州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二话不说便直入主题——要钱!

他要五百两,说是救命钱。

“我在韶家赌坊输了钱,这债若是还不上,韶昱这人你是知道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蓝成州渐渐变成死皮赖脸地威胁,“蓝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若是死了,阿爹不会放过你的!”

蓝柚妍脸色惨白,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喷涌而出。

“我没钱,”她冷下脸来,“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能拿出五百两?”

“陈兄刚刚送你的那对蜜蜡镯子便值一千两,那毕竟是阿娘的遗物,你若是直接给了我,阿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若你舍不得,便得请妹夫接济一番了。”

蓝成州转又看向陈鸿玉:“陈兄,我们已是一家人,区区五百两,算不得什么吧。我也不白拿,日后手头宽松,定会还你。”

陈鸿玉扭头看向蓝柚妍。

蓝柚妍注意不到这些,只想早些把人打发走,不能让陈鸿玉因蓝成州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而厌恶了自己。

眼见她就要拿出体己将人打发离去,陈鸿玉倒是先张了口:“既如此,还请大舅哥先写张欠条。时限三十日,若还不出,我便让人把你削成人彘扔进粪坑里。

“别看你妹妹了,出嫁从夫,她现在什么都得听老子的。”

想耍流氓的蓝成州就这样被更流氓的陈鸿玉治得服服帖帖,离开时,甚至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陈鸿玉伸手捏了捏妻子那没什么肉的脸:“既然已是陈家人,那就不能有人再踩着我来欺辱了你。蓝成州……这名字谁取的?”

“据说是我父亲……”

“蓝成州,烂成粥,什么名字,还不如陈大富好听呢。”

蓝柚妍:“……”

陈鸿玉撑着下巴,继续念叨:“蓝柚妍,蚰蜒……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取了个虫子的名?”

蓝柚妍捏了捏手里的笔,面带微笑:“来,咱们今天写一百遍‘柚妍’。”

“五十行不行?”

“不行!”

他写着,她看着。他乖得像被驯服了的狮子。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你娶的是别人,也会对她这般好吗?”

“老子看上的是你,娶别人做什么?”

家族落魄后,嫡女的她被迫嫁给个糙汉,婚后却被对方宠成宝

【尾声】

蓝柚妍请了阿蔓来为自己梳理发髻,为接下来夫人们的游湖茶会做准备。

阿蔓看了一眼蓝柚妍相较从前多少胖了一点儿的腰身。

“我没有身孕……”蓝柚妍解释的模样似有无奈,“我只是胖了些。”

因为腰上被陈鸿玉喂出的这圈肉,蓝柚妍无数次被怀疑有了身孕。

“我想减肥的,”她单手托腮,“可你不知道,我只要少吃一口,陈鸿玉就会有多烦人!”(原标题:《囍: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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